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得意满的拿可鲁以及默许的科尔沁巴鲁,门真暗自摇头,他可没他们那么乐观,“首领,你觉得这赤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拿可鲁说道,“什么样的人?好人,大好人!”
“我看未必。”门真逐一分析,“依我看,这赤先生是安平人的可能性很大,并且与那景王有死仇,要不然不可能提出这么变态的条件。你们想想,他是安平人,而且能掌握炸药这种东西,又与景王有仇的,在安平的地位必然不低,这样的人,等我们帮他除了景王和景王妃妃之后,还有我们好果子吃吗?还会容忍我们践踏安平的土地?他这招,分明是借刀杀人。为了这点炸药,我们要承担安平将士上上下下的怒火,值得吗?”
值不值得?科尔沁巴鲁心中思量着,可是,让他不要这些炸药,他舍不得啊。
“赤先生不能是别国的人吗?硫球啊什么的。”拿可鲁不服气。
“可能性很小。”门真直言,“而且首领,你可别忘了季军才这个人,他只用了短短十年,就建立了当初的大兴,他的子孙能差了?”
“提他做什么,他再厉害,还不是死了?”科尔沁巴鲁不以为意地说道。
“据我所知,纪凌尘表面温和,骨子里却是最像他的那个。惹到他,绝对是个大麻烦。”门真说。
拿可鲁不高兴在叫道,“哎呀,门真,你真的好扫兴,形势一片大好,你为什么一定要泼冷水呢。”
门真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科尔沁巴鲁斟酌地问,“要不,你说怎么办吧?”
门真也无言了,一开始他就不是很支持攻打安平。但首领一意孤行,他也只能帮着筹划。而且观首领的态度,也是极舍不得那些炸药的。这还真是两难的局面,唉。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轰轰的声音,紧接着,霖城的东南方向,一阵浓郁的烟雾升腾而起。
“什么声音?”科尔沁巴鲁等人面面相觑
“听着像炸药的声音,似乎从霖城传来的?”拿可鲁不确定地说道。
“不可能,霖城怎么会有炸药的声音!”科尔沁巴鲁斩钉截铁的否认。
这代表什么,在座的人都明白。如果这炸药的声音真的是从霖城传来的,代表了安平的手上极有可能也有了炸药。他们的优势啊,才持续了不到两天,这让他们怎么甘心?
正巧这时,季军零戴着面具,一身寒气地走了进来。
“赤先生,这是怎么回事?”科尔沁巴鲁他们忙问,“霖城东南方怎么会有使用炸药的声音?”
“立即发兵攻城!”季军零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一手负责研制炸药的他自然明白这样的声音这样的景象意味着什么,听那忽大忽小的声音就知道他们的炸药只是初步出成果,后面还要做一些修改,不过应该也快了。只是他没想到,安平国内还有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研制出炸药来,连老天爷都不帮他们么?
“为什么?”
“趁现在你们还有点优势,赶紧动手吧,现在不听话你们以后就更加没有机会了。占领了霖城,你们还有与安平一战的资本,要不然——”
这话说得科尔沁巴鲁他们心一沉,霖城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打了那么久,还没攻下来,说实话,他们也急了。
“至于炸药——”季军零咬牙,“我再提供你们两车,你们给我把霖城给轰下来!”
这两车的炸药,是他们的压箱底了,足够把霖城轰成渣渣了。既然死秦安安一人不成,那便让霖城所有人都陪葬吧!他就不信,这样,纪凌尘还能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
季军零暴戾地想。
“好,我们干了!”科尔沁巴鲁拍板!是成是败,就在这一役了!
季军零让人给他们弄来两车的炸药,然后就回帐中休息去了。
科尔沁巴鲁他们看着这么多的炸药,两眼发光,神色激动。接着一行人回到主帐中,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攻城计划。
唯独门真留了个心眼,让两个得力的心腹监视着季军零,一有不对劲的地方,便动手。正是因为门真想得多一些,后来帮了秦安安一个大忙,而他自己也如愿的交换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汪汪,汪汪汪!
