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叫人去埋了。奴婢不明白,姑娘明明是说了,要奴婢去给银朱行个腰斩之刑,怎生到了后来,却还是给她留了个全尸?”连翘抱着长剑,万般不解。
自家姑娘在提及给银朱腰斩之时,脸上的神色十分诡异,她还以为姑娘是认真的。只在白芷被吓晕后,姑娘却又差人来传话,只说留银朱个全尸,拖出去埋了,再在泼上些猪血,伪装成银朱被腰斩后的模样。
屠凤栖叹气一声,前世自己受过那等苦楚,知晓腰斩有多痛苦,“总归都是要死,不若便给她个体面吧!”
“妇人之仁。”连翘低声嘀咕。
“不对。”屠凤栖含笑反驳,“这不是妇人之仁,若我当真是仁慈的,我便不会杀她。我不过是遵从自己的本心做事罢了,该死的,我不会放过,死了的,我何必计较?”
自然,若是不是她容忍范围之内的,她可不会客气了,譬如屠嫣然、景子默之流的,便是死了,她都要将他们剁碎了喂狗!
当日,战王府收到情报——孝安郡主极其痛恨腰斩之刑,似乎曾经遭遇过什么。
彼时浮生大师正坐在司湛的正对面,听着卫茅的汇报,撕扯着一只硕大的鸡腿,含糊不清道:“这孝安郡主,是个有大造化的!”
司湛手执酒杯,轻叩桌面,“何以见得?”
浮生轻笑一声,揶揄道:“王爷看不出来?”
司湛低下头来,望着酒杯中的清酒,不置可否。
“明明可以对那丫鬟处以极刑,却遵从了本心,留下了一丝善念。所谓大善者,非不动杀念,而是能守住一颗真心。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浮生满手是油,却还是做了一个行佛礼的动作。
司湛唇角勾了勾,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来。那娇气包做事虽是狠辣,却也从不枉杀无辜,这性子倒是讨喜得很。爱憎分明,倒是与军中的将士们有几分相似!
而被二人惦记的屠凤栖,却是实实在在地睡了一个好觉,第二日醒过来的时候,便见着素锦正捂着嘴儿偷笑。
“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明所以,扭头看向一脸沉着的连翘。
连翘木着脸,但眸中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只应道:“昨夜大公子将陆老三带走后,陆老三担忧大公子会害他,便趁机从碧竹居逃了出去,没想到……”
她只说了一半,便住了嘴。屠凤栖还等着下文,连翘却是抿起了红唇,不再说话了。小姑娘气得瞪圆了双眼,“还有呢?”
“连翘快莫要逗姑娘了。”素锦含笑道,“那陆老三逃出去之后,不知怎么的,竟是撞上了两个从小倌儿馆出来的男子,那两个男子大抵也是喝得多了些,清晨的时候,陆老三被人发现了踪迹,只人却早便没气儿了,身上还带着些,那种痕迹呢……”
“那可真是喜事一件了。”屠凤栖扯了扯嘴角,若是陆老三安安分分的,想必依着凤梧哥哥那仁慈温柔的性子,也不会将那人如何。
只陆老三却是妄想逃走,没想到竟是遇上了这种祸事。
屠凤栖垂下脸来,她可不曾忘了,在国安寺的时候,陆老三曾亦想过毁了她的清白,如今陆老三活生生被人给压死,也不知晓他临死前可曾后悔过,为了些许钱财,便来杀害她这般一个正是豆蔻的小姑娘。
“听闻三夫人今日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险些被吓得晕了过去。那陆老三身上还带着她那根簪子,若不是二夫人出面解释,只怕三夫人便要被人当真凶手给抓起来了……”素锦低声嘀咕。
屠凤栖轻笑了一声,抬眼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今个儿的天气,倒是不错呢!
“殿下竟然要我帮着他约见那小贱人?”
嫣然居中,屠嫣然收到了一封来自宫中的信函。她捏着手中带着芳香的信件,心中思绪难平。
二夫人却是满脸平静,“四皇子在信中亦说了,不知是何人在皇上跟前说了什么,现下皇上竟是冷落了他。眼下朝中储君之位还未定下来,皇上的圣宠最是重要不过,也难怪他要急着见那小贱人了。”
屠嫣然却是哽咽了一会儿,自从桃花宴后,她便再没见过四皇子殿下了。正是满腔怀念之际,宫中来信,却是为着那贱人,这叫她如何能甘心?
“可是,娘——”她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不是说,皇上发觉了殿下的心思吗?若是在这时候,殿下再与那小贱人出什么事儿,岂不是在往皇上的枪口上撞?殿下也不想想,若是镇国公再将此事闹到了皇上跟前,那皇上不是会更气恼?”
“你啊!”二夫人嗔了她一眼,耐着性子分析,“到时候生米煮成了熟饭,若是镇国公再闹出去,整个大昭都会知晓,他的外孙女儿失了清白,他如何敢闹?倒是经此一事,说不得还能叫镇国公与那小贱人和好,岂不是美事一件?至于皇上那头,富贵险中求,只要能得到镇国公的支持,说不得皇上会改变主意。这天家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屠嫣然有些不甘心:“那,那若是那小贱人成了四皇子妃,给殿下添了子嗣,日后女儿还如何在宫中立足?”
“子嗣?”二夫人冷笑一声,她早便料到了这一日。只是当初,她没想到看上那贱丫头的人,会是四皇子罢了。
“那小贱人永远不会有子嗣了。”二夫人淡淡道,“早在她在寺庙中守孝的时候,我便让青嬷嬷在她的膳食中,添了些寒性的食材,这三年下来,想必她的身子早便坏了。我本是想着叫她日后在夫家没有立足之地,却是没想到,最后瞧上了她的人,竟然是四皇子。”
屠嫣然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道:“娘的意思是,青嬷嬷也是娘的人?”
二夫人低下头来,掩去眸中的冷光,“青嬷嬷不是任何人的人,这种唯利是图的人,最是好收买。何况只是在膳食中加些东西罢了,那贱丫头身边只有两个丫鬟,谁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