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里面那么乱?”汤琼问二人道。
“捕头,小牢的犯人们越狱了!死了好几个弟兄了!”陶琪粗着嗓子说道。
“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我们是看库房的,老大让我们快去搬救兵!捕头你也快去帮忙吧!”说着陶琪拉着园儿从汤琼身边冲过。
汤琼本想阻拦二人再问个清楚,但听到后院人声嘈杂,又怕耽误时间导致更多人的死伤。就这一犹豫,陶琪和园儿已消失在夜色之中。汤琼摇摇头,忙抽出铁尺奔向小牢。
此时小牢院子里只有十几个飞燕剑和威扬镖局的人还扭打在一起,周围兵丁狱卒把他们层层包围,只等他们打累了便一拥而上擒住。旁边黑压压跪着几十个人,都是被制服的犯人。
汤琼找到负责看管仓库十户。
“刚刚可是你让两个兵丁去搬救兵?”
“没有啊。”
“他们说是你的人。”
“他们说是我的人?那准是赵德胜和李可贤。今天该他俩巡逻,可我一晚上都没看见他们人影,准是他俩惹了祸跑了!”
“惹什么祸?”
“这帮人越狱啊,肯定是他俩干的!这俩小子就爱瞎捣乱,前几天还在一个库房后面点了一把干草,弄的我们还以为失火了。今天他俩把这群犯人都放出来,结果玩大了收拾不了。”
“我去抓他们回来!”说罢汤琼转身欲走。
十户一把拉住汤琼的衣袖。“捕头你拉到吧。这俩小王八蛋一个是吏部侍郎的外甥,一个是内阁学士的侄子,你能把他们怎么样?”
汤琼长叹一口气,仿佛天下所有官府中的仁人志士数千年来的孤愤都尽在这一叹之中。他拖着脚步回到班房,见和他一起出去的捕快们都已坐在屋中,应小二正在和他们说话。
“应小二,今天越狱有没有你的份。”汤琼走到应小二面前,一只手如虎爪般掐住他的肩头,似乎随时准备将他撕碎。
“汤叔叔,我一会又是穆天冥的帮手,一会又帮人越狱,你看我有那么大本事么?我听说了你扑了空,但也用不着拿我撒气吧?”
汤琼看着应小二,十六七岁的模样,虽然看上去很精明,但毕竟还是一个孩子,要说他真有那么大本事惹出这么多祸,汤琼自己也不大相信。但是今晚的越狱和穆天冥的现身难道真的是巧合?或许是吧。穆天冥应该正忙着躲避抓捕,没事来大闹顺天府做什么?今晚越狱或许真的是那两个兵痞搞的恶作剧。
想到这里,汤琼松开了掐住应小二肩头的手,自己一个人走到角落里面对灰白的墙壁怔怔发呆。
先前根据线报,我确定穆天冥藏在菜市口一带,但去逐门逐户搜查的兄弟都没有找到穆天冥。今天他现身的地方却离菜市口不远,这又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其他几队捕快陆陆续续都回来了,班房里吵吵闹闹又如同菜市场。
“前几天是谁带队去菜市口扫街的?”汤琼突然转回身来,面向满屋的捕快问道。
“是我。”一个老捕快举起手来。
“你那天每家每户都认真搜了?”
“那还有假?”老捕快直勾勾的看着汤琼的眼睛
“今天穆天冥突然出现在菜市口南不到二里的地方,他从土里蹦出来的么?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每家每户都搜到了?”汤琼声音冰冷,脸上几乎要结一层霜。满屋的人似乎都感到了一股寒气,停止了喧哗一起盯着汤琼。
“呃……”老捕快眼睛转了转。“陶大侠家的千金不知什么时候在那买了个院子,我们就那个院子没进去。但是陶大侠向来奉公守法,又特别配合咱们顺天府,我觉得她应该没问题。”
“巧了,今天我们围住那人也是陶家的人。”一个刚从东直门回来的捕快说道。
“不会吧,我们围住那个也是陶家的。”一个从广渠门回来的捕快又说道。
汤琼怒视着老捕快说道:“这就是你说的没问题。”
老捕快缩着头,好像怕汤琼的嘴里喷出刀来把自己的脑袋砍了。
“你带路,你们!”汤琼的手指划过大半个房间,“带好全套家伙,立刻跟我去抄穆天冥的老巢,如果他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是!”四十多个捕快齐声答应。捕快们背着弓箭,挂着单刀,由汤琼领队、老捕快指路,一起冲出了顺天府。
余下的捕快正感到一阵如释重负,一直坐在旁边低头不语的李捕快突然说道:“小二,你跟爷爷说实话,今天晚上的事有没有你的份?”