“赤先生,不好了,有追兵追来了。”季军零的属下着急地说道。
季军零气急败坏地停下,本来以为他金蝉脱壳之计使得天衣无缝,必不叫蒙古蛮子人察觉的,哪知道他们趁着蒙古蛮子商量对策跑路之际已经被人盯上了。
呖!
季军零双指合拢,蓦地朝天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因为他这动作,后面的那些狼狗叫唤得更厉害了。
呖!突然,空中有一道黑影俯冲下来,其他人一看,发现是一只鹰,只见他稳定地站在季军零伸出的胳膊上。
而季军零则迅速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纸上写着‘纸条上写着,情况有变,安平也制出了火药。’
这封信他本欲安全了就寄的,但此时的情况超乎他所想的困难,为了预防万一,唯有先寄出这封信。
又想了想,季军零咬牙,拔出一把刀子往身上就是一刀,然后抓着鹰的手一用力,鹰吃疼,爪子朝下一抓,他的伤口顿时变得血淋淋的。
季军零看了一眼,然后手一扬,把鹰给放走了。
你们被包围了,快投降吧!
别想耍花招,赤先生,门某知道你身上有炸药,但我劝你最好别用,要不然大家就是两败俱伤的下场。
季军零一看,发现他们身上都鼓鼓的,显然也是带了炸药而来的,
他头一回砸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下场。
这就是你们对待贵客的方式?我赤某人没有对不起你们蒙古蛮子的地方吧?
赤先生,此一时非彼一时,还请您配合,如果我蒙古蛮子无事,赤先生自然也无事,否则——
门真笑着说道。
季军零叹了口气,这都是命啊,他没料到蒙古蛮子里面还有如此精明的人。
他惜命,还不想死。
门真亲自将他捆绑起来之后,满意地笑了。据年老后的秦安安回忆,霖城一役,完全是一场恶战,安平和蒙古蛮子都伤亡惨重,城门整个都毁了。
那一晚是惊险的,那晚的人是狼狈的,即使身为景王妃的她。所幸那场仗他们安平赢了,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整个算下来,主动进攻的蒙古蛮子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完全没讨着好处。
而安平这边呢,因为占据着地理优势,并且针对新型武器炸药怕水这点做了一些相关的防卫措施,占了一些便宜。
但是,安平虽然也研制出了炸药,可毕竟是新研制的,没有经过充分的改良和调整精密的比例就匆匆用于战场了,威力破坏力方面不如蒙古蛮子的多矣。
而纪凌尘以身犯险,诱敌深入,最终生擒了科尔沁巴鲁。
所以说,安平虽然胜了,甚至活捉了科尔沁巴鲁,却也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只能算是惨胜,门真等人还是逃了出去。
而这个时候在狼狈的逃亡中,门真竟然还带着季军零,这…战事虽然已经告一段落,却并不算完事,蒙古依然处于分裂状态,季军零也下落不明,所以纪凌尘并没有离开霖城,秦安安自然也没有离开,虽然气氛如此的沉重,可是却不影响秦安安这里的热闹,原来在临近新年的时候,暗六为了知春特意向秦安安求了恩典,要求娶知春入门。
总之这个新年就在浓浓温馨的氛围中度过了,秦安安身边的婢子都配了纪凌尘身边的暗卫,若是真按身份来说,倒是知春高攀。知春本就不是家生子,而是庄子上从外头买来的丫鬟,跟了秦安安之后便也算是走了好运成了一等丫鬟,可即便如此,并非代表她和暗六就是平起平坐了。暗六跟着纪凌尘手下办事也有多年,说起来皇室中的暗卫中也是讲究,这样能近纪凌尘身的实在算是亲信,说起来是暗卫,却也抵得上一个正七品的武官,加之暗六本人生的这副皮囊也是不错的,锦衣卫们手头宽裕的很,这个条件,放到普通人家,说亲的人能把门槛都踏破,也是亏的暗六是跟了纪凌尘,平日里没这个心思,加之父母老家又在外,少了许多红粉烦恼。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景王府里从来都是阳盛阴衰,一大帮子大老爷们儿困在一块,知春这么个娇滴滴的小王妃,生的伶俐又嘴甜,在王府里还是备受喜爱的,平日里也没少王府下人过来献殷勤的,自听到知春和暗六的亲事定下来后,自是失望得很,只想着夫人身边的丫鬟又被人抢走一个。
其他人和秦安安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还笑的乐不可支:“她二人一人性情似个闷葫芦,一人偏又滑头的很,碰在一起便是要吵架的主,也不知怎地就看合了眼。想来还真是趣事。”
秦安安正在整理新送来的账册,闻言便看了柳儿一眼,道:“她二人是看合了眼,不知你有没有看合眼的?”
