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兄妹连同薛丁三人在这边挂念春娘,春娘那边也在挂念莹莹三人。。
刘相公比她想象的还要好糊弄。
她不过稍微使了点手段,刘相公就相信了个大概。等到吹了灯,刘相公舒服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并不知道了,彻底不再追究她话里话外的漏洞。
春娘忍受这刘相公翻来覆去的折腾,嘴里呜呜咽咽的叫着,假装奉承刘相公“实力非凡”。
刘相公很是受用,自以为不俗,却是没一刻钟就再次感受到了一阵熟悉的颤抖,紧接着脑子里一片空白的释放了自己。
春娘也不在乎,装作心满意足的样子与刘相公温存着。
“听说今天有衙差来过?”刘相公迷迷糊糊之间,想起了今天杜大姐的话。
“相公这话问的冷冰冰的,是嫌弃我给家里惹了麻烦不成?”春娘娇嗔道。
“胡说什么呢!不过是听那边说的,怕你一个女人不经事儿,平白的问问,你又多想!”刘相公急急辩驳道。
自从取回来了春娘,家里再提起杜大姐,就不再叫名字,都用“那边”借称了。
家里说是一妻一妾,可在他刘某的心里,到底是后来的春娘才是挚爱。虽说是妾,但他自始至终以平妻之礼相待。平时日的吃穿用度上,更是远远的超过了那边的杜大姐。
杜大姐今天早早堵在大门口迎他,他才不得不说几句话罢了。
若不是看在杜大姐之前献出“妙计”的份儿上,他连这几句话都是不愿意说的。
想起之前的打算,刘相公又心猿意马起来:“美人儿,你再跟我说说,那杜小妹生的怎么一个模样?”
春娘听他说话油腻腻的声音,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恶心。此刻他竟提起莹莹,春娘更是觉得不舒服。
莹莹那般爽朗干净的姑娘,就是被他这样的人念了句名字都是侮辱!
帐子厚重,严严实实的遮挡住了外面的光,里头一片漆黑。
借着黑暗,春娘掩饰住脸上阴沉的神色,只放柔了声音跟身边的刘相公道:“这女人看女人啊,都是看个丑。谁愿意说自己不如人呢?”春娘心里恶心的不行,嘴上却假装吃味儿,道:“我若是说她不好看,恐相公觉得我拈酸吃醋,想碍着杜小妹进门;若夸她好看,那我成个什么了?”
说罢翻身,拿背对着刘相公。
刘相公本就是个软的,平日里就被春娘吃得死死的。更何况往回拿捏杜小妹的事儿恐怕还得有求于身边的美人儿,此刻更是不敢得罪。
“都是我不对,怨我怨我!”刘相公小意讨好着春娘:“不过是突然想起了就问一句。当初我就是被那女人下了套,才不得不娶了她回来,平白占了正房的位置,害得你如今受了委屈。如今她又突然说要把妹妹领进来替你分忧。我也是为你着想,若是个跟她姐姐一样的,那不是给你添堵么?那我如何舍得!”
春娘听着身后的人说话,只觉得胃里翻腾的恶心都快要压不住了。
“打从我进门,那边什么时候给过我好脸色?她会这么好心,突然就想起来帮我分忧了?怕是想给她自己出气吧!”春娘没好气道。
刘相公听了一愣,撑起上半身看向春娘:“你这次是不是知道什么事儿了?”
可惜帐子里太黑,他什么也看不清。
春娘心里鄙视他,想贪美色,却是个欺软怕硬,胆小如鼠之辈。
不过也好,他有的怕,她将来好好设计设计吓唬吓唬他,他也就不敢再打莹莹的主意了。
“我一个妇道人家,吓都吓死了,哪里知道些什么!”春娘道:“我是看这次提审透着蹊跷——衙门什么时候还有客客气气来家里通传的时候——怕是杜家那边使了劲儿的。咱们跟着占了光。”
春娘想了想,顾及到家里还有个杜大姐,不敢贸然糊弄刘相公,索性模糊道:“咱们家是没有官上的人,所以我想,是不是杜家那边有过打点?毕竟那个杜家长子可是个读书人。”
刘相公闻言,又平躺了下来,仔细的想着春娘的话。
杜大姐虽然为他所不喜,但想来是不敢骗他的。她再三保证杜小妹姿色出众,想来是假不了。
他当初要了杜家大姐,你情我愿的,算是个风流韵事。
若是因为杜家小妹,惹上了官司······
刘相公吓得一激灵:那个臭娘们不会是在这儿给他下的套儿吧!
念头一起,他又否了:臭娘们如今已是个残花败柳,嫁鸡随鸡,害了他,她也得不了好。
量她也不敢。
刘相公一时半会儿的想不出可头绪,脑子多半个个朦朦胧胧的美人身影撩拨着神经,更是神思恍惚。
“春娘,春娘,”刘相公晃晃身边的人:“好春娘,你往后多跟那边走动走动,看看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将来杜小妹进了门,咱们心里也好有个底。若是真能借上官府的力,那咱们刘家可就发达力!”
