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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回母子演戏

书名:[红楼]大房下了很大一盘棋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妙戈 || 错误/举报 更新/提醒 投票推荐

    林大老爷乃一介乡绅富户,本就没有太高的读书素养。仗着自己在族里这一支好歹也算排行老大,又继承了家产田园,便是其他支的兄弟姐妹对他也颇为敬重。方才在林府门外,没有受到恭恭敬敬地迎接、请入也就罢了;还无端受了两个侍卫下人的闲气。当着弟弟、弟媳侄儿的面,实在是威严尽失。

    堂弟林海是个文人,那外头用护卫守得严严实实这一套,实在不像是他所为。哼!定是这贾家的人。

    想着,林大老爷十分不满地瞪了对面悠悠喝茶的贾赦一眼。

    刚才见不着,现下竟又打发了堂侄女这么个小姑娘来待客,真是气死人!一张本就脑满肥肠的大脸也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旁的,竟愈发红起来。

    二老爷却捋了捋胡子,那林海最是个讲究诗书礼仪的清高之人。若非病入膏肓,绝对不会任由妻子娘家的人来把持家中,更不会只单单让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女儿来待客。可这小侄女,却穿戴清爽,姿容秀丽,脸上带着大方得体的浅笑,丝毫不像父亲病得十分重的样子。难不成大哥得到的消息不靠谱?

    他本就不想来蹚浑水,万一林如海要只是小毛病,自己这一干人等岂不是要被看笑话?林清左右看看,生出几分后悔来。

    自己父在这里百转千回地想着,林旭却早已按捺不住了。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来捞一票,怎么可能空手而归?

    林旭冷笑一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小堂妹,“原来是玉儿妹妹。许久不见,妹子出落得愈发得体。果真是荣国公府老太君教的好。如若我没记错,玉儿妹妹应当和我家碧儿——你那堂侄女同年,在你旭哥哥我眼里,你们还都是娃娃。以后要走的路还长着,如今女儿家当多学些女红才好,其余便多和闺中小姐们玩闹也无妨。”

    言外之意,你这个小丫头,还不够资格站在这里同你叔伯哥哥们说台面话,快叫你老子出来。不叫那就说明的确病重。

    哪晓得黛玉也不知是真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只略带不屑地轻笑一声,“多谢旭哥哥关心,旭哥哥说的是,玉儿要学的的确很多。尤其是做人、为人的道理,真真是一门大学问。我爹爹常说,学做人是学任何东西的根中之本,若连做人都学不好,即便是学富五车、博古通今也是徒劳。”

    “你……”林旭一怔,没想到这个小堂妹竟然如此伶牙俐齿,简直和年轻时候的堂婶贾氏一模一样。

    林旭哼了一声,将扇子在手里一收,重重地敲打在桌案上,“记得堂婶刚去世时,我来过贵府见过玉妹妹一回,那时妹妹年岁还小,端的却是乖巧恬静、小家碧玉。如今看来,不但模样出落得愈发大方,性情也大变。看来还真是京城的水土好啊!”

    迎春鄙夷地看着黛玉这个所谓的堂兄弟,心里道:人家出落得如何与你何干?长辈都没有开口,你一个晚辈就先喧宾夺主的说上了,还真是读书人家教出来的好家风!

    似乎二老爷林清也意识到自家儿子这般当着各位长辈的面儿自顾自说话有些不妥,不由皱了皱眉,轻咳一声,道:“好了,旭儿。别忘了咱们今儿来的正事是什么。”说罢,摆出了一副长辈的样子,语重心长地跟黛玉“商量”道:“玉儿,你大伯二伯都是听说你爹爹身子不大好,所以赶忙过来探望。都坐了这会子了,也不见我那兄弟出来,可是真的病得很严重?”