“没有。”应小二满脸通红,不敢直视李捕快的眼睛。
李捕快站起来走到应小二面前,双手夹住他的脸颊,狠狠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好像要把他的血吸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
“我知道是你干的!你伤了我的心!”
应小二面前似乎突然出现了一堵无形的墙,所有捕快都去站到了墙的另一边。他望向众人,每人眼中曾经的温存都消失不见。应小二摇摇头,慢慢转过身走出了班房,只听背后李捕快说道:“在他父母回来之前,先不要动他。”
汤琼来到小院门外,在通向小院的所有路口都安排了至少四个精干捕快把守,其他捕快团团把小院围住。为了不惊动穆天冥,没有一个人点燃火把蜡烛,每个人口中都咬着一段绳子防止无意中出声。天上飘过一片薄薄的云雾,朦胧的月光下四十多条一动不动、一声不出的大汉,如同一堆没有生命的岩石,又如同马上要一跃而起的猎豹。
院中隐隐约约传出铮铮琴声,汤琼冷冷一笑,这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次这么清闲了。
汤琼举手示意,包围小院的捕快们弯弓搭箭对准小院的墙头,另有八个武功最高的捕快抽出单刀,和汤琼一起堵在小院门前。
“上!”
两个大汉飞脚将门踹开,门板像纸片一样飞了出去。
门板还没落地,汤琼就如猛虎般扑了进去。小院的正房房门虚掩,阵阵琴声还未中断。汤琼足不点地,一个起落奔到门前,一掌劈开房门。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背门而坐,桌上摆着一支古筝,正是穆天冥。
“穆天冥,你还不束手就擒!”
琴声未断,穆天冥未动。
不好,上当了!
汤琼一把向这人抓去,才发现这只不过是一团穿了衣服、带了假发的被子。再向桌上看去,桌上确实摆着一支古筝,一只小兔子被绑在筝上不断挣扎,就是这小东西拨动筝弦发出琴音。
“又被这小子骗了!”汤琼怒吼道。他扭转手中装成人形的被子更是气得七窍生烟,被子上原本应是人脸的地方绑着一面小小的铜镜,铜镜的上方刻着一个“蠢”字。汤琼看着镜中的自己就像自己的额头上有一个蠢字。
“汤头,你看这!”一个捕快指着房门的背后给汤琼看。汤琼寻声望去只见门上还画了一个笑脸,似乎穆天冥正在嘲笑自己的愚蠢。
“幼稚。”汤琼的愤怒一闪而过,脸上又恢复了平静,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一个捕快探头进来。“汤头,门外有人找你!”
“什么人?带进来!”说罢汤琼把手中的被子扔在一旁。
不一会几个捕快带着一个店小二走了进来。
“陈根?大半夜的你干嘛?”
“我今天晚班,看见众位大人们围着这,过来看看出什么事了。”
“你上次干的很好,穆天冥果然如你所说躲在这一带。”
“应小二经常在这边没影了,突然又蹦出来,我就知道他在和穆天冥勾结。”
“可惜我们来晚一步,又让他跑了。”
陈根微微一笑,摇头晃脑的说道:“大人,如果我又知道他躲在哪了呢?”
“赏银少不了你的。”
“大人,您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银子。”
“啊,是了。等我抓住穆天冥,我保证全北京城都知道那是你的功劳,从此再也不会有人看不起你,而且顺天府班房永远有你一个位置。”
陈根满脸堆笑,单膝跪地。“谢大人栽培!我前几天见应小二和皮爷在一起,今天下午又有一个皮府的管家从这边带走一驾车,穆天冥八成藏在皮爷家了。”
(下次更新时间1月25日11时30分,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