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吻说来就来,懵得夏川不知所措。
她傻站着,好像她现在就该这样配合一样。
他的唇印在她上面,四片温热相触,鼻息间交换了彼此的呼吸,她能清晰感受到他喷在她脸上的热气,带着别致的痒意。
这个时间维持了多久,她不知道,似乎只有短短几秒,又似乎有几分钟长,反正那个时候她已经没办法思考了。
不光那个时候,事后的反应也很迟钝。
等到他终于将头挪开,身体却依旧离得这么近,似乎在观察她脸上变换的表情。
夏川不用猜也知道,自己目前的脸是烧红的,她伸出手背抚了抚,果然一片滚烫。
自然而然地垂下头,已经没有勇气看面前的人。
他心情似乎很好,像是终于完成了一桩大事,连声音都带着笑:“脸红了,没亲过?”
她哪里还能吭声。
而且这个问题她也没必要回答。
“没关系,我也第一次。”
夏川低着头,很想看看他说这句话时什么表情,不过他的戏谑声太大,她仍是不敢抬头。
他揶揄道:“刚才是什么味道?”
“好像是……豆浆的味道。”再不出声她自己都要羞死。
他继续追问:“是咸的吗?”
“……甜的。”
“看来你尝出来了。”头顶又是一片笑声,甚至还咂了咂嘴,“对啊,我刚还喝了一口。”
“……”
“但我没有尝到甜的,我好像啃到你的口水了。”
“……”
根本就没有张嘴好吗?
她抬头怒瞪,却愣是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来。
他歪着脑袋凑到她面前,还问:“要不要再来尝一次?”
“……够了你!”她轻吼。
顾忌有人会突然间走上来,将他身子稍稍推开。
苏越洲丝毫不动,趁着她伸手没有防备,分别捉住那两只手别到自己腰后处,然后顺其自然地将人拥进怀里,俩人身体立刻变得密不可分,在无人的天台融成一道风景。
突如其来的,夏川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他在抱住她的那一刹劝说:“别动,亲完了总得抱一下吧。”
她探探头:“我有点冷,教室门已经开了,我想回去了。”
他轻哄:“我也冷,抱一下就不冷了。”
“你抱得我透不过气。”
他将双臂稍稍松力,“这样是不是好透气了?”
“能透一点点。”
苏越洲单手罩住她头顶,闻了闻她发上的味道,问:“知道为什么透不过气吗?”
夏川被闷在他的衣领内的胸前,也能闻见他毛衫上的味道,他平时虽懒但也爱干净,身上没有什么异味。
对于他刚提出的那个问题,夏川没有怎么听进去思考,微微摇头作罢。
但他却给她下了套子,拐弯抹角地戏弄她:“因为你前面跟我一样,贴在一起没空间。”
夏川:“……”
“天这么冷,你可以穿厚点,厚一点就不显小了。”
她还能说什么呢,果断撒手要推开。
苏越洲见她不配合地开始挣扎,像一只被揪住两耳狂躁的兔子,哄笑道:“多吃好点,别真搞得营养不良。”
*
后来天台的风实在太大,俩人禁不住哆嗦终于下去。
才到半个楼道口,就瞥见一对高一男女生凑在角落你侬我侬,夏川见了此情此景,先前脸上的潮红还没褪去,即刻又重浮上来,她选择无视溜着步子默默跑下去。
苏越洲在后面跟着,原本这种事情大家相互见了都心知肚明,但他却得了便宜还要棒打野鸳鸯,在已经远离了那一对男女的楼下,突然朝别处高喊一声:“校长好!”
夏川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得知是他凭空恶作剧之后,顿住脚步跟他打商量:“我先下去,你一分钟后再下来。”
“不要。”
她退步让他:“那你先下去。”
“也不要。”
“……”
无法沟通说清的人是让她极为头疼的。
夏川想来想去,只能在到三楼的时候,多下一层楼,从高三二楼的教室门前绕过,再从另一个楼梯口上去。
苏越洲才到三楼,转身一瞧没了人影,见她溜得比兔子还快,猜到她接下去的线路,于是趴在沿廊上方等待着她在二楼转角出现的身影,然后俯身朝下吼着:“美女,你几班的呀?”
夏川起先慢悠悠地走着,闻见上方有人喊,抬头一瞧是他,再而还引得旁边路过的人围观,赶紧将双手蒙脸上快速朝走廊尽头跑去。
苏越洲在楼上看着她的背影使劲笑,身后方城从厕所里面出来,凑上来一块趴在上面往下看,没瞅到任何好看的点。
他好奇:“兄弟,你傻笑什么?年都还没过呢,春天也还有好几个月,不会是背着我们家川妹子在外面拔野花吧?”
对此,苏越洲郑重道:“没有的事情别乱讲。还有,谁说她是你家的?”
“呦,现在这么讲究啦,以前不是到处沾花惹草的吗?”
“你放屁!”
方城摸了摸脖子,不怀好意地问:“哥们早上起来都以为你梦游失踪了呢,究竟是搞什么大事起这么早,等我到教室了吧又没见你人,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苏越洲将目光看向别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拔插头。”
“啥?拔插头?”方城一头雾水,“哪个地方的插头?”
“讲台桌下的。”
“你充电了?充了一晚上?”
“嗯。”
“那最后拔了吗?”
