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凤栖似乎是被吓着了一般,连忙低下头来,颇为委屈地低声嘀咕了一句,“但愿弟弟能保住……”
不过一会儿,里面的痛呼声竟是渐渐的低弱了下来,仿佛都要听不到了一般。
三老爷心中一阵发冷,手脚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片刻后,大夫与产婆都从里头走了出来。二人神色皆是有些疲惫,身上的衣裳上亦是沾了些血迹。
“白芷她……”
“老爷,小人们无能,白姨娘用了些猛药,现下……还是进去见她最后一面吧!”大夫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他来的时候便知晓会如此,那白姨娘吃下去的燕窝羹,不是大补之物,而是催命符。能撑到这时候,却也是那姨娘的本事了。
“白芷!”三老爷连忙跑了进去。
房中血腥味浓郁,白芷气若游丝,双手无力的搭在床榻上。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她费力的睁开了双眼,“老爷……是,是燕窝羹……是燕窝羹……”
她的孩子没了,定是那碗燕窝羹里头有毒,这府中有人要害她的孩子……
“三,三姑娘,能,能找出凶手……”
事到如今,白芷发觉自己能信得过的人,竟只有屠凤栖一个。三姑娘聪慧,定是能替自己报仇的!
想到此处,白芷双眼一阵发亮,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大声叫道:“二夫人,你为何害我——”
仿佛是回光返照一般,她喊完了这一句,却是再也没有了生息。二夫人脸色一白,还不待她说什么,三夫人便已经扑了过来,“贱人,原是你在作祟!”
那燕窝羹是她差人给白芷送过去的,白芷用了燕窝羹后,却忽然小产了。若非是那贱人临死前喊了一句,旁人便要当她是那杀人凶手了。
二夫人猝不及防,被三夫人推着往后退了几步。她回过神来,脸色却是愈发的不好看了,“我没有做这事!”
她倒是想着对那什么姨娘下手,只这几日她的儿子还被关在那大牢中,她根本便腾不出手来对付三房!
今日知晓白芷小产,她本还暗暗欣喜,谁知晓这把火,现下却是烧到自己的头上来了。
唯独屠凤栖神色有些晦暗,想必方才是她想差了,二夫人似乎是无辜的。再看屠嫣然,更是一副受了天大的冤屈的模样。
只若不是二夫人下的手,又会是谁?府中什么时候,又来了一号她根本便不知晓的人物?
“若不是你,还能是谁?三房没有子嗣,二房方是能真正的掌控威远伯府!”三夫人目光怨毒,恨恨的咬咬牙,“贱人,竟还想栽赃到我头上来!今日我非要与你好好儿算账,看你还敢不敢嚣张!”
“不许你动我娘!你这蠢货,那贱婢说什么便是什么,说不得她是故意要陷害咱们。我娘可不是有的人,脑子只用来看的!”屠嫣然冷笑一声,嘲讽道。
“你……”
“你们快别吵了,我害怕。”屠凤栖缩了缩脖子,往老夫人的身后躲了躲,声音弱弱的说道:“不是说,白姨娘是用了那燕窝羹,方会小产的?不若便各个院子都搜一遍,不就知晓是谁下的手了?”
“搜?只怕有的人早便毁尸灭迹了!”三夫人恶狠狠的瞪着二夫人二房做事素来阴狠,又怎会留下痕迹来?
只屠凤栖却是没错过屠嫣然眸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她低头扯了扯嘴角,怯弱不已,“那,那谁碰过那燕窝羹了,总该查出点儿什么……”
“没有人碰过燕窝羹。”如嬷嬷低声道,“不过……”
她迟疑了一会儿,目光却是到了屠嫣然的身上,有些犹豫。
“有什么话便说,我不信在大庭广众之下,有的人还敢杀人灭口不成!”三夫人瞪了屠嫣然一眼,她便说了,二房的人,没一个是善茬。
见着如此,如嬷嬷方是道:“奴婢方才去问过了,大姑娘身边的兰香姑娘,在出事前到了大厨房。”
“你胡说!兰香只是去给我那点心罢了,她没有投毒!”屠嫣然双眼一瞪,怒极反笑,“倒是我要好好儿的问问三婶儿,你方才说,三房无子,二房方是能够独占威远伯府,却是不知三婶儿将三妹妹与大哥放在了何处?归根到底,白芷没了,于三婶儿才最是有益。三妹妹,你说对吧?”
这一招祸水东引倒是有意思。
屠凤栖似乎才回过神来一般,“啊”了一句,随即慢慢的点了点头,“大姐姐说的是,是该好好儿的搜一搜这府中的院子了,如若不然,下回再出事了可怎么是好?”
屠嫣然快要被她给气死了,都这时候了,这贱丫头竟还敢神游太虚?
她扯了扯嘴角,“三妹妹听错了,我说的不是要搜院子,而是……”
“不,大姐姐,我想起了一件事儿!”不待屠嫣然将话讲完,屠凤栖便双眼发亮,蹭蹭蹭的跑到了三夫人的跟前来,“三婶儿,我知晓要如何查出来真凶是何人了”
三夫人转而望向她,方想着来喽训斥,便见着三老爷冷着脸从里头走了出来。他脸色阴沉,目光怨毒的盯着二夫人,“你有什么办法?”
屠凤栖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拍了拍胸口,“查清楚是谁的药,不就成了?”
三夫人皱了皱眉头,这馊主意可比方才的搜查还要无用!若是当真能查得出来,她何必这般被动?二房会留下痕迹和把柄才是怪了!
“你觉得该怎么查?”三老爷可不曾忘了,白芷临死前说过,三姑娘能找出凶手。他倒是要看看,这侄女儿有什么好本事儿,竟是叫白芷这般信任她。
若是她太过聪明,那么……
“我不知晓呀三叔,我只知道,若是要查出凶手是谁,便定是要知晓是谁买的药。总不能毫无踪迹可寻吧……”小姑娘双眸瞪圆,一脸责怪的望着三老爷,仿佛是在说,他们大人都没办法解决的事情,她一个小姑娘又怎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