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龙王封印沉寂后暗淡的光,就好像夕阳西下时落日的余晖,残芒如血。
在一片类似于地球七十年代西方世界的城市废墟里,到处都是破败的楼宇,街道上布满散乱翻倒的汽车,一头头丧尸因为没有闻嗅到生灵血肉的气息,它们垂头丧气地摇晃在城市之中。
一名穿着紧身皮质甲衣的红发女子持着一支双手弩机站立在一幢五层楼房的顶端。下方,七名穿着皮甲携带武器的男女丢盔弃甲地亡命奔逃着,并不是形容,武人可以视为第二生命的武器与防具被这几名男女手忙脚乱地丢弃,只为让自己的负重轻些可以跑得更快一些。
粉色的舌头舔过殷红的双唇,微微的笑,却蕴涵着一股恐怖野兽般的血腥杀意。那名站立在五楼顶端处的红发女子双目之中没有眼白,而是一片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她突然跳下了楼房,伸展身体于呼啸吹刮的狂风之中。
下一刻,皮衣红发女人的身躯在半空之中被血液似的能量包裹重组,当她再次出现时,它已经化身成了一只近乎成人大小的血色巨鹰,振翼而飞,俯冲向那七名已然从猎人变为猎物的狼狈职业者。
因为感知到生灵血肉气息的丧尸围堵,丢盔弃甲的七名转职者逃得不够快,血色巨鹰在极短内飞到七人头上的半空中,蓦然向下射出一大片的如雨箭矢,压得下面的职业者各找掩体,简直就抬不起头来,然后这个血色长发的皮衣女人降落在地面上持弩射杀。
她以三矢为一波,略一停顿便又是三矢连射,攻击速率快得简直就像轰鸣不停的机枪一般,那七名职业者很快便倒在了她的弩机之下,被四面扑上来的丧尸围绕着分食血肉,这也意味着一支曾经的冒险者队伍彻底在深渊之城除名……红发女人在一片破碎的尸体与活尸间又一次化为血鹰冲天而起,它盘旋在这座破败城市的上空,屠戮着一切敢于窥视自己领地的卑微生灵。
恐怖而显赫,血色的巨鹰,恍若带来杀戮与死亡的冥神告死鸟。
以上是一颗经过魔改之后又一次开始发挥功能的外太空卫星所拍摄下来的画面,职业者论坛将之设置为收费视频挂起,在极短时间内便赚了个盆满钵足。
“啪啪啪。好了科尔大师,请把水影关掉吧。”
年青的男子站立起来,伴随着他的话语,发挥着类似于投影仪作用的水影法术啪的一下散成一片水雾。而看了刚刚的视频,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脸色难看,但同时又有一些隐藏的庆幸……幸亏当初队长没能争下这个任务,高攻高敏到这个地步的boss,面对它稍不小心就有可能丢掉性命。
“大家看了视频,都有什么感想吗?柳叔,你觉得你能在血鹰面前扛多久,有胜算吗?”朱鹏站立在众人之前,双臂抱怀如是的问道。
“除非她傻到和我近身战,不然人家能飞,攻击距离又远……我只能保证自己不会那么轻易的被她射成刺猬,能活多久就全看体力能支撑多久了。”柳一刀性情高傲,但他却绝不会在战斗方面吹牛皮开玩笑,有多少说多少,甚至真到了实战时,他只会比他自己所说的表现得更好,而不是更差。
“江语森,你呢?有把握在血鹰的箭下逃命吗?”
