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这样多?”秦宜宁惊讶的道,“我记得当初咱们银子虽然用了不少,可这所得也着实太出乎意料了。”
“是啊,咱们购置田地时,价格连平日里三成都不到。谁也想不到大周接管大燕朝时竟会如此太平,没有烧杀抢掠,更没有之前大家都惧怕的屠城。咱们是与忠顺亲王相识,后来才能分析出个大概,百姓们却不知道。”
说到此处,钟大掌柜禁不住笑起来:“不只是咱们的土地发了大财,咱们抵押来的那些铺面卖给了王爷,王爷如今也必然也发了一笔财。”
秦宜宁闻言,若有所思的微微颔首。
她现在有些负罪感,感觉自己发了国难财,对老百姓太不厚道了。
钟大掌柜见秦宜宁面色,便将她的想法猜到了几分,禁不住叹息道:“东家,您就是为人太厚道了。当初那个情况,人人都在饿肚子,国破家亡的惨状就在眼前。您买地的初衷,不也是为了能让老百姓能有一些银钱傍身逃走吗?”
“话虽如此,可到底他们的地是贱卖的。我总觉得自己占了他们的便宜。”
“非也,并非是东家逼着他们卖房子卖地的,而是他们为了逃跑自愿低价出售的。那个情况,若是东家不买他们的地,他们可能一分钱赚不到,丢下房子地就逃,而大周接管之后,无主的地也会充公,那么等他们再回到家乡,哪里还有地可种?地在咱们手里,咱们还可以雇佣他们,给他们一个工作。”
秦宜宁眨眨眼,不得不承认钟大掌柜说的都对。
钟大掌柜又道:“如今老百姓们没有饿死的大多数都回来京城。没房子没地的没了生计,我做主雇佣了许多百姓为咱们种地,也算给他们了一条活路了。”
秦宜宁叹息一声,随即豁达一笑:“事情都已经过去,现在多想也无用,不如咱们今年的租子只收七成吧,留了三成给他们,也好叫大家休养生息。”
钟大掌柜惊愕的道:“东家,每户三成,加起来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我知道。”秦宜宁叹息道,“天下的银子是赚不完的,我要再多的银子,放在手中不也只是个数字么?这每户三成的租子,于我来说不至于动摇根本,于大家来说,却可以减轻许多的负担。好歹从前都是大燕人,也算我为老百姓尽一份力吧。”
钟大掌柜望着秦宜宁,良久方道:“东家高义,老朽钦佩不已。”说着起身,对秦宜宁施了一礼。
“哪里,不论我做什么,这其中也少不得你在出力啊。”秦宜宁起身回了礼,又道,“其实京城中我还有一处要用银子的地儿。”
“东家请讲。”钟大掌柜正襟危坐。
秦宜宁便笑道:“我们来时路上发生的事,想必大掌柜也听到了一些,我家老太君他们一行人,将带来的银子都丢了,我三叔虽然做生意,可到底山高路远的,且他生意的收益也并不太大。”
“是以,我想私下里买一处宅院,过到一个表面上看来与我无关的人身上,等我父亲回京之后,在走个转卖的过场,也不至叫家里的人没地儿住。这房子我已请王爷帮忙找好了几处,只不过近些日发生太多事,我还没来得及去选。”
“东家放心,这件事我帮您办。”钟大掌柜沉默了一息,才道:“外头传言,您与王爷”
“你放心。我与王爷还如从前一样,有些事也是迫不得已的,往后你可以信任王爷。”
钟大掌柜悬着的心这才可以放下,长出了一口气道:“这就好,这就好!”
他亲眼看着秦宜宁和逄枭渐渐的走到一起,这一对年轻人当真很是恩爱般配,若是因为现实中的一些原因而让他们只能分开,那也太叫人心酸了。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就有个仆妇来传话,说是饭菜已经预备妥了。
秦宜宁便与钟家人、陆德含和刘九儿一起吃了一顿饭,饭后又闲聊几句,交代了钟大掌柜可自行去王府寻谢岳或者徐渭之,通过他们传话来找逄枭,这才回到了迎宾馆。
次日,钟大掌柜就去了王府。
逄枭将谢岳和徐渭之介绍给了钟大掌柜。
“这位钟玉成大掌柜,是宜姐儿的人。”
谢岳和徐渭之都客气的与钟大掌柜行礼,态度极为慎重。
钟大掌柜从秦宜宁口中得知,这两位是逄枭身边最为信任的谋士。眼瞧着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便知道秦宜宁在这二人心目之中的地位怕是不低。
钟大掌柜也客气的还了礼。
之后的几天,钟大掌柜就与谢岳一同出去看房子,在三个宅子之中,挑选了城东的一处二进的宅院,并且将宅子购了,落在了陆德含的名下。
秦宜宁借口买丝线,去宅子里看了一次。觉得宅子的位置不错,大致返修一下就可入住,便叫工匠先动手整理室内,待到翻年开了春再整理屋外。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槐远、孙氏和曹雨晴依旧没有消息。
秦宜宁也越来越焦虑。
她搅合了选秀的事,不知绑走父亲的人,是否会对父亲不利。
而大燕的五队降臣人马,如今也已经都安全的到达了京城。
迎宾馆以及周围的房屋,一时间都被安置了燕朝的降臣以及家眷,当真人满为患。
可是李启天也只叫礼部的人好生对待这些人,有自己想购置宅子的,便可以去购置,若没有购置宅子,又不嫌地儿窄的,也可以挤在迎宾馆,当然,若是自己不缺银子想自己去找客栈的也是可以的。
京城里多了这些人,就连酒楼客栈的生意都好了起来。
可李启天却并未立即封赏官职。所有人都干瞪眼等着。
等到过了小年,秦宜宁实在是太过担忧秦槐远,嘴角都起了燎泡,满口的口疮,喝一口水都疼。
逄枭大半夜的趁着无人,翻窗来见秦宜宁,见她拄着腮对着绢灯发呆,好容易养出一点肉的脸又瘦的下巴尖尖,不免心疼的道:“怎么弄成这样?这几天你都没吃饭吗?”
秦宜宁被忽然而来的声音唬了一跳,抬眸瞪了他一眼,摘了灯罩将灯吹熄,免得被外面的人看到屋里的人影,这才低声道:
“我这些日吃不饭。总是担心我父亲和母亲。昨儿做噩梦,梦到他们被绑匪撕票了。我当时就吓醒了,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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逄枭闻言叹了口气,道:“你别担心,岳父一定没事,而且我也能猜到,他肯定也不在什么绑匪手里,他之所以没有回来,应该是他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