    黛玉故作疑惑的样子,杏眼圆睁,缓缓地道:“爹爹是病了,可却不甚严重。不过是寻常的病症,加之前阵子有些中了暑气。方才我见着的时候已然大好了。只是不巧爹爹睡下了,不然定让各位伯伯探望。”

    话音刚落,那头坐着的林湘便冷笑着打断道:“你胡说些什么?我和你三个表姐可是大前天就住了过来,那会儿堂兄已经病重,怎么就短短三天时日,就好了起来?难不成请来了活神仙?”

    迎春心道:原来如此。按理说林如海病重,不会不想到防着林家各个支族。上上下下的消息应该瞒得紧才是。这个林姑妈,也不知道是怎么就到了府里,率先知道了这个消息。那林家大老爷二老爷得知,也定是她放出的风。

    林大老爷一听自己妹妹这话,顿时像是抓住了黛玉的一个错处,旋即发难起来,“我说你这个丫头,竟然在你叔伯姑母面前扯谎。我等都是你同宗同姓的亲堂叔伯,特地赶来看望你爹爹,你这让侍卫百般阻挠进门、现又说你爹爹不病重的,哪里像个孝顺女儿家应当做的。”

    好一顶不孝的大帽子!非但乱扣,还将让侍卫百般阻挠的事也强加在黛玉身上。迎春冷冷地打量着这几位“长辈”,一个个道貌岸然,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果然,黛玉听了林源这话,不由眼圈一红,紧紧地咬住了唇。自打出生以来,她就在爹娘的护佑下长大,到了贾府老太君也是疼得跟个眼珠子似的。哪里经历过这等情况?不由又是愤慨又是委屈。

    这时,站在她身后的迎春暗暗握了握黛玉垂下去的手,黛玉侧首正对上迎春肯定的目光,顿时感受到了一股子暖意,心下安定又坚定多了。

    “诸位叔伯误会了,我这林妹妹正是因着孝顺有加,才不愿劳烦各位长辈。起初在我们府上接到家书,虽心下着急,却也未对我祖母言明。只说是想家了,想要回扬州来看看。可巧我祖母同爹爹正要回金陵老家探亲,林妹妹一个姑娘家这么走着也不放心,便一道送来了扬州。快到了扬州城,这丫头才道明,说姑父是身体有些抱恙。祖母感念林妹妹的孝顺贴心,善解人意。诸位叔伯都有自己的家族、儿女,管理自己的宅子事物尚且忙不过来,怎好烦劳长辈们为自家的事情忧心?更何况,姑父的确安然无恙,又何来的欺瞒之说?难不成姑父明明无病,我们玉儿还偏要咒自己的爹有病不成?”

    贾赦刚喝完一盏茶,看着底下的好戏看得津津有味,刚才一看林丫头顶不住了。正准备自己上场,没想到自家丫头竟先一步替黛玉解围了。心头不由一阵赞许。

    林清本就理亏,心里又藏着小算盘,听黛玉这么一说,更加无地自容。

    那林大老爷岂是个好糊弄的,顿时一拍桌子,冷冷地加大了声音喝道:“这位姐儿怕是贾家府上的小姐吧?这是我们林家的家事,怕是轮不到外人来插手吧?”

    “她插手不得,我来!”

    忽然,一声虽苍老却底气十足的声音顿时喝断了林源的话。

    众人听见一阵脚步声,便见一位身穿妃色福寿刻丝锦绣华服、头戴祖母绿抹额,手里拄着一柄鹤伴莲花绕湘云金手杖的老人家一脸正色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数十位衣着考究的丫鬟婆子鱼贯而入,无不屏气凝神,毕恭毕敬。

    林源愣了愣,在小地方待了一辈子,那里见到过这个阵仗?

    那边贾赦早已笑盈盈地起身,一脸的谄媚对那老太太请安道:“娘,您怎么来了?”