柳儿的笑声戛然而止,忙涨红了脸道:“王妃说什么呢。”知春打开帘子,闻言便笑嘻嘻道:“那自然有合了眼的,便是听说那夜枫夜侍卫昨儿个可是在府里的柳树下占了半宿吹笛呢。”
说起这事便又是景王府的谈资了,景王府的主子纪凌尘闷葫芦一个,手底下随便哪个侍卫和暗卫拉出来都是情场高手,那讨好王妃的手段一套一套的。便是平日里瞧着稳重些的夜枫,也学着那些个文人骚客写的在柳树下吹了半宿凤求凰,对的正是柳儿屋里的那个方向。
柳儿又羞又恼,一跺脚道:“说、说不过王妃,还是出去好了!”说罢便小跑着出了屋。知春在身后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这就恼了,这有什么可恼的。”
柳儿到底是府里长养出来的,虽然泼辣,却还是恪守着礼仪,听到自己儿女情事自然要害羞一回的。知春却是自小跟着秦安安的,在秦安安面前还是放得开的,加上之前知夏的带领之下,知春在私下里还是比较没脸没皮的开玩笑的。
秦安安想起自己从记事起知春就跟在自己身边,她和知夏可以说是自己形影不离的最好的朋友,也是最了解自己的,放下手中的茶,将知春拉到身边,她收起面上的笑容,只整容看向面前笑着的少女,道:“知春,你可想好了,定好了,就是他了?”
“他”自然指的是暗六,但凡是丫鬟,主子做主配人之前到底还是要象征性的问一问丫鬟的意思。知春垂头,又立刻抬起头来对着秦安安一笑,知春一口洁白的牙齿,端的是灿烂的很:“就是他了,王妃。”
秦安安颔首,暗六这人虽然瞧着不着调,比起知夏嫁的暗一来说,花哨了不少,平日里惯又是副花花少爷的模样,可这样见惯了花花场子的人却是更比旁人懂得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加之知春也不是什么蠢人,倒也没有被暗六欺负的道理。只这亲事由暗六提出来却是匆忙了些,也不知暗六怎想的,既然两边都答应了,暗六也写了家书回去通知在江南的父母,知春的卖身契在秦安安手中,自然由秦安安和纪凌尘做主,先将两人的亲事给订下来。只等到了明年的夏末就完婚。
“我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秦安安道:“你没有父母,嫁妆的事情,便交给我吧。”
知春一愣,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正对上秦安安的目光,秦安安冲她微微一笑,知春的眼睛登时就红了,只道:“王妃,奴婢岂敢……。”
“没什么敢不敢的,当初我话说的明白,你们从来就不是我的丫鬟,而是我最信任的姐妹,你们自小对我忠心耿耿,爱护有加,如今也到了回报的时候。便是去赌场押赌也有个彩头,你就权当是赚了吧。”
这叫什么话,知春只听得有些想笑,却又觉得有些想哭,她知道秦安安平日里待人亲切,其实骨子里却还是有些疏离的,对于她放心里的人不多,但是只要放到心里就会拼命的对他们好,即便是最贴身的丫鬟,况且王妃骨子里是极护短的,平日里也不过是不善于表达,她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知春挂着眼泪怔怔的想,秦安安却是有些失笑,她可管不着知春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