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缅怀面无表情地把小家伙给抱走了。
在此之前,他很不高兴地发现,小东西居然又对秦凛恋恋不舍的——分明是待在他的怀里,却扑到他的肩膀上,朝着他身后的男人伸出了两条短胳膊,嘴里还嗷嗷叫着,可把他给气得呀……唯一值得庆幸的,大约就是她好歹没挣扎着脱离他的怀抱,否则的话,他大概真要憋出内伤来了。
等这次钟晴变回来的时候,他一定跟她谈一谈,好好地要替自己正一正位。
顾缅怀一面平复着自个儿的心情,一面暗暗思忖着。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待到面色不霁地把小钟晴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他那还没彻底平息的情绪就卷土重来了。
小东西竟然垂着脑瓜,像是闷闷不乐的样子——敢情是在怪他把她跟那个秦凛分开了呀?!
顾缅怀压下油然而生的不快,一边拧了热毛巾给小家伙擦脸,一边破天荒地同她念叨起来:“你不开心?嗯?我还不乐意呢。那个家伙才跟你认识多久,你就傻乎乎地往他那儿凑,谁晓得他安的什么心呢,嗯?”
他的语气听起来并不和善,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手头的动作。可惜,饶是他再如何温柔相待、循循善诱,此刻的小钟晴也依旧是个咿咿呀呀的婴幼儿,她听不懂太多的人话,所以,只无精打采地抬头看了他两眼,她就垂下小脑袋,任由漂亮哥哥给自个儿擦脸了。
顾缅怀郁闷了:这个小没良心的,是谁每天陪吃、陪|睡、陪玩地照顾着她?她倒好,一转眼就瞧上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外人。难道他长得还不如那个秦凛?
最后这一点,年轻的顾氏总裁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的。
明明是他长得更好。
对自己的外表充满了自信,男人收拾了抹脸用的软毛巾,抱着小家伙去了他专用的休息室。
“睡觉,不许再想那个家伙。”
被放到床榻上的小钟晴无意识地眨了眨眼,坐在那里兀自掰手指头玩,好像压根就没听见他的话。顾缅怀倒不认为她是故意的,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脱了外套爬到床上,揽着她一道躺下了。
“乖,睡觉,嗯?”
男人轻轻地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瓜,总算得来了她目不转睛的注视。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依然惹人怜爱,配上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让男人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成人后的一颦一笑。
顾缅怀忽然翘起了嘴角,对着眼前的小号钟晴露出了柔和的微笑。
许是很少目睹这样的笑容,小家伙见了,竟也跟着咧开了小嘴。不止如此,她还伸出一只小手,“吧唧”一下拍在了顾缅怀的脸上。
“嘿嘿。”
听小东西笑得欢快,被招呼了“一巴掌”的男人笑意更盛。他动作轻柔地捏住她的小胖手,放到嘴里“咬”了“咬”。
这还差不多。
感觉到自己在小钟晴心目中的地位仍是无可取代的,顾缅怀心里舒坦了不少,这便轻轻拍打着她的小身子,哄她睡觉了。约莫是今天随他出去赴了饭局的缘故,小东西不一会儿就睡着了,顾缅怀近距离地凝视着她可爱的睡脸,没舍得起身离开,索性盖好被子,搭着她一块儿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睁开惺忪的睡眼,第一反应并不是去看现在已经几点,而是伸手摸了摸身边的位置。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没能如愿摸到软绵绵的小家伙,而是摸到了滑溜溜的……嗯?
顾缅怀侧过脑袋,霎时大惊失色。
没错,此时和他躺在一个被窝里的,竟然是不知何时复原了的大姑娘!
所以他这是……
温热的大掌还肆无忌惮地安放在女孩的腰际,顾缅怀怔了好几秒,才倏地收回了左手,同那如丝般柔滑的触感来了个紧急道别。
与此同时,他身边的姑娘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抬眸对上他惊疑不定的目光。
变回大人的钟晴弹指间睁圆了眼珠子。尽管她早就不是头一回一|丝|不|挂地躺在顾缅怀的床上,但毫无预警的画面还是吓得她心惊肉跳。
“你……你怎么大白天的,就变回来了……”就在这时,霍然起身的顾缅怀难得磕磕巴巴地开了口,显然,他也同样因眼下的情形而感到尴尬。
当然,他之所以会不够淡定,也是因为这是钟晴第一次在没有过夜的情况下就恢复原样——以前,不论是变大还是变小,似乎都是在黑夜里进行的,他们彼此都没经历过这青天白日就发生突变的状况。
“我……我也不知道……”果不其然,当事人还真不清楚这回怎就出了意外,她只下意识地用被子把自个儿裹紧了,一双眼不敢去看已然下了床的男人。
两人一个躺着,一个站着,仿佛都有些手足无措,直到休息室外冷不丁传来了两下轻微的敲门声,惊得他们各自回神。
“缅怀?”
紧接着,顾缅怀和钟晴就同时听见了连年瑞的低声呼唤,前者当即心头一紧,忙不迭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回了办公区域。
是啊,他的私人休息室和办公室是相通的,连年瑞进了办公室还不打紧,万一真就直愣愣地冲进休息室,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那事情就大发了。
所以,顾缅怀赶紧跑出去,堵住了他的来路。
“什么事?”
见顶头上司兼好友竟然顶着微乱的发型径直从里屋冲了出来,本来也没打算贸然闯入的连年瑞一时有点发懵。
“来……来看看你醒了没。有份比较着急的文件,想让你过目一下。”他目不斜视地瞅着难得以这等形象示人的上司,嘴上无意识地作答。
因着差点被人撞破秘密,顾缅怀此刻的脸色不太好看,他双眉紧锁着看了看表,发现自己竟是一觉睡过了头,所以,他也没道理去指责对方不请自来了,二话不说便接过连年瑞递来的文件,兀自拧着眉翻阅起来。
“还杵在这儿干什么?出去。”随后,他瞥见身前的秘书居然还傻乎乎地站着,不免“怒上心头”。
被迁怒了的连年瑞一头雾水。
嗷?他做错了什么?明明从进门至今都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啊?话说回来,缅怀的起床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了?竟然在不占理的大前提下还拿他撒气?
正揣着满肚子的不解转身往外走,他听到背后传来了顶头上司认真严肃的话语。
“没有我的允许,今天下午谁都不许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