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顾青祎…“陆辄拿着伞拎着袋子,小心翼翼地跟在顾青祎后面。
他们住三楼,不是高到非用电梯不可的楼层,两个人一商量也就没有交电梯的费用,平常上下也都是走楼梯。可陆辄看着顾青祎心酸得扛着那大个子上楼的场景,心中突然有了交电梯费的冲动。
总觉得...以后这种场景,不会少。
默默地摇了摇头,陆辄决定下个月的狗粮还是买国产的好了。
“没事。”顾青祎压抑着喘息,摆了摆手,出了楼梯间。陆辄熟门熟路地从顾青祎身上摸出了钥匙开了门,站在玄关处看着顾青祎把江源搁在了沙发上,面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没事的,你回吧。”顾青祎拿着块干毛巾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水,朝陆辄笑笑,“把钥匙放门口的台子上就行了。”
嘿,感情已经在赶我走了。
“好好好知道了。”陆辄把左手的购物袋和钥匙一道搁在了门口,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里边儿胶着的状况,挤出张便秘脸摇头出了门。
直到陆辄那头的关门声响起,顾青祎才松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毛巾瘫坐到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瞟了旁边浑身上下还滴水的江源一眼,他觉得现在用心力交瘁来形容自己已经再合适不过。
摘了眼镜倒在沙发的靠背上,顾青祎又重新陷入了一刻钟前的疲惫和迷茫。黑暗里,外头一点委托的光照着江源的侧脸,顾青祎能清楚地看到,他甚至有一刻想要是时间静止在这里就好了。没有过去没有以后,两个人就这样在黑暗里不说话,但至少能够和平地共处一室。
自嘲地笑了笑。顾青祎还是认命地站了起来,先去卧室拿了套新的睡衣放进浴室里,打开浴霸和热水器仔细试好了水温才擦干手走了出来。
外头的江源已经在沙发上蜷成了一团,抱着原本随便塞在角落里的抱枕取暖,看上去可怜巴巴的。走上前蹲下,顾青祎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起来,洗澡。”
“不。”江源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往自己怀里揣,“不要。”
这看上去明明挺清醒啊,顾青祎眉毛一挑,直接把人拖下了沙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快点。”
“老婆你拉着我去。”江源四肢平摊躺在地砖上似乎也有点儿冷,嘴唇都有点儿发紫,可还是拽着顾青祎打死不撒手,睁着的眼睛里一片清明,哪有刚晕倒那可怜兮兮的模样。
“自己去,滚出去,选一个。”掰开了江源的手,顾青祎冷冷扔下一句话,也不管江源躺在地上是冷是热了,他径自走到了房间里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东西不多,基本这里那里到处都是翻阅过的书。因为顾青祎收拾得并不勤快,所以挺大的房间这时候也显得有点拥挤。鬼使神差地,听到浴室里水声响起的时候,他捡起了随便放在地上的几本书,久违地开始整理起书架来。
于是乎,当美滋滋地洗了个热水澡的江源一边拿着浴巾——偷的)擦头发一边开门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顾青祎正弯着腰抖落被子,暖色的落地灯打在他瘦削的背影上,显得格外温馨。
“老…”
“晚上你睡这儿吧。”见他进来了,顾青祎放下手里已经整理好的被子,自己拿过放在旁边的一床毯子转身就向外走去。
就要擦身而过的时候,江源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顾青祎的胳膊:“外面那么冷,一…一起呗?”
一起个鬼。抽开胳膊,顾青祎沉默地走向了客厅,随意地坐在了长沙发上,背对着房间的方向。
江源委屈扒拉地眨了眨眼睛,耷拉着脑袋走到床边狠狠铺进了被子里猛吸一口气。
啊老婆的味道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闻,东蹭蹭西蹭蹭,江源觉得自己今天一天的努力还是卓有成效的,顾青祎和他整整说了二十个字嘞!他还睡到了顾青祎——的床呢!
革命尚未成功,但前方的道路看起来很是明朗!
喜滋滋地钻进了被窝,江革命家搂着被子却狠狠打了个喷嚏。
妈的,自己果然不是二十四岁了...熬了个夜淋了会儿雨还真有点儿晕了。闭上眼睛狠狠揉了揉,江源习惯性地滚到了靠窗的一边,睁开眼睛却看见了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着杯还冒着热气儿的东西。
顾青祎睡床向来习惯靠墙边睡,这个习惯似乎现在也没有改变。靠墙的床头柜上放着台灯闹钟眼镜盒等一系列日常用的东西,随意地摆着。而另外一边则除了那杯东西之外空无一物,明显是给自己的。他支起身子探头过去凑近闻了闻,熟悉的板蓝根味道立马充斥了鼻尖。
一杯冲剂,两片白色的小药片,全都是预防感冒的经典产品。
啊顾青祎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宠溺。拆了两片药片放进嘴里,和着冲剂一口吞下,江源顿时感觉胃里连带着心里整个儿都暖了。
床头柜上的时间显示着现在才晚上七点多,不管对任何时候的江源来说这都是一个绝对和睡觉没有关系的时间。但现在坐在顾青祎的床上,江源的哈欠却一个连着一个没有间歇。
为了追顾青祎,他昨儿一个晚上没睡连夜被接回了a市,对着一大群股东避开自己失忆的信息,撕破脸开了一个上午小十个的短会,下午就交接完了所有相关工作又回到b市,找顾青祎从家里找到学校又从学校跟到家,一路上实在颠簸,想不累都难。
倒到枕头上,在临睡前的一刻他迷糊着强撑发了一条短信给自己的助理:“把所有东西送到顾青祎楼下。”这才安心地抱着另一个枕头安稳睡去。
里面的江源心里美,外头的顾青祎却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把手机颠在手里上上下下把玩着,他心不在焉地扯了两张稿纸写写画画,试图构思出过两天公开课的大致方案。
但多年工作不曾分过心的他随便低头看了看,就发现自己的稿纸不知不觉间盈满了江源的名字。黑色的钢笔在稿纸上有些涸墨,他干脆描了描,盖住粗糙线条的同时直接把一个小小的名字不断地放大,完全侵占了那点可怜巴巴的工作思路的位置。
里头江源小呼噜声音传出来的时候,顾青祎那微弱的一点工作心也到此为止彻底被打断了。
烦躁地摔了本子盖上笔盖,他打量了一整圈屋子试图给自己找些事情做。不自觉的,目光就落在了那一沓哲学论文资料上。
…
既然也没事做,那就看看吧。单手托着腮,顾青祎随便抽出一份,摊在膝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