    林家人也大致猜出这位便是荣国府的老太君史氏了。方才还有些耀武扬威的林旭,此时也不敢造次起来,毕竟论辈分,自己爹爹也还算史老太君的晚辈。

    “外祖母。”黛玉像是看见了主心骨,一双杏仁眼满含委屈。史老太君怜爱地将黛玉揽入怀中,摸了摸她的头,“好孩子。”

    又十分赞许地朝迎春点了点头,自己这个孙女,是越来越让自己刮目相看。

    不过眼下不是夸人的时候。史老太君一脸的威仪走到贾赦给让出来的上首座,那边林源有些心虚,却也心道,就算是贾家老太君又如何?如今那堂弟媳早就已经过世,她一个外人中的外人,更不好插手林家的事。这些世家大族最重视名声,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于是便开口道:“老太太,我是林家的堂族长子林源,这位是我兄弟林清和侄儿林旭。”

    那史老太君拉着自己外孙女的手亲情脉脉地看了许久,半晌才“啊”了一声,慢悠悠地道:“噢,那你快坐吧。”

    那林旭气得牙痒痒。贾家的人,这一母一子简直一个无赖样!

    林旭眯着一双桃花眼笑道:“老太太,咱们都是林家的亲堂族,今儿不过是听说林叔父病了,特地来看看,可不曾想我父亲二叔竟被贾世伯弄来的侍卫拦住了,好一番尴尬推搡,旁人不晓得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这自家人进自家门,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吧?”

    史老太君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后生,先是点点头赞许道:“这位哥儿也是林家的公子?恩,生得俊俏,和我那家中长房嫡孙琏儿很有几分相似。”

    林旭不晓得这史老太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总归人家是长辈,称赞自己几句也是要感谢的,于是温文儒雅地拱手道:“老太君谬赞了。”

    史老太君轻哼一声,“不知在哪里为官高就啊?”

    林旭一愣,那边林清的眼里像是瞪了出来,脸色涨成了猪肝。自己一辈子读圣贤书,也曾中过举人,奈何之后再无中进士。渴望着儿孙辈能有出人头地者,偏偏几个儿子也都不成器。这林旭生得比其他几个兄弟好,从小被寄予厚望,然而念书上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到现在还在准备科举。

    “这……”林旭忽然结巴起来,“正在准备今年的秋闱。”

    “秋闱?”史老太君忽然大笑起来,用手指点点林旭道,“你这个小淘气呀,和我那孙子小时候一模一样。桃花眼、模样俊,一看就是个风流坯子。马上就要秋闱了,你不待在家里好好念圣贤书,跟着跑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胸有成竹了?”

    一句话说的林旭是又气又羞,再看那边自己老爹的脸涨得比刚才还深。若不是为了长子的官途,他才不愿意来求人。更不知道自己家夫人和小儿子打的却是林家祖产这个主意!现下听了贾家老太君的话,更加坚定自己不应该跟着来了。只顾着火急火燎,竟然忘了自家小儿子此时应该准备秋闱才是!

    方才还笑着,史老太君忽然正色起来,摇了摇头,“我那孙子可跟你不一样哦,才二十又一,如今已经在吏部验封司为官了。”

    迎春心里暗暗叫好,没想到祖母平日里看起来糊涂,今儿可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林旭父子被气得七窍生烟,那边林源也不让了,“老太君,令郎方才在门口设的侍卫对我们百般羞辱,好多街坊可都看见了,我们林家在姑苏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在扬州也是有田地生意的。传出去岂不是辱没了门楣?”

    “什么?”史老太君气得把手杖一杵,指着贾赦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我就知道不能让你单独来金陵老家,这回亏得我还跟来了。就只下马车的时候慢了几步,让你带着林丫头先回来了,这么会子功夫你就惹出祸端来。你是糊涂了不成,竟然让侍卫去拦林家叔伯,那都是你妹夫的自家人!”

    贾赦一听也气了,顿时哭丧着脸,用讨好的语气笑道:“娘,这不能怪儿子。要怪就怪这侍卫不是我们贾府带来的,那都是永安侯世子带过来的护院啊!那我哪儿能指挥得动?”