美人的身影驱走了刘相公最后的一点理智,心猿意马的幻想了起来。
春娘闭着眼睛,再次顺从的答应着。
刘相公已经疲惫不堪,此刻得了春娘的保证,只觉得迎娶杜小妹的事儿就是十拿九稳的了,心下欢喜异常,渐渐做起了美梦来。
身后之人鼾声起伏,春娘却被腹腔里的恶心顶得睡不着。
色令智昏。
现在被杜大姐一番描述,他就如此丢不开手,若是有朝一日让他见识到了莹莹的真容,只怕一时冲动之下,莹莹是要吃亏的!
有心算计无心,这边还有个能名正言顺说上话的杜大姐里应外合。莹莹那边终究是弱了三分。
春娘攥紧手下的被子,猛然睁开眼睛:就算她想不出万全之策,也绝不能让莹莹被贱人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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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昨夜刘相公的吩咐,春娘第二天一早就给家里人递了话,说想出去走走。
既然他有意让她多去打探莹莹那边的消息,她正好趁机多看望莹莹,也比窝在家里的强。
杜大姐听说她又要出门,不阴不阳的讽刺几句:“到底是坐不住家门的人,彻夜不归的,也不知道在哪里被人惦记。”
她并不知道春娘被掳之事。只当是春娘偶尔回了天香楼叙旧,想暗示几句“重操旧业”。
春娘知道她的心思,却只当没听懂,根本不搭话。
反正有人会替她出头。
“你家里就是这么教的妇徳吗!”刘老太太第一个拍下了筷子,厉声责问道:“春娘要去哪里,自有她的去处!禀明白了我就是了,哪有你说话的份儿!你还有脸吃,还不回房反省去!”
老太太也是见过富贵的人,如今虽然败落不堪,却留了一身的威风。平日里也没有仆人供她驱使,她也有收敛。
自从春娘带着大笔的嫁妆进门,刘老太太只觉得自己的腰杆子都被银子顶直了不少。打见过春娘箱笼的那天起,就对春娘百般宠爱。
一边是富贵的二房,儿子喜欢,又会哄她开心;一边是落魄的大房,一无是处,还惹得家宅不宁。两房比较,老太太心中高低立显。
从此在杜大姐面前摆足了婆婆的款儿,几乎拿她顶个仆人用。
此时杜大姐讽刺春娘的出身和钱财,岂不是也讽刺了她这个还要跟春娘伸手要钱之人!
刘老太太越想越气,一叠声的嚷着让杜大姐“快滚”。
杜大姐这几年被老太太骂多了,本不太在意,只领命告退。可扭头一看,刘相公竟然还在那低声宽慰那个窑姐儿“别听她胡噙”。
见自己相公被戴了绿帽子尤不自觉,放着她这个发妻于不顾而讨好个贱.人,杜大姐气的血往上涌,迈大步子出了厅堂,再不回头看一眼。
春娘并不把杜大姐最后那恶毒的眼神放在心上,自顾自的对着老太太说道:“近来我外面的姐妹有所求,想几个人合伙去赚点脂粉的小钱儿。我才走动的勤了一些。娘放心,我既然进了刘家的门儿,自然是要做好人家的媳妇儿,哪能放着好日子不过往回跳的!不过是看相公太操劳,想帮扶点家用……”
“好好好!”刘老太太拉过春娘的手打断她的话:“娘知道你孝顺!你只管放手去做,咱家就图个兴兴旺旺的,哪有那么多虚礼。既然嫁过来,就都是一家人,哪有不相信自己家人的道理!”
一提起挣钱,刘老太太高兴的脸上的褶子都堆了起来,哪还管春娘是去哪里赚钱。
刘相公本以为春娘是搪塞老母亲的一句借口,此时见把买卖说的有鼻子有眼,心里也跟着痒痒起来。待吃完了早饭偷偷问春娘:“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春娘本就是撒谎,可见他如此动心,不由心生一计。
“当然是真的。不过还只是个打算,你知道的,做买卖嘛,大小都是生意,得慢慢谈。不过……若是相公觉得我与她们来往不好,我就辞了去。”
“胡说,我是最信你的!”刘相公生怕春娘误会,赶紧表态道:“你只管做,那些闲言碎语都只当没听见,后面的事儿有我呢!”挣来银子才是要紧。
春娘要的就是这句话。于是笑着点点头,家里的事儿安排完,找借口出门,去了客居酒馆那边。
同样是被绑架,看着杜家兄妹情重,再看看刘家对她的态度,两相比较之下,春娘突然对日子又有了一些新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