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淑目光微微动了动,双手不自觉地捏着茶杯转了一个圈儿。
“若是圣上知晓了此事,你我皆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凤淑道。
“圣上不会知晓的。”景子默却是冷笑了一声,“不过是一个小士兵罢了,便是她不见了,亦不会有人在意。何况圣上身边不是有你么?难不成你还会眼睁睁的看着,消息被送到圣上的面前?”
凤淑默了默。到底是叫景凤梧倒霉的心思占了上乘。她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动手?”
见着凤淑终于答应了自己,景子默心中自是欢喜得很。听得此言,他倒也没有多少惊讶,只想了一会儿,“越快越好。”
*
景凤梧已经有两日没有见到云浅浅了,却也不知晓是为何,先前每日皆是按时来给他送药的人,如今竟是不见了踪影。
他的房门外已经换上了新的守卫,如今每日皆是有人守在门外的。不仅仅是他的房门外,便是整个院子中,亦是被圣上给安插了不少人,唯恐他会逃走了。
若是云浅浅还在大历,她定是不会这般久不出现。
景凤梧心中有了些不好的猜测。
“那个送药的火头军怎不来了?”
正这般想着,门外的守卫竟是交谈了起来。景凤梧神色动了动,侧耳细听。
只听着另一个人沉声应道:“那个人两日前便已经不见了踪影了。也不知晓是怎么一回事儿,听伙房的人说,似乎是一夜到了天亮,人便不见了。如今来给大昭皇帝送药的人,便也就换成了另外的人。”
云浅浅竟是不见了?
“不是说他与圣上有些渊源,如今人不见了,竟是无人上报?”开始说话那人很是不解。
另一人却是嗤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三分不屑,“与圣上有渊源的人多了去了,他一个小小士兵,不过是叫圣上想起从前的旧事儿罢了,谁会当真将他放在心中?莫说是上报到了圣上那儿,便是圣上知晓他不见了,亦不会太过在意。大历人千千万,少他一个又如何?”
虽寥寥几句话,却已足够叫景凤梧猜测了。
他的手指头沾了茶水,飞快的在桌案上写下一连串儿的人名来。
自景子默带着人来试探他后,云浅浅便暂时歇了离开的心思,只安安分分的当好一个火头军。只纵然如此,景子默却并未放下心中的怀疑。
如今这般长的时间,正好足够他说服他的同伴凤淑,对云浅浅下手了。
桌案上的茶水很快便干了,景凤梧却仍是在沉思。
若他猜得不错,如今云浅浅应是在景子默与凤淑的手中了。那二人素来是心狠手辣的,云浅浅落入了他们的手中定然不会好过。
最是紧要的是,景子默与凤淑会这般有恃无恐,想来应是安排好了一切,便是有人想要向圣上邀功,将云浅浅不见了的消息传了过去,只怕凤淑亦是会拦下。
他们这是要铁了心地找出自己是假装病重的证据了。
景凤梧抿紧了嘴唇,忽然将桌案上的茶杯打翻。装着茶水的茶杯滚落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他重重的呻吟了一声,脸色惨白。
门外的守卫听到动静,对视了一眼,皆是在对方的双眼中见着喜色。
二人将门打开,只见着景凤梧正满脸痛色地捂着胸口,整个人皆是倒在了地上,痛苦地闭着双眸呻吟不已。
“大,大夫……”景凤梧咬着苍白的嘴唇,艰难地抬起手来。
这是……病发了?
守卫不敢有丝毫的耽误,急忙冲出出去。
余下的一人却是盯着景凤梧的脸看,他的脸色十分的难看,瞧着倒像是真的病了一般。
只为何会这般凑巧?偏生在他们聊到了云浅浅的事儿后,便病发了?
守卫心中疑惑,不免又想起了景子默与凤淑的吩咐来,目光中便带上了些许的探究,仿佛要看穿景凤梧是不是在假装一般。
景凤梧拧起眉心,张开嘴巴大口呼吸,一副几乎便要死去的模样儿。
军医被守卫匆匆提溜来,胡子竟都被风给吹乱了。
他一手捂着胡子,一手拎着药箱,一踏进了院门儿便嚷道:“哎哟哎哟这又是怎么了?”
他被守卫给丢到了房中,方是见着病发的景凤梧。
军医吓了一跳,忙敛起面上的神色来,不敢有半分的迟疑,与守卫将景凤梧给扶到了床榻上,给他诊起脉来。
两个守卫便站在军医的身后,军医的脸色愈发难看,好一会儿,方是回头望着那二人,“你们又说了什么刺激他的话儿了?”
二人不敢答话,只默默地低下了头来。
“若是再这般来上几回,这人也不必再留着了,只管丢到乱葬岗去便是了,也省得这般来回折腾人。老夫早便与你们说过了,此人的身体极弱,经不得任何的刺激,你们是新来的,难不成没人将这事儿告知你们?”军医气得不行,瞪圆了双眼训道,“他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们担待得起?”
自然是担待不起的。
二人的头垂得更低了些,早知晓此人的身体是真的这般弱,他们便不会听了大昭四皇子的蛊惑,在门外说那些话儿了。
想来也是他们鲁莽了,只听到四皇子说若是查清了真相,定是能够飞黄腾达。偏他们却是忘了,若当真如四皇子所言的那般,这大昭的皇帝是在装病,那军医怎会看不出来?t
他们的军医,早在十多年前,便已经呆在军营中了,难不成他还能是大昭的奸细?
军医气呼呼的骂了几句,又开了张药方子,将那药方子一把甩到了守卫的脸上,“去熬药!”
“啊?我去?”守卫拽着药方子,满脸皆是怀疑。
军医却是道:“不是你去,难不成是老夫去?先前那个熬药的人去了何处?”
他显然是不大耐烦这个不遵医嘱的守卫的。
守卫挠了挠头,露出一个笑容来,“不见了。”
正说着呢,便又听到了景凤梧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军医的目光微微一顿,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瞥了守卫一眼,随后摇了摇头,“罢了罢了,老夫亲自去,想来你们也是不会做这样的粗活。”
他将药方拿了回来,唉声叹气地出了院子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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