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在赌。
她赌黄毛毛就只是嘴巴上吓唬吓唬她而已。然而,她虽然气势十足的往前走,可她心中着实虚得很!
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丫头,得赶紧暗地里打听打听下才是。我这一着,可千万别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离炎也在赌。
她今日就要赌一赌这个王元根本就不敢将她告到内官监去,她赌这个王元只会给她来阴的!如此一来,她也就敢放心大胆的要给这个王元来顿阴的了。
王元这种人,身居要职,本身丑事就多的是,加上会计司在宫中得罪了不少人。只要将事情闹大,纸包不住火,必定会有人来查她。届时,趁机落井下石的人只多不少。所以,这样的人,她自己不会主动闹事,而且她怕别人将事情闹大。
此外,会计司并非只有王元一个主事,而且还有其他想要做上主事之职的人。事情若真是闹大了,会计司里的好些人都会因她一并被牵扯出来,特别是那些跟随王元的手下。所以,即便王元自己想闹,她周边的人怕也不会让她闹将起来。正所谓,牺牲你一个,幸福一大家。
离炎将在御膳房打听到的那些消息一琢磨,就做好了要给王元好一顿教训的准备。
眼见王元不识相,离炎很生气。
这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几步赶上了王元,伸出双手拦在她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王主事,明日一早,小人我去领掌乾宫的月例银子可好?”
王元见离炎追着自己不放,她恼羞成怒,大声喝道:“你做梦!快滚开!”
离炎终于怒了,阴恻恻的确认了一遍:“王主事,你确定不给我银子?”
“你找天王老子要去!黄毛毛,你要再不滚蛋,休怪我不客气!”
“好,王主事,既然如此,那我就要不客气了。”离炎开始摩拳擦掌。
“你你,黄毛毛,你想要干什么?!”
离炎向王元慢慢欺近,“王主事,我这人最恨别人欺负老实人。有人要欺负我的时候,我就一个想法,那就是:扁她!”
王元额头冒汗,口中却挑衅道:“黄毛毛,难道你今日是想要打人不成?好啊,你有本事就来打我啊,我看你敢是不敢!来来来,打我脸,不打你就是龟孙子!打啊,我把脸伸给你打,左脸,右……”
也许是作威作福惯了,王元并不懂得一个浅显的道理,那就是:挑衅一个正在气头上的人,简直就是蠢猪一头。
王元的右脸尚未伸到离炎面前,那个“脸”字也未说完,离炎便抡起一拳头打在了她的左脸上!
王元一呆,片刻后,她开始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痛。她颤抖着身子伸手一摸,嘴角竟然还流出了血。
这可了不得了,王元张口就要大喊!
离炎二话不说,上去就死死捂住了王元的嘴巴,左右又再看一眼后,竟是直接将王元往树林子里拖!
那王元长得瘦不拉几,任她如何挣扎,又怎会是敦实的离炎的对手?所以,离炎很轻易的就将她挟持进了小树林子里。她骑在王元身上,将其死死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
离炎见自己刚刚那一拳竟将人直接打得出血,实在大出她的意料。于是,她便将拳头改成了巴掌,一边左右开弓扇那王元耳刮子,一边恨恨说道:“我今日就要教训教训你这个恶人,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仗势欺人。我打!我打!……”
离炎早已经松开了捂住王元嘴巴的手,可她却也没法喊出声。因为,每次她直着脖子想要喊人喊救命时,便遭至离炎清脆响亮的一巴掌!
不一会儿,王元的两张脸就肿得老高。待她终于会意过来,就立时紧咬住嘴唇,闭上了嘴。
王元泪水直流,讨饶的看着离炎,又狼狈不堪的不住摇晃脑袋,示意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离炎见王元的脸已肿得十分令她满意,她也打过瘾了,这才停了下来。
她盯着王元,邪气的说道:“王主事,我不会去哭去闹,我知道那没用。不过,我却知道有样东西最管用,那便是我的拳头。所以王主事,我今儿个就给你说第三遍,明日一早我就去会计司拿银子。”
“这话我不会再说第四遍。若我不能如约拿到银子,那好,王主事,咱们就继续这么玩。什么时候我拿到银子了,我们就什么时候结束这场玩乐。记到了没?”
