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问盘旋在心头,搅得她寝食难安。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才发现已经没有了问出口的机会。
因为,奚葶离开了。
在同事们一片艳羡声中,如愿以偿地拿到本校唯一一个去欧洲进修的名额!
一张机票,一本护照,将她送至地球另一边,走得潇洒,意气风发。
也许,自己和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
再见,也只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即使曾经那么要好。
3月21号,晴。
她走了,早在一个星期之前,我高烧不退躺在医院病床上挂水的时候,她就远渡重洋,开始了全新的异国生活。
我无法面对班主任老师遗憾又认命的眼神,如果没有奚葶,那个进修名额很可能是她的!
我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3月22号,小雨。
新的美术老师来了,是个中年妇女,微微发福,但笑容十分和蔼。同桌说,她没有奚老师好看,但我却觉得,她很美。
3月23号,阴。
又发烧了,在课堂上打瞌睡,被数学老师叫到走廊罚站,风一吹,好像更冷了。
积雪一天天融化,我知道春天正在靠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他还在京都吗?也许,已经飞去欧洲。
最近脑子有些迷糊,吃了很多感冒药、退烧药、消炎药。红红绿绿的胶囊咽不下去,像牛皮糖一样黏在喉咙,然后不停干呕。
脑子里一遍遍回放过去两年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3月30号,晴。
如果不是同桌说了句“级花的背影看上去好像奚老师”,我恐怕不会想起她。
那个女人已经在我的记忆里慢慢淡去,在校长办公室门口看到的那一幕,也逐渐变得模糊。
妈妈说,不开心的事要学会忘记,开心的事才值得铭记。
而我,只想记住他。(笑脸,玫瑰花)
4月1号,微风。
想他。
4月2号,晴。
不见的时候想念,真的见了面,反而手足无措。还是那件卡其色风衣,微波粼粼的镜湖边,他修长而立,只是这次没有撑伞。
他好像瘦了,那么干净体面的一个人竟然胡子拉碴,眼里血丝遍布,那一刻我突然好恨奚葶。
我想安慰他,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说什么?
说你不要再爱她,不值得!那个女人嫌你穷,已经和别的男人上过床?
看着他阴郁颓废的脸色,突然很怀念第一次看见他的样子,那么温暖,那么柔和……
4月3号,阴。
他醉了,我送他回公寓。没有女主人的屋子,即便一室一厅的小户型也显得空荡荡。
真的那么爱吗?连睡梦中都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
我该不该把真相告诉他?
4月4号,暴雨。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终于抱了我,即便这个怀抱只是出于感激,我仍然很开心。
坏消息是,他向我道别,要飞去意大利找奚葶。
终于看见他笑了,一扫颓丧,神采飞扬,那些劝解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
4月5号,晴。
他走了,我要上课,没去送他。
《仙剑奇侠传》里,逍遥哥哥说:“相爱……”
灵儿看了他一眼,笑道:“不如相知。”
那我和秦天霖算……相知吗?
最后,逍遥哥哥想起一切,他还是和灵儿在一起了,所以,我和他也能善始善终吗?
4月6号,小雨。
春天来了,他不在。高考迫在眉睫,他说过会送我毕业礼物……
4月18号,晴。
第一次诊断性考试。
他不在。
……
4月25号,晴。
他回来了,没有拥抱,没有问候,也没有礼物,只有一个耳光,和一句深恶痛绝的“贱人”。
他看上去比之前更颓废,像一张绷紧的弓,随时都可能断掉。
我很担心……
明明已经过去两天,为什么脸颊还觉得痛?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钉子钉在脑海,那么努力,却始终忘不掉。
“你喜欢我,是不是?”
不,不是喜欢,大约……是爱吧。
“你以为逼走奚葶我就会接受你?!做梦!”
我怎么会逼走你最爱的人?又怎么可能奢求你的接受?那么卑微的暗恋,永远不能暴露在阳光下,我知道的。
“贱人,你听清楚,我秦天霖永远不会喜欢你!”
你的心受伤了,所以你就来伤我的心?亲爱的,能不能对我多一点点公平?
“滚开!不需要你的解释!我也没空听你胡说八道!奚葶是怎么对你的,而你竟然恩将仇报!”
原来,这个世上,所有的好都有代价,如今,我已经还清了吧?
