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秦水水还是被灯光下现了原形的宋唯的模样给吓到了。
她不得不承认,化身白狼的宋唯仍是那样的动人,神秘,令人难以接近。
她屏息静气,却在当宋唯用她的狼身开口说话时,秦水水感觉自己像是被雷劈了一下,瞬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在脑子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之后,秦水水盯着蜷缩在沙发上姿态优雅的宋唯,目光开始缓缓移动。
这不一直都是她心心念念想要看到的吗?
纤尘不染的毛发,神秘幽深的双眼……
这就是宋唯的原形!
宋唯的身体陷在沙发里,白色的毛发与沙发的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微眯的双眼让她看上去多了些难得的慵懒。
秦水水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宋唯终于被她看得不耐烦,稍稍抬起头颅,这一次声音多了些冷然:“你到底还要不要睡了?”
如果不是宋唯开口破坏了气氛,秦水水想必会永远陷在自己的臆想里无法自拔。她浑身打了个激灵,狠狠甩了甩头,这才手指哆嗦地去关灯。
忽的一下,整个房间再次暗了下来。
秦水水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变,眼珠子转了转,不死心地又紧紧盯着那一处。
宋唯的一双眼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秦水水知道宋唯的视力很好,尽管关了灯,对方仍是能清楚地看到她的一举一动。她不敢动,再一次屏住了呼吸。
除了安安细微的呼吸声,整个房间静谧得有些瘆人。
黑暗中宋唯那双幽蓝的眼睛突然动了一下,秦水水瞬间神情紧绷。最后当那簇蓝光消失不见时,她终于意识到是宋唯闭上了眼。
秦水水按住心口,感受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她张了张嘴,对着黑漆漆的空气,轻声试探:“你睡了吗?”
一秒、两秒、三秒……
没有人回应她,秦水水暗暗松了口气。
……
睡到半夜的时候,宋唯感觉周围的空气有了异动,她警觉地睁开了双眼,毫无防备地就看到秦水水蹑手蹑脚地正朝她这边走来。
宋唯没有立即发出声响。
黑暗中突然出现两只幽蓝的眼睛,秦水水吓得惊呼一声,脚步猛地顿住。
宋唯视线从她的脸一直下移,最后定格在她手里拿着的被子时,狐疑道:“大晚上不睡觉你想做什么?”
秦水水之前不过是装模作样闭上了眼,她压根没有睡意,估摸着宋唯差不多已经睡着,她这才鼓起勇气摸黑下了床。
她知道宋唯能看清一切,索性也不伪装,定了定神,她将手里的被子展开,讪笑道:“我怕你着凉,给你拿了床薄被。”
宋唯一动不动看着她,倏地眼底闪过一道精光,悠悠地说:“我这一身的皮毛,你认为我睡觉还用盖被子?”
秦水水好像才想起这茬,瞬间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她们之间隔着至少一米的距离,秦水水完全没料到宋唯的警觉性这么高,她这么谨慎小心,没想到还是被宋唯逮了个正着。
“还不回去睡觉?”宋唯冷冷地打破沉寂说。
秦水水进退维谷。
要是放在平时,她肯定会乖乖听宋唯的话。可是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怎么能够轻易错过?
秦水水微微思索,心里带着一丝丝的激动,迟疑地说:“我可不可以摸一下你身上的毛?”
“不可以。”宋唯一点面子也不给。
这个答案意料之中,秦水水也不气馁,将被子随手挂在手臂上,闲散地说:“摸一下我就睡觉,摸不到我今晚就不睡了。”
黑暗中宋唯发出一声冷哼,她嗤之以鼻,“奇怪了,你睡不睡跟我有什么关系。”
秦水水赶在她闭眼之前快步上前,估摸着在距离宋唯很近的位置蹲了下来。
她依稀闻到了宋唯身上独有的兰花香,迎着那双摄人心魂的眼,她笑盈盈地说:“我看着你睡。”
也许是仗着天黑,宋唯发现秦水水胆子变大了,脸皮也变厚了。
宋唯中午没休息,加上之前开了两个小时的车,现在早就困得不行。她完全没想到秦水水会趁机耍无赖,闭了闭眼,颇为无奈地说:“摸吧。”
得到了对方允许,秦水水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凭着感觉缓缓伸出了手。
终于,她的指尖传来了毛茸茸的触感,比想象中还要柔软。她放任自己,手指在顺滑的毛发间缓慢地穿行,爱不释手……
蓦地,她感觉到手底下的躯体僵了一下,黑暗中传来宋唯呵责的声音:“你摸哪呢?”