    林清一听是永安侯府,顿时面面相觑,住了嘴。如今谁人不晓得当今圣上最为倚重的两个人便是永安侯和定北侯,定北侯家出了一位柔妃;而永安侯爷兵权在握,是皇上的亲信。

    “那你也不能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

    贾赦干嚎道:“娘啊!这事不赖我啊!实在是那些侍卫平日里耀武扬威、势利眼惯了。我刚才也狠狠发落他们了,可他们说,见几位伯叔下了马车风风火火地就要往里闯,一没有名帖,而没带礼过来,怒气冲冲就像要来滋事的。实在是得了世子的令,不得已才拦的。”

    “你……”林清气得说不出话来。

    史老太君却劝道:“林家族亲快坐下,这倒真是我们不是了。应该叮嘱侍卫一些,毕竟不是自家的侍卫用着不顺手。不过你们也是,来之前好歹先下帖啊。”

    “就是,哪有看病人不带礼的。”贾赦又鼓囊了一句。

    贾母破口大骂:“糊涂东西,还不闭嘴!你懂什么?人家是兄弟情深,听到消息连礼都来不及买,就赶来了,那是情谊!千金难换!”

    这母子俩一唱一和的,搭配的不亦乐乎,那边林家几口早就羞得不知该如何开口的好。

    正在这时,一个小丫头急急慌慌地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惊喜地道:“姑娘,老爷醒了,让姑娘、舅老爷们过去呢。说是晚上要宴请永安侯世子和荣府亲戚们。”

    什么?林家大老爷二老爷一听,顿时愣住了。难不成那林如海当真没什么大碍?林清不由狠狠剜了一眼自家妹子林湘。

    那林湘也心虚地低下头去,恨恨道,分明前几天还半死不活的,怎么一下子就起来了?真是活见鬼了!

    黛玉也惊喜道:“爹爹醒了?那真是太好了。”不由看向林源他们,笑道:“既然这样,伯伯们也不能白来,晚上就留下来一道用宴席吧。”

    “不不。”林源忙推辞了。

    黛玉心里忽然生出几分玩笑意思,不由轻灵一笑,半是讥诮道:“堂伯何必推辞?对了大堂伯,方才爹爹入睡之前,侄女和爹爹聊家常。爹爹还提起您呢。”

    林源惊喜道:“哦,你爹说什么?”

    黛玉浅笑道:“爹爹说,堂伯上回来咱们家是我刚走不久,说是这个秋后就过来,有什么约定。我想着既然有约的话,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林源一听这话,顿时大惊失色。先前自己那家里做生意亏空了不少,连婆子的嫁妆都搭进去了大半。实在是周转不开了,这才找了林如海来借银子。说好了到今年秋后来还的,自己借了银子之后,又给了家里二小子出去周转生意,哪知又惨淡了。莫要说赚,连当初林如海借的都还不上了。

    见那林如海也不催,便十分心安理得的用着。没想到他竟然还记着这茬事。

    林源推笑道:“大侄女,我想起来家里田庄上还有有些事,我要先回去了。这会子天气也不好,姑苏下雨多。扬州这边铺子我也有事,伯伯是来办生意事的,顺道来看我那兄弟。既然你们荣国府的亲戚都在,我也不好多留了。咳咳,大侄女那什么我就先走了。”

    见林源打了退堂鼓,本就不想来的林清自然也要跟着走。林旭本来还想再分辨几句,忽然见父亲瞪着自己,知道他在说秋闱的事情,只好悻悻地住了嘴。至于林湘姑妈和梁家三姐妹,见也捞不着什么好处,便只好灰溜溜地跟着兄长走了。

    闹腾了好一阵的厅堂,终于清静了下来。

    黛玉这才松了一口气,迎春悄悄地附上耳朵道:“姑父怎知今日林大老爷要来?”

    黛玉轻笑道:“爹爹什么都没说,我只是偶然有一次听来送京城办事、顺道来看看我的管家无意中提起,便索性诈他一下。”

    迎春哑然,“你这个林丫头,真是……”真是学好不容易,学坏只要三天。不,三炷香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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