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起身往外走,白虎终究忍不住心中不忿,冷哼一声跟了出去。
小贝见琉璃往门外走,好奇的追上去拉住她的袖子,“仙师,你要去哪里?”
这时白海兰正好提着一只小水壶从厨房出来,琉璃便向她点头道:“我去海边一趟,马上回来。”
“哦,好的好的!”白海兰马上应是,见女儿跟着一起走了,犹豫了下却并没有阻止。
琉璃身负重伤,此时别说飞起来,就连走路都有些吃力。但她脸上,却始终没有流露出丝毫痛苦的表情,反而笑盈盈的牵着小贝。
到了海边,找到一处风浪稍小的海湾,琉璃将那几只小虾从罐子里倒出来放回海里。
小贝立即叫起来,“仙师,你怎么把它们放跑了?!”
琉璃蹲在地上,伸手摸了摸小贝的头,“这些小虾只是长得和小贝不一样,但它们和小贝一样,也是有家的,大海就是它们的家,我送它们回家。”
“可是仙师……”小贝撅起嘴,“它们是用来烤着吃的。”
“人应该吃五谷杂粮,吃土地里长出来的东西,而不是别的生命。”
琉璃十分耐心的对小贝说:“世间的一切生命,你、我、还有那边的圆毛畜生,水里这些小鱼小虾,其实都是一样的。你伤害别的生命,人家迟早要还回来,你爱护它们,它们迟早也要还回来。”
虽然琉璃同小贝说的东洲话,白虎并非每一句都能完全明白,但到了他的层次,学习一种并不复杂的新语言,根本是眨眨眼的事情。因为仙君已经触摸到了天地规则,即使没有参照,他们也能靠着直觉领悟别人的意思。
此时白虎便是大致明白琉璃的话,立即见缝插针的嘲讽道:“嘁,人家多机灵个娃子,你别误导人家。本君只知道人善被人欺。”
“人善人欺天不欺,”琉璃回头,面容整肃威严,“见识短浅最好闭嘴。”
白虎本还想辩驳,但一时间,心头竟有些莫名的畏惧,停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皱眉咕哝道:“你一个娇养的小玄仙,哪里得来这般的气场……”
这是琉璃第二次听白虎说起“气场”二字,便忍不住问道:“之前就听你说什么气场,你能不能说清楚些?”
白虎虽然憎恶琉璃,但却是个直性子,也没绕弯子,“你也知道,有修为就有威压,威压与修为息息相关。但气场却不同,气场是一个人的生物场,形成原因比较复杂。比如在修罗战场呆过的仙人,身上的气场大多是杀气、煞气、戾气这一类。”
见琉璃还有些不明白,白虎有些不耐烦,“每个人的气场都不同,气场大的人,会令其他人不由自主的或臣服,或畏惧,或喜爱。哪怕他没有任何修为,别人也无法抗拒这种无形的影响力。气场不容易人为控制,几乎时刻都在起作用,但释放威压的时候,气场一般都会被无意识的集中释放。”
听到这里,琉璃便有些明白了,眉梢一挑对白虎笑道:“那你不必再怀疑了,你在我这儿占不了便宜,趁早老实点,咱们都省事。”
“好大的口气!本君在修罗战场战无不胜,乃是仙君中第一人,你又有什么资本?”
“我的资本?”
琉璃起身,居高临下的睥睨白虎,“就凭四个字——邪不胜正!何为正?大爱为正,大舍为正,无私为正,忘我为正。在这天地间,我敢挺直脊梁,坦荡的说,我活着,一切与我有关的生命都能得到益处!
你又是什么东西?为了什么而杀戮,又是为了什么修道?是为了自己的虚荣、*,或许只是随波逐流,你敢和我比?你又有什么资格,敢与我相比?哪怕我现在只是个凡人,你在我面前,也只有跪下叩首的份!”
白虎怔怔的抬头望着琉璃,一瞬间竟觉得,自己犹如仰望广阔天地,天威赫赫,无垠壮阔,直令他恨不能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才好!
直到琉璃牵着小贝走远,才恍惚回过神来,暗骂一声“真他娘的见鬼”,甩甩尾巴扭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白虎在外头转了两天,再回到白海兰的小破院子时,却见琉璃坐在院子里教小贝识字。她同小贝说的,依旧是东洲话,并非传承于天界的修真者通用语。
破旧的小院子,低矮的木屋前,她坐在一张粗糙的小板凳上,一边同小贝说着,一边拿了小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但见她唇畔笑意柔暖,眉目间一片温软,小贝亲昵的依偎在她身边,那般景象,即使亲生母女也不过如是。
白虎有一瞬间的怔楞,那早已被忘却的时光,竟是突然在脑海中翻涌出来……
记得那时他还年幼,只是某次同同伴打架,被路过的长老注意到,第二日长老就找上门来将他验看了一番后,对他母亲道:“瑾夙是我白虎族这一代中,最有天赋的孩子,不能让他荒废了……”
那时他还不能完全理解长老说的话,但却本能的抗拒,“母亲,我不想和长老走。”
然而他的母亲,却将眉头一皱,训斥道:“不和长老走,你怎么会有出息?”
“可是母亲……”他还欲辩解。
“白虎一族的荣耀兴衰都靠你了,畏畏缩缩像什么样子?没出息!”
……
其实母亲说得对,男子汉哪里能像女儿家一般呆在家里?更何况白虎一族的兴衰……
于是他离开家,跟随族中长老来到各族征战不休的修罗战场,整整在那里呆了五千年。五千年时间,他从幼童成长为少年,伴随他的,却只有无休止的征战和血腥。
他厌烦这一切,却又离不开这一切。骨子里对战斗的渴望,被一点点挖掘出来,终于他不得不承认,长老眼光的狠辣,他确实是为战而生……
也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求得长老,准许他回一次家。
然而就在他兴奋的踏入家门的同时,迎面便是父亲严厉的责怪,“我听三长老说你偷懒,下次再让我听见这样的话,你就别回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