“它不变血鹰敏捷都比我高,我被她盯上,一定会第一时间炸开所有的剧毒药剂然后掉头就跑,至于能不能跑得掉……我个人觉得是跑不掉的,人家能飞,只要杀意已决,附近又没有足够复杂的地形,我基本就死定了。”晋升职业者四级,伤势已然恢复大半的江语森脸色依然有些苍白,但看上去却比受伤前沉稳许多,一番生死磨砺,只要不死,总会让人受益良多。
“无论是我,柳叔,还是科尔大师或者伊雯,语森和董雪更是不必说了。我们在单独面对血鹰时都没有多高的胜算,甚至可以说是逃命都难……但我们一起出手,却未必不能强杀了她。科尔大师远程一记法术先阴她一下,然后伊雯输出所有魔力施展‘荆棘之藤’一类的束缚法术,语森砸剧毒药剂干扰她的视线,我和柳叔一同突击。就算血鹰实力惊人,在我和柳叔的合击下都有能力跃起高飞,我也有能力至少把她短时间打下来七次。”说着,伴随着朱鹏的话语,众人的目光都不自觉的移向朱鹏背后所捆绑背负着的七根金属重标枪,这七根标枪仅仅只比成人手臂略长,然而却透出一股沉重并且锋利的意味……
冰火之破坏者标枪:(金色装备)
重标枪
需要职业者等级:5
附魔:寒冰、爆炎、重击
体质5
力量5
敏捷2
15%攻击准确率(一阶范围内)
数量:7
魔蛛骑士特列亚斯大人实在是太大方了,送功法、送财宝,临了临了还送黄金品阶的魔法装备,虽然这件装备朱鹏现在还用不了(等级限制),但从冻土雪山到血鹰所在的那片城市废墟至少要走近一个月的时间,一路上的战斗足够朱鹏晋升到可以使用这七支标枪的等级了……这意味着朱鹏战斗实力的几何式爆涨。
有这件黄金品质的魔法重标枪在手,朱鹏有把握把血鹰从半空中像打鸟一样打下来七次,而一个以敏捷、变形法术、弩术为主的boss再强,近战实力又能有多高?
“鹏儿把血鹰打下来七次,我的身法绝对跟得上,三次,少则三次多则五次,我就能彻底剁了她,把这鸟人打下来七次我要是还剁不死她,老夫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给大家泡酒喝。”冒险者团队的两大战将拍桌子的定语一说出来,全场原本紧张的气氛都是一松。
朱鹏与柳一刀都不是信口开河的人,若非有足够的把握,不然这样的话他们是绝不会说出口的,而那片区域的最强boss血鹰都无可畏惧了,整个团队的安全也就有了保障。
“不过好奇怪啊?刚刚我看视频,血鹰的变形术,多重箭这些能力也就算了,可你们注意到没有,她变成人形落地之后,持弩像机枪一样不断射击,前前后后射出了至少近百支弩箭……她的箭囊是空间装备吗?”伊雯虽然是精灵中的另类,喜欢科技文明的枪械远远超过喜爱精灵传统的弓弩武器,但一些基本的知识她还是清楚的,比如说血鹰那套随身箭囊之中究竟能装多少支箭。就算是用法术扩展过的,一阶法术限度内,扩散成携带五十支左右的箭囊也就差不多了,而血鹰在刚刚战斗中所射出的弩矢数量,远远超过了五十矢
。
“并不是扩展箭囊的空间法术,而是低端一些却更加珍贵的‘回矢箭囊’,论坛上已经有人置顶帖子求购了,谁能爆出‘回矢箭囊’人家拿十颗完整的宝石收购,一颗完整宝石巫师城官方价两千五百金,十颗就是两万五千金,换成人民币就是……”
“加两个零,相当于地球时代的两百五十万人民币,在深渊之城目前‘万元户’就算富裕家庭的现在,的确是一笔巨款了。”朱鹏接过柳一刀的话语,他当年在血口酒馆给基德老师打工时,最初每月只有十几枚金币的收入,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有点往事不堪回首之感。
“回矢箭囊啊,这样的东西只值两万五千金?”董雪不懂行情,有些诧异的疑问。
“不然你还想要多少?百万金币?毕竟是只能回收一阶装备的回矢箭囊,并且也没有防止装备磨损,强化附魔效果什么的,两万五千金已经是不少了……我要是能拿到它,这七根重标枪基本上就可以无限制的投了,到时候请称呼我为‘人形自走炮’朱鹏先生。”