“拔了。”
“你回过教室了?”
“……”苏越洲起身往教室方向走,嘴里模糊道,“谁说是真的插头了,我说的是自己家里的插头。”
仍旧一头雾水的方城还是不明白:“说什么呢?神神叨叨的,我看你是去天台梦游了吧。”
*
在交换彼此初吻的当天,俩人一上午都没什么心思听课。
六班教室内,苏越洲支着头看黑板,手上转着的笔一刻都没能停下来,脑子中想的全是花花春事,当然他不说也没人能够发现得了。
只是下课的时候,旁边隔了一个过道的方城走过来,狐疑地对他说:“兄弟,你嘴唇是不是发炎了,怎么老一直舔啊?”
说着他又提醒一声:“你看,你又舔了。”
当天,苏越洲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舔了多少次。
反观坐在五班教室内的夏川,就没有这么闲工夫搞唇部卫生。
她只是在听课的时候,手指轻轻抚弄,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时候压过来的一片柔软,然后轻轻抿一下嘴,强迫自己抛弃杂念认真听课。
这样的心绪整理了一上午,到了吃午饭的时刻,她却又开始紧张了。
下课舍友喊她一起走,夏川顿了顿脚步在教室门口稍作停留。
一层楼的同学三五成群走过,苏越洲也在其中,和方城肩并肩,看见她的时候眨了下眼,经过时脚步不停侧过头很轻地说了一句话。
夏川听明白后松了一口气,中午吃饭人流量多,饶是胆子再大也不敢这么光明正大地一起走。
他若是没了饭卡,有的是想办法找人借用,也不难为偏偏找上她吃。
只是到了傍晚人少的特殊时期,她还是能在走进食堂的刹那见到某人早就等候的身影,也不知坐了多久,然后彼此很有默契地坐到一起吃了几次饭。
到了某一日,不知是不是那天在天台上吹的风,夏川开始咳嗽打喷嚏。
这个症状初期不明显,后来倒是越来越严重。
老魏办公室有老师在煮醋消毒,夏川每天中午去都被老魏要求拿去教室插一会。
这天,她拿回办公室,顺便等老魏批完最后几张卷子拿走,因为喉咙不舒服,不意外地猛呛了起来,外加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声音都有些走样,引得旁边几个老师侧目。
“同学是感冒了吧?”
夏川啊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承认:“嗯。”
“严重吗?”那老师继续问,“有没有热度?”
夏川答不上来。
那老师这些天最注重这样的细节,闲聊的时候还说班上有些感冒症状严重的都被他劝回家休息了,称有个健康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老魏并没太关注这个病情,被那老师婉言劝了几句,这才对夏川说:“待会去医务室看看。”
夏川只得遵照点头:“好。”
回了一趟教室,她直接再出门去医务室,幸亏没碰见苏越洲,否则又得被他好奇地跟一路。
医务室里面也充满着消毒醋的味道,那个大妈见着夏川有些眼熟,微笑着问:“你也买药来了?”
夏川摇头说不是。
大妈开始给她诊断,并随口聊起来:“上回那个男同学就是你男朋友吧,他看上去挺关心你的,还专门让我带药,说是给你吃的,怎么还是没防住啊?”
夏川想说话来着,一个没忍住,又是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看你是身体虚,平时经常有大大小的感冒吧。”
大妈说着开始写诊断病情,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夏川凑近了看也没看明白。
等最后口中的温度计被人拿出一瞧,大妈眯起眼皱眉:“有点高呢,头不热不晕吗?”
夏川迟疑地摇摇头,这一下倒是有晕的感觉了。
“要不就请几天假回去休息吧。”
夏川心中不太情愿,她求着医生:“能留下来吗?”
“你这样子不太好留。”
“……”
夏川还想说几句,医务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苏越洲闯了进来,他刚巧听见她们说的最后几句话,在脑中随便意会了一通,问道:“什么留下来?有孩子了?”
夏川回头:“……”
大妈忍俊不禁:“同学,真的有孩子了你管不管?”
苏越洲这才觉得自己话说得太快,抓了抓脑袋走近问她:“怎么了?我在楼上看到你在一楼暗落落地走着,感冒严重了?”
大妈解释:“她要回家休息几天,等身体好了再来上学,同学你别太想念啊。”
苏越洲讶异:“你要回去了?”
夏川拿着那张病假条,无奈地点点头。
当天中午,夏川又去了一趟老魏的办公室,将病假条递上去,老魏看过之后给了批准并签字。
苏越洲得知后便给家里通了电话,陈佩宁表示现在公交车上人多易传染,让夏川等她开车来接。
于是夏川在下午又上了一节课。
班上跟她同样严重的人也有几个,见她得了先例要回家,纷纷前后腿跑去医务室接受诊断,倒是也请出了假要回家。
看着自己不是最特殊的,夏川才心安理得地收拾起了书包。
到了下课时间,她将桌面整理干净,一路出门走到教学楼底下。
才要跨下台阶,听闻后面一声:“同学,等等我。”
乍一听这声音这么耳熟,夏川疑惑地回过头,眨了眨眼看清来人以及他肩上的书包,不明地问:“你怎么……也要回去?”
他将书包甩在肩上,用食指抹了一下鼻子,走到她面前笑着解释:“悲剧啊,我好像亲了一个人,也被她传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