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嬷嬷点点头,起身跟在素锦身后,神不知鬼不觉地从锦绣阁中走出去。
国安寺中,收到消息的浮生大师早便在院子中候着了。约莫三个时辰后,一身素衣的小姑娘终于来到。
“来了。”浮生大师弯了弯双眸,少年形态的面容上,满是愉快的笑意。他挥了挥手,招呼屠凤栖坐到他跟前来。
“大师。”屠凤栖行了个佛礼,盘着双腿坐下,“此番还得劳烦大师帮我掩饰了。”
她自然不是真的来国安寺祈福的,而是借着来国安寺祈福的幌子,前往镇国公府。
浮生大师笑了笑,声音洪厚:“女施主客气了,女施主是个有福之人,能帮上你的忙,倒是老衲的荣幸了。”
知晓他自是不会在意帮自己这点儿小忙,屠凤栖再三道谢,方是匆匆忙忙地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裳,坐上一辆不大起眼的马车,朝着镇国公府而去。
镇国公府中,镇国公与太夫人及两个儿媳神色凝重。前几日镜奴传来消息,只说鸢鸢竟是查到了玲珑的死因,今日便要过来说个清楚。
因着担忧威远伯府中那几个发觉了不对劲儿,鸢鸢还借着去祈福的幌子,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镇国公府中。便是在方才,锦绣阁中那位叫“素锦”的丫鬟,已是送来了一个老嬷嬷,说是至关重要的人物。
“也不知晓鸢鸢现下到哪儿了,早知晓便应让她在国安寺歇息一日好了,省得累着了……”太夫人拧了拧眉头,心中有些懊悔,自己竟是忘了这事儿。
正说着,前头便传来了小厮的声音——“表姑娘来了!”
太夫人与镇国公同时站起身来,只见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从外头快步走进来。
“外祖父,外祖母!”屠凤栖拎起裙摆,飞奔到厅堂中,撞入太夫人的怀中,声音哽咽,“我,我查到了——”
小姑娘抬起头来,圆滚滚的双眸中带着泪水儿。她咬了咬下唇,神色痛苦,“我查到了!”
只是这幕后主使,却不是他们一时能动得了的。
“坐下来说。”太夫人牵着小姑娘,坐到了座上,轻拍着她的后背,“别怕,凡事有外祖母在,无论发生什么,外祖母皆是会护着你的,别怕。”
在太夫人怀中抽噎了一会儿,屠凤栖便慢慢平静下来。现下还不是哭的时候,最艰难的日子,还未来到。
她吸了吸鼻子,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外祖母,如嬷嬷呢?”
白氏连忙差人将如嬷嬷请来。
如嬷嬷见着镇国公,当即便跪了下来,“求镇国公给我家夫人做主。”
待到见着窝在太夫人怀中的屠凤栖后,如嬷嬷心中更是安定了几分。三姑娘果真没有说谎,她竟真的在替自家夫人报仇。
将那日自己在屠凤栖跟前说过的话儿再说一遍,如嬷嬷双眸通红,“奴婢这里还有一件儿东西,若是三姑娘想要对付二房,许是会派上用场。”
镇国公的脸色阴沉如墨,他是断然没有想到,对自己的女儿女婿动手的人,竟是他们镇国公府世代效忠的圣上!
“我早便说了,那蠢货不是自幼当成皇帝来培养的,如今登上帝位,还能盼着他有多大的胸怀不成?我镇国公府世代忠良,他若是当真瞧不过眼,只管削了咱们的爵位便是,何必要对玲珑夫妇下手?这不长眼的混球,拿旁人出气儿算什么本事儿?”慕氏气得满脸通红,万万没想到,他们查了这般久的真相,竟是如此的不堪!
玲珑与峥稷做错了什么,竟是要遭遇这等磨难?
如嬷嬷被吓了一跳,抬眼望去,却见着镇国公几人脸色不变,甚至隐隐有些赞同之势。她连忙低下头来,心头却是忍不住突突直跳。
“嬷嬷,你只管放心,既然鸢鸢答应了你,定是会替你家夫人报仇,镇国公府自然不会失言。”白氏到底是当家主母,虽是气恼,却仍是道:“方才嬷嬷说,你手中还有旁的东西,嬷嬷可否将那东西拿出来?”
如嬷嬷点点头,她倒也算是识相,知晓若是自己想要报仇,便定是要依靠镇国公府,如此一来,她倒是不能有任何的隐瞒了。
如嬷嬷低下头来,在自己的袖子中翻找了一阵儿,找出了一封折叠得好好儿的信函,“这是从宫中送出来的东西,本是送来给三姑娘的,正巧被我家夫人撞见,夫人便将东西截了下来。”
丫鬟将东西呈了上去,太夫人将信函展开,上头俨然是一封血书。
“这是……”慕氏探了探脑袋,将上头的字念出来,“大姑娘与四皇子苟合,恬不知耻。威远伯府众人暗害三姑娘,天理不容。”
“是白薇的东西。”屠凤栖腾地站起身来,盯着太夫人手中的血书,“外祖母,这是白薇的血书!”
白薇的血书,如嬷嬷的证言……
小姑娘握紧了双手,忽然冷笑了一声:“外祖父,外祖母,我有办法了。”
昭德帝害死了她的爹娘,这等大仇,自然是不能不报的。只是若直接将矛头对准昭德帝,只怕他们还未开始伸冤,昭德帝便要狗急跳墙了。但若是要对付威远伯府的二房一行人,却是绰绰有余的。
下人将如嬷嬷带了下去,屠凤栖坐在太夫人的怀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掩去眸中的阴暗,“外祖父,外祖母,方才如嬷嬷亦是说了,二叔与段宝林之间……有些锉齿。娘亲与我说过,若是要对付一个人,便要寻着他最为脆弱的一个点。若是昭德帝知晓,他的宫妃竟是与自己的臣子勾结,甚至牵扯出来一桩旧案,他会如何?”
“那混球定是会趁机将二房与段宝林推出去!”慕氏急忙接道。
“二舅母说的是,皇上定是会将段宝林与二叔推出去。虽说不过是除掉了几个小罗喽,但也算是给爹娘些慰藉了。段宝林是四皇子的生母,又曾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皇上最是个多疑的性子,心中定是会怀疑,这二人是不是早便知晓了此事,却是瞒着他?长此以往,咱们总能找到机会,慢慢儿的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