“呵呵……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干掉血鹰,语森这家伙受伤耽误了时间,不然我们现在已经在路上了。”伊雯双手捧着小脸疑问,对于回矢箭囊她是不怎么在意的,这种装备伊夫里特家族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家族精锐的射手大多都有回矢箭囊一类的装备,不过,即便是伊夫里特一族,族中堪称精锐的箭手也并不多,一方面是对强大巫师的供奉义务,另一方面,也是自己族内种种事务的不断消耗。
“不……我们不刻意去杀血鹰,虽然回矢箭囊的确是很诱人没错,但那里已经聚集了太多的转职者了,虎口拔牙殊为不智,刚刚的作战会议只是让大家心里有个底,我们不刻意去杀血鹰,但我们也不怕她,如果真惹到头上,就劈了她,别犹豫。”挥手之间,振奋起大家的士气,马上就要踏上新的冒险征程了,也是这一次冒险的最后一站,朱鹏作为队长要保障麾下队员的身体与心理状态都在水准线之上。
夜间,其它人基本上都已经睡了,而朱鹏则靠着一块石头看着手机里的视频,血鹰高飞于空然后俯冲扑下,通过她的战斗细节,大量的信息流淌过朱鹏的心神。
(变形术,回矢箭囊,精湛的弩术使用技法……她应该还修炼着风雷双系斗气,通过高频打击不断积累雷霆斗气的暴击伤害,风斗气加速飞翔与战斗速率,能够领悟斗气说明她魔化之前体术修为不错,应该体现在腿法上,不过被柳叔近身,她那粗糙的军旅腿功,在华夏刀术大家面前就是个玩笑,无关大局。)
“鹏儿,还没睡吗?你好像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是为了血鹰?”在朱鹏思虑之际,一道有些苍老的话语声从黑暗的角落处传来,却是柳一刀。
“……并不是因为血鹰,一头小boss而已,不见得比特列亚斯更强。我所担心的……柳叔,您没注意到了吗?职业者论坛上,地球遗民与巫师仆族那些人又一次对骂起来了。”
“呵呵,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诺德人、红卫人、布莱顿人,他们给巫师城那些施法者当狗当了这么些年,结果连‘家养’的地位都没混上,这些年被塞在深渊之城里被地球遗民压着,看着地球遗民越过越好,有人成了巫师学徒,有科学家、学者成了巫师大人的座上宾,甚至很多人凭借玩游戏都过得比他们好,这些残渣憎恨地球遗民,我们也看不起他们,觉得他们是没开化的土著人。自从有了论坛,双方基本上是从头骂到尾,其实我挺意外那些野蛮人居然能学会上网的。”说着,老头自己呵呵的乐了起来,大家都在巫师世界的统治下过得不怎么好,不过没关系,你比我惨就行,看着你,我心里就平衡多了。
“没什么好担心的,那些异族人和我们天天骂战,你平常除了看职业者教程之外不大看其它信息吧?很常见的事,没必要在意,早点睡吧。”柳一刀话语说到这里,便闭上嘴不再做声了,而朱鹏虽然熄灭了手机屏幕,却依然是没有睡去。
“天天骂战直到今天……我明知道您说得没错,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得这一次论坛上的火药味实在太浓了,还有血鹰那不正常的强大,修女墓园过多聚集的转职者。这些不关联的东西叠加在一起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关闭了手机,黑暗中朱鹏如是的语。
“秋风未动蝉先觉,暗送无常死不知?莫非是你道家预知旦夕祸福的心灵感应?”
“您笑话我了,柳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暗劲都没有突破,距离那样的高妙境界差得实在太远了……仅仅只是一种很奇怪的不安感。当然,也可能是我想的太多了。”把手机塞到身侧一边,在睡袋里沉沉睡去。
似乎因为思虑太多,朱鹏在有些混乱梦境中隐约听到女人与孩子的哭喊声……我在睡梦之中隐约看到了大地燃烧,触目所及尽是成堆的尸体,在一棵挂满了人头的大树下,一个年轻并且身无寸缕的女人被人用木棍刺入下身然后自口中穿出。
我明明并不认识她,但女人睁着空洞并且流淌血水的双目注视着我。
夜色深沉,噩梦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