王元双手捂着脸颊,畏畏缩缩的看都不敢看离炎,只知道重重的点头。
离炎便又说道:“主事大人,你在宫中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我呢,就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而且我还干净得很。可你王主事干不干净,还有你们会计司干不干净,嘿嘿,那可就不好说了。”
“我知道王主事若想将事情闹大,那肯定不会是雷声大雨点小。不过,最后结果如何,我敢肯定的告诉大人你,一定会弄得王主事你一身骚哦。不知道我说的这些话,王主事,你可明白?”
王元愣了一愣,片刻后又重重的点了点头,示意她已经明白。
离炎这才满意了,恢复成嬉皮笑脸的讨好模样,说道:“那,王主事,咱们就明天早上见了哦。”说完,她拍了拍手,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树林子。
王元与离炎两人今日的这场心理战,离炎完胜!
王元遭了离炎这一顿暴打后,回去仔细想了想离炎说的那些话,越想越觉得这个宫女来头不小,尤其是想到她竟然敢打自己,就更加坚定了这种想法。
王元翻来覆去想了一整夜之后,本着明哲保身的原则,觉得自己理亏在先,出气是小,她只得忍气吞声,决定将此事压下来。
这边厢,离炎提着食盒回到掌乾宫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一进大殿门,离炎便见碧落正站在琴边怔怔发呆,他竟然未在弹琴。
印象中,好像任何时候看到这个碧落基本上都是在弹琴啊,只偶尔会看到他看上一会儿书。
离炎就赶紧出声道歉:“不好意思啊,今日在外面耽搁久了,所以这才回来。我刚刚从御膳房拿了吃食,赶紧过来吃晚饭吧,正热乎着呢。”
说罢,她又热络的说道:“哎,你怎么也不点个灯啊?殿里黑漆漆的。”说着,离炎将食盒搁在桌子上,先去将油灯点上。
碧落听到声响,诧异的看过来,一见是离炎,他皱起的眉头也平展开来。
那模样仿似长松了一口气。
碧落将她看上看下,最后表情莫测的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难道是月例银子没领回来,所以不敢回来了?”
离炎正在摆放碗筷,听了这话,支吾道:“这个,……哦,那个王主事说她们的账算得有点不清楚,叫我明天一早再过去领。”
“账算错了?”
离炎镇定自若的回道:“是啊,她是这么回复我的。”
“那你怎么会回来得这么晚?到哪里晃荡去了?”碧落将信将疑。
离炎噘了噘嘴,“哪有晃荡啊?我就只是去了会计司。你不知道,她们那些人算个账的方法真是太落伍了,几笔银钱就要算老半天,而且态度又不好,我想传授她们几招她们还不耐烦,我只好等啊等……”
说得比唱得好听,碧落才不想听她继续胡诌,就又问:“怎么突然说要算账了?”
“谁知道呢?我一看才十两银子,我就跟她们死磕,那王主事就说可能是账算错了,她们再看看。”
碧落听罢,再不做声。
这女人怎么会变得这么难缠了?那王元明显就是在敷衍她,难道她真的明天就能将银子如数领回来不成?
她到底是没看出来别人对她的敷衍,还是说她真的能要回来那一百两银子?
好吧,且让我再等等看,你的本事到底如何。
只是,你今日出去一天,迟迟未归,我还以为你出事了,竟然有点……
我明日还要不要放她再出宫去啊?她这个奇怪的性格,会不会带来祸事?
虽然曾经想过她要是就此死在了外面,便一了百了,可……今日突然发现,一个人在掌乾宫待着的日子真是……寂静得可怕。
第二日一大早,王元到了会计司,毫无意外的看见离炎果然在那门口等着她。
王元心道:她的胆子可真大,昨日才打了我,我如今脸上的伤还这么明显呢,她竟然都敢明目张胆的再来要银子。
这女人如此有恃无恐,果真是有来头的啊。而且,她这么嚣张,看样子来头真的不小。算了算了,我还是赶紧将掌乾宫的银子补齐全了吧,免得这死胖子扭到我吠!
王元便忙不迭的将掌乾宫的月例银子,那剩余未支取的九十两如数捧到离炎手上,还亲自将她送出门外十几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