5月15号,晴。
我披上婚纱。
嫁给他。
……
日记到这里全部结束,谈熙翻过最后一页,泛黄的纸上用钢笔誊抄着一首席慕蓉的诗,与扉页那句遥相呼应。
也是原主为自己设定的结局。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
是我等待的热情
……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而是我凋零的心
始于暗恋,结束于凋零——这就是原主对待这段感情的立场,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
在秦天霖用谈氏作为要挟,逼她出嫁的那一刻,这段单相思就已经走到尽头。
从此,他们是夫妻!
即便知道他目的不纯,手段龌蹉,谈熙还是答应了。
也
也许,还有几分隐秘的欣喜。
她觉得自己足够坚强,可以承受他的任何报复,任何践踏。
所以——
她谨小慎微,却也无惧无畏。
谈熙摇头,将日记合上放回木匣,再用那把小巧的铜锁将匣口封紧。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微薄的晨光穿透云层,投下一道道参差不齐的光柱。
她竟然一夜没睡?
伸个懒腰,又揉揉眼,指间沾染湿意。
她……哭了?
也许吧。
一头栽进被窝,闭了眼,沉沉睡去。
这算不算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泪?
……
京郊,军区基地。
陆征取下头盔,坐进指挥室,众人整齐地叫了声:“首长!”
男人目不斜视,摆了摆手。
“陆营,情况好像不对!”坐在操控屏前一身迷彩军装的男人突然开口,十指翻飞,键盘被他敲得噼啪作响。
“探头推进。”
“是!”
“再推。”
“陆营,这……没法儿推了!”
“西面,八点钟方向。”目光如炬,音色沉凛。
男人惊呼,“有了有了!陆营,您这……也太、太神了……”
“通知总台,选拔结束。”
“是!”
所有人长舒口气,陆征脱下防弹衣,又摘了耳塞,转身离开。
“陆营请留步!”一个身穿警卫员制服的人追上来,“葛老在办公室等您……”
叩叩叩——
“请进。”音如洪钟,沉稳大气。
陆征推门而入。
“老陆来啦!”沙发上猛地蹿起一个人影,伸手就是熊抱。
陆征反手一扣,时璟吃疼。
“痛痛痛……撒手!我这伤还没好痊……”
“自作孽。”
“你!”
上前一步,微微颔首,陆征开口唤道:“葛老。”
头发半百的老人坐在椅子上,闻言,朝他压压手,“你坐。”
拉开座椅,却之不恭。
被无视的某人摸摸鼻子,还是乖乖回沙发上蹲着……
“我听说选拔结束了?”老人笑意和蔼,慈眉善目。
“嗯。”
“啥?”时璟一拍扶手,站起来,“开什么玩笑?这才一晚上时间,怎、怎么就结束了?!”
“这件事阿征更有发言权,你问他。”葛老打了个哑谜。
“老陆,你怎么搞的?”
这次是替特种兵队伍扩员,要求自然比平时高,所以考察项目由原本的十六项,扩充到三十二项,少说也得进行个三五天。
要知道,那可是上百号人!
“我把人弄进训练基地了。”
“呃……然后?”
“三十二项同时进行。”
“咱们基地哪来这么多人手?”同时进行的话,少说也要三十二个记分员,还不算有些长途项目需要沿途设置监督员。
“不用人。”
“那用什么?”
“探头。”
嘎……
时璟咽了咽口水:“是那个钻地的探、探头?”
“嗯。”
“呵呵……你们城里人真会玩。”那个东西的确可以暂时充当监控器,但喷射的高压气威力堪比火药,一旦打到人身上,不死也伤。
老陆的胆儿越来越肥了!
“有伤亡吗?”葛老突然开口。
“超过一半的人受伤,不致命。”
“嗯,那就好。”
时璟闻言,呵笑:“我说老陆,万一弄出人命咋办?”
沉眼一扫,唇角绷成一个冷冽的弧度:“怕死还当什么特种兵?”
时璟哑口无言。
半晌,才嘟囔道:“那你也不能这么玩儿人家……”
葛老看他一眼,笑着打了个圆场:“放心,阿征做事一向有分寸,不会让人枉送性命。”
时璟哼哼。
“结果如何?”
“三人合格,五人待定,剩下的全部淘汰。”
葛老一愣,时璟目瞪口呆。
“全**区选上来的佼佼者,上百号人,你就、选了八个?!其中还有五个不确定?!”
陆征挑眉,“有问题?”
时璟朝他竖大拇指。
葛老一时有些难以接受,那可是全国的好苗子!
轻咳两声,“那个……能不能把标准稍微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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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十一点半,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