自从两年前,她就开始频繁做一个梦,梦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团火。
那火焰跳跃、舞蹈、燃烧,可是她始终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
她只是依稀感觉到,那火焰又着急,又委屈,简直像个小孩子。想要往她身上爬,却又无论如何也过不来。
而近几个月来,那团火不见了,她又总是梦见小玉在做饭,还梦见人们在冰天雪地里用火取暖,还梦见黑暗中人们点燃火把……
原本她觉得这些梦,都是毫无意义的,可就在刚才,她突然意识到,这些梦里全都有一样被她忽略的东西——火!
难道,她之所以做这些梦,是火在告诉她,它们不单单是有性格的,有生命的,而且还拥有着,许许多多不被人注意的美德?!
东洲国望海城的居民,有着火一样的性格,这毫无疑问是褒义。那么,火又拥有什么样的品德呢?
宇宙天地间有各种火,天火、地火、异火、丹火、妖火、人间火……高等级的火都是有灵性的,这一点琉璃早就知道。
可奇怪的是,她始终分不清各种火的品级所属,身为一名炼器师,这点也算是十分奇葩。
而现在,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一直分不清那些火。
因为在她潜意识中,火就是火,除了作用不同,脾性不同之外,没有任何分别,不存在任何高等低等!它们,全都是天地的一部分!
这一刻,她终于想起来了,在她小的时候,爹爹就曾经指着火对她说:“小莲花,虽然等你长大,自然能令万火臣服,但爹爹给你个建议。你若想将控火做到极致,首先就要真心喜爱火,理解火,将你自己变成火。
虽然世间有无数种火,但你要知道,火是正义、正气的化身,它驱散黑暗,消除邪祟,光明神圣。人们的生活离不开它,它是光,是热,是温暖,是热情,是欢乐,是繁荣。
火是宇宙天地的美德,比人的层次高得多,不要试图用愚蠢的法决,或者契约控制它。当你拥有了和它一样的美德,你就是火,火就是你,任何火都是你的一部分,哪里还需要什么法决?哪里还需要什么臣服?”
当你拥有了和它一样的美德,你就是火,火就是你,任何火都是你的一部分。
拥有,和火一样的美德?
这一瞬间,琉璃像是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她的心神骤然沉沦。
她仿佛变成了一团火焰,燃烧、舞动、跳跃,沉静无言,却又是不容忽视的耀眼。全身心的投入其中,放松了心神,深切的体会火的热烈,火的明亮,融入火的心……
所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同一道理,在他人眼中,这也许是极端的玄妙难言,但对琉璃而言,这却并不是什么玄奥高深的感悟。
理不通法不明,道理通了,自然一法通万法通。
琉璃不是在试图了解火,更不是在试图收服火,这一刻,她就是火!火就是她!
……
“……”
“……老祖宗?”
“老祖宗!”
耳边模模糊糊的传来小玉、谷丰收还有天赐的声音,小玉似乎还带着几分哽咽。
“老祖宗您别吓我啊!老——”
“怎么了?”
琉璃突然出声吓了三人一跳,天赐紧紧拉着她的一只手,“老祖宗,自你突然入定都过去三个月了,刚刚炉子里的火突然窜出来,差点没挨到你的脸。”
“老祖宗,我们现在刚到望海城的客栈里,您的袖子被烧坏了,赶紧随我去换件衣服吧。”小玉说着把琉璃扶起来。
琉璃还有些没清醒过来,随着小玉走了两步,突然顿住步子,脱开她的手走回火炉边。
就在她刚向火炉伸出手时,炉子里的火突然一亮,一缕火焰像是伸长的手一般,从炉子里伸出来,在她掌心,轻轻一碰。
看到这一幕,谷丰收连忙跑到窗前把窗户关上。
“呜——”
炉子上的水壶叫起来,琉璃没有再去尝试控火,而是转身道:“小谷来把茶水起了,小玉,我们走。”
琉璃入定三个月,刚巧在大家来到他们的最终目的地,东洲国望海城时醒来,谷丰收和小玉都觉得这个是好兆头。
菊堰国是个内陆国家,东洲国却是个临海之国,而他们来到的望海城,更是个中型港口城市。
这里的居民皮肤较黑,个子较矮,面部较扁平,有性感的丰满嘴唇,褐色卷头发居多。性格爽快明朗,就像是这里一年四季,都耀眼夺目的日光一般。
和喜爱穿绸缎的菊堰国人比起来,东洲国人喜爱棉麻制品,尤其喜爱印染有色彩鲜艳大花图案的外衫。
女子喜爱上身短袖下身长裙,外披薄透开襟大长衫,头发梳成小辫或圆髻,戴满香花或是羽毛。
男子则大多是上身背心下身阔腿长裤,外披白色对襟小衫,剪短发,头戴装饰贝壳或宝石的勒额巾。
虽然无论是人,还是环境都和菊堰国差异巨大,但小玉几人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差异,进入东洲国境内,就立即入乡随俗,全都换上了和当地人一样的服饰。
谷丰收虽然有些可惜自己那头长发,但也把头发剪了,束成一束给了小玉。四人中也唯有琉璃老太,还保持着原本的装束。
小玉照顾琉璃几年,对她的喜好自然是心中有数。
带她去沐浴过后,帮她换上一套宽松柔软的棉麻衣服。
上身是水蓝色的斜襟短袖,下身是乳白色的阔腿长裤,外面罩着件淡青色的透花纱袍,脚下则是软底玳瑁凉鞋,一身装束素雅干净又方便随时打坐。
琉璃穿着那双装饰着蓝色贝壳的玳瑁鞋,不由自主的想起许多年前,明心道君带她一路游玩到这里,亲手给她用红珊瑚做了双鞋。
她欢喜的穿着那双鞋子,在海滩上跑来跑去,却因为沙子进到鞋里磨破了脚,明心道君抱她在膝头,耐心的给她上药……
“老祖宗?”小玉见琉璃发呆,忍不住唤了一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