秦水水手指一顿,茫然地看着她的眼睛,一脸无辜地说:“我怎么知道?我又看不到……”
宋唯扬起尾巴拍打她的手,意思是要让她赶紧收手。谁知秦水水却准确地抓住了她的尾巴,好奇道:“这又是什么?”
“那是我的尾巴!”宋唯咬牙切齿道。
“哦,这里的毛好像比较硬。”秦水水漫不经心地说,手指不安分地在尾巴上捋了捋。
只一下,宋唯再也没办法保持淡定,她噌的一下站起来摆脱了秦水水的骚扰,“嗖的”一下快速跳下沙发。
秦水水手里落了空,感觉到身旁一阵风吹过。她的目光追随那道似有若无的风,陡然发现地上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刺激得她眯了眯眼。
待她再睁开眼睛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我去床上睡了,你自己慢慢玩吧。”
从声音的高度上判断,秦水水猜想宋唯已经变回了人形。
她怔然,有些不知所措。
她明明没做什么,怎么就把宋唯给惹着了?
秦水水不明所以地站了起来。
房间里黑漆漆的什么她也看不到,秦水水突然有些慌,“你能不能先帮我开一下灯?”
宋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没好气地说:“既然你能摸黑下床,没道理不能爬上床,自己看着办吧。”
秦水水感觉到宋唯身体动了,她伸手去摸索,却是什么也碰不到。
她不禁想:不就是摸了一下毛,毛发之于宋唯来说不就等同于人的衣服吧?摸一下衣服而已,至于这么小气吗?
宋唯走路无声无息,秦水水甚至不知道床在哪个方向,她自顾自摸索着前进,冷不防地听到宋唯说:“你再往前走两步就要撞到墙了。”
秦水水猛地收住了脚,正准备转身时,房间里豁然亮了起来。
她又眯了眯眼适应强光,等缓过神来时,她看到宋唯面色阴沉地站在床边,眼神不善地盯着她。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秦水水竟被她看得有些心虚。
其实仔细一想,她之前种种表现好像都显得太无聊了些,宋唯是不是也觉得她在无理取闹?
秦水水怕再闹下去只会把安安给吵醒,大半夜的也不想折腾了,她讪讪地走了过去。
刚走到床边,就听到宋唯不冷不热地又说:“这次换你睡里面。”
……
第二天醒来时,秦水水发现安安和宋唯都不在了。
摸了摸床单已经没了温度,想必那俩人早就起了。她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赫然发现块十点了。意识立刻苏醒,她急急忙忙起来换衣服。
简单的洗漱过后,秦水水走下楼来,发现客厅里一个人也没有。她喊了几声没人应答,也顾不上吃早饭,打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天气大好,阳光照得皮肤有些烫。秦水水一踏出门就看到了站在香蕉树下宋唯的身影,她张嘴想要喊人,结果倒是宋唯先发现了她。
秦水水脸上刚挂上笑容,谁知宋唯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扭头就走。
“宋老师!”秦水水不明情况地忙追了上去。
宋唯脚下穿着平底鞋,加上腿长,她闲散地迈着步伐,秦水水却是一路小跑。
秦水水紧紧盯着宋唯的侧脸,小心试探道:“你们怎么醒了也不叫我?吃早饭了吗?安安呢?”
宋唯目不斜视,开始加快步伐,紧抿的唇和下巴显露了她的情绪。
生气了。
这是秦水水得出的结论。
既然追不上,秦水水索性不追了,她刹住脚步,看着宋唯渐行渐远。
一个小时后,宋唯抱着满头大汗的安安回来了,还未走近,就看到秦水水一脸木然地坐在小木墩上,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妈咪!”安安让宋唯把她放下,兴高采烈地朝秦水水扑了过来。
“哎呦——”
秦水水不妨有他,被安安的冲劲扑倒,她眼疾手快地一只手抱住了安安,一只手撑在地面。
那小木墩面积不大,秦水水屁股滑了下来,她再一次失去平衡,一大一小两个人差点在地上翻滚起来。
宋唯有些看不下去了,过来将安安抱起的同时,面无表情地对还在地上挣扎的秦水水说:“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
秦水水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她,有些回不过神来。
吃完中饭后,秦世华负责将已经成熟的香蕉扛到了车上,临走时他有些不舍地对安安说:“安安啊,有空常来看爷爷,爷爷再给你做很多好吃的。”
安安忍不住吸了吸口水,美滋滋地说:“好的爷爷,我一定经常来看您!”
秦世华笑得很不拢嘴,回头跟秦水水交代了几句,最后目送她们离开。
车子慢悠悠地穿越香蕉林,上了主干道后,宋唯开始加速。
秦水水依旧和安安坐在后面。安安刚上车时还很闹腾,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秦水水说这话,一到点她就开始打个哈欠。
秦水水见她眼神迷离,轻声哄道:“睡吧。”
小孩子困意来得很快,安安抓着她的手闭上了眼,转瞬间就睡着了。
车子里骤然安静下来还真是有些难以适应,秦水水觉得其实不应该开空调,因为宋唯的低气压已经足够让这逼仄的空间温度骤降。
她抬头看了眼后视镜,注视着里面宋唯寒冰一样的双眼,有些没话找话地说:“安安睡着了。”
宋唯抽空看了一眼后视镜,也不知道是在看安安还是在看秦水水,匆匆一瞥,她又将目光投向前方,不带一丝感情地说:“你也睡吧,到了我叫你。”
宋唯是觉得她在干扰她开车吗?
秦水水自觉无趣,索性闭了嘴,系上安全带闭上了眼。
差不多两个小时后,秦水水迷迷糊糊听到宋唯说了一声“到了”。她倏地睁开眼睛,透过车窗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宋唯竟然将车子停在了她宿舍楼下。
秦水水直起身来,快速解开安全带。
安安仍在沉睡,秦水水看了一眼,轻手轻脚地正要开门下车,却发现打不开。
宋唯听到了动静,这才不紧不慢地帮她开了锁。
秦水水一使力,门“咔嗒”一下打开了。
她已经跨出一只脚,犹豫了一下又缩了回来。
有些紧张,她提起一口气,说:“对不起。”
这道歉来得太突然,饶是一向淡定的宋唯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她透过后视镜看到秦水水一脸仓促的表情,不解道:“为什么要道歉?”
秦水水思索了一下,说:“因为我惹你生气了。”
宋唯眸色一沉。
秦水水盯着宋唯那双令人捉摸不透的双眼,自顾自地又说:“既然我惹你生气了,那我就应该道歉。”
宋唯仍旧没有接腔
“可是宋老师……”秦水水故意停顿,身体稍稍前倾方便她看着宋唯的侧脸,十分困惑地说:“我昨晚好像就多摸了一下下,难道你就因为这个生我的气?”
宋唯似乎不愿回忆昨晚发生的一切,她侧了侧身,眼睛极具威胁地眯了一下。
秦水水可管不了许多,一鼓作气,“难道是因为不能摸尾巴?”
宋唯的眸色又深了一个度,好像随时要伸出利爪来挠她。
秦水水视若无睹,她学着安安歪头想了想,却是越想越迷糊。她的视线下移,盯着宋唯单薄布料包裹下的腰肢,无意识地喃喃:“对了,尾巴对应的到底是你身体的哪个部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水水突然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袭来。她缓缓抬头,正对上宋唯阴沉不定的脸,心里咯噔一下。
宋唯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直勾勾看着她,从牙关里挤出三个字:“你,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