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敌军来犯,袁云吓了一跳,此刻他身上可没穿着黑武甲,万一有个流矢射来,他瞬间就会小命呜呼。
顾不上收拾营帐内堆积如山的碗筷,营地之外的高地出已经开始传来喊杀之声,敌人就是趁着傍晚昏黄的光效,摸到了很近的位置才开始发动突袭,所以来得如此之快。
几位武将在军营里从来都不会卸甲的,听到传令兵的呼喝后,早就去了第一线守备,石沉和小六也从屋外转了进来,然后分左右护住了袁云,做着他们护卫的本职。
火药军才刚刚休息了没多久,此刻听到敌军来犯,竟然没有多少人抱怨,反是人人磨拳擦的钻出了营房,然后熟练的将之前就架势好的臼炮挪动了起来。
一些人则将弹丸与火药,小心的搬运到了臼炮十米外的坑道中,随时准备着装填。
看着这些人井然有序的模样,袁云不由暗暗连赞,这要是没有过硬的心理素质,和无数次的训练,肯定做不到这个样子,看来在自己不在的期间,曹昂绝对是下了一番心血。
不多时,袁云的营帐内来了三个士兵,都是曹昂身边的亲兵,他们带来了前沿阵地的消息。
来犯的是袁绍手下大将张郃,此人带着五千步兵突袭了这一处的军营,来得时候他让士兵都口含木枝,脚缠布条,硬是无声无息的摸到了近处也没被发现。
只是张郃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此处就是火药军进驻的大营,一众火药军士反应极速,敌人发起冲锋时,他们就已经开始点着了手里的火药弹。
一番火药弹洗礼后,前排冲锋的步兵瞬间灰飞烟灭,后排的则被惊吓的不轻,完全失去了进攻的意图,此刻立于战场正中,也不知道是该后退,还是该继续冲锋,那种爆响声和恐怖的火光,让他们十分莫名,又很惧怕,一下就失去了主意。
就在这群敌兵愣神的时候,第一排臼炮响起了愤怒的嚎叫,十几团浓烟冒起后,不多时,两三百米的阵地上便开始大范围的出现爆炸与火光,这些穿着皮甲的士兵即便侥幸没被当场炸死,也被冲击波给掀翻在地,五脏六腑全部移位,只能痛苦的趴在地上呕血,哀嚎。
可这些哀嚎声并没有阻止第二排的臼炮发射,再是十几团浓烟升起,战阵上就不能看了,血肉混合着各种内脏飙射而起,几乎飞跃到了半空,到处散开的烟雾,也染上了一层鲜红的颜色,血腥味更是弥漫的到处都是。
张郃眼中全是惊慌与恐惧,这种场面他之前见过,而且这次比之前的还要惨烈,他本能的就开始下令撤退,然后带着几位副将没命的往后退去,很快就跑得一个不剩。
曹昂只是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并没有停止臼炮的第三次发射,这轮炮击后,两三百米的阵地上就安静了下来,那些还在挣扎的敌人,也全部没了生息,五千多人逃回去了三千,留下了两千多具破碎不堪的尸首。
袁云在战阵安静下来后,悄悄的摸了过来,只是看了一眼战场的模样,他就返身走人,一地的狼藉,还有各种烧黑的血肉,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这次冲阵因为突然,有些敌人冲到了营地之前,却被手雷活活炸死,没死的也被钢弩射杀,基本就没有一人能跃过营地前的壕沟和土墙,想象中的肉搏战也完全没有发生。
火药的出现已经彻底改变了战争的本质,而这些变化的到来,袁云很早就知道,现在曹昂知道,典满知道,火药军知道,其他将领和敌军则完全不知道。
徐晃提着他的开山大斧,就这么安静的站在土墙上扫视着战场,然后对着赶来的副将感慨道:“我们武夫的末日要到了!”
副将没有接触过火药,听了徐晃如此说,也只是感觉莫名其妙,只是此刻面对这些火药弹,或是更厉害的臼炮,造成的惨烈战场时,副将就感觉心里不断的有东西在跳,想象着如果这些东西在自己身边炸开,自己能不能幸免。
……
张郃依然脸上带着惊恐,再一次面对火药时,他比其他人更加的畏惧,因为他亲身经历过,比任何人都知道这种恶毒武器的可怕之处,对于再次冲阵他直接放弃了。
“无法逾越那块死地的。”张郃对着副将叨念着,心中很清楚,即便不被那些爆炸波及,也会被一种强大的冲击力震伤,那种无形的东西才最是可怕,身体没有任何伤口,但是内脏则会大出血,死的时候人都还是完好的,却会七窍流血,恐怖之极。
“回大营!”张郃再下一个命令,对于返回战场,抢救那些伤员的念头,完全没有任何打算,回去就是死更多人,所以必须咬牙放弃。
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张郃首先考虑到的就是,火药军来了官渡一事,必须赶紧通报主公袁绍,否则一旦误判,这场仗可能就输了。
“将军让我再带一帮兄弟去突袭一次,他们此刻肯定以为我们已经撤退,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再杀个回马枪。”以为副将突然建言道。
张郃浓眉狠皱,断然拒绝道:“没用的,去多少人都是死,现在必须赶紧回大营,把这里的事情通报,否则我们会损失更多兄弟。”
副将不以为意,他本来就是郭图派到张郃军中的,此刻见张郃的怂样,就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有些不悦的接道:“将军何故如此胆小,刚才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虽然厉害,但是中间有间隔,只是声音响了些,现在兄弟们已经有了准备,只要堵住耳朵,恐惧感自然下降,这次发动冲锋,我们从两翼上去,只要够快就能冲入营中,曹操如今屯军不过五万,这里又是偏营,数量绝对不会超过五千,只要进入营地就可以趁着夜色烧杀,这可是莫大的战机。”
张郃不悦的摆手道:“没用的,你即便到了近处,还有非常强劲的弩箭等着,那些弩箭可以洞穿兄弟们的盔甲,十分刚猛,即便是举着盾牌也会被射穿,而且还有手扔的一种武器,一旦炸开就会死伤一片,没用的,没用的。”
副将压了压怒气,毕竟他不是主将,只能听从张郃调遣,此刻既然主将说要撤退,也只能跟从,但是心里已经有了腹稿,回去必须在主公袁绍那里弹劾,这张郃实在太过胆小了,还说是什么百战老将,简直就是个可怜虫。
到了夜半,张郃终于把队伍带回了大营,他直接去找了袁绍,却被守卫拦下,只说主公袁绍已经睡下,不可骚扰。
张郃苦笑一声,这个主公袁绍
就是如此脾气,哪怕此刻是两军交战,也无法更改他的作息时间,到点吃饭,到点睡觉,甚至是到点出恭,完全都有规律可寻,也从来不能被人破坏。
返回自己的营地,重新点校了一些剩下的士卒,三千多人返回,这比上次万人被全歼,算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这些子弟都是从北方跟来,少一个张郃都觉得可惜,结果一次冲锋就损失将近过半,他不心疼才有鬼。
那员副将见张郃在跟伤兵说话,他就直接离开了营地,然后直奔郭图的营帐而去,必须把今天的事情告知,这种孬种不配领导一支队伍,必须弹劾他到死才成。
郭图十分恼怒的从床榻上爬了起来,见来人是张郃的副将,顿时修整了下情绪,然后招呼了来人进账。
在将油灯挑亮了一些后,郭图才打着哈欠问道:“何事非要半夜找来,要是事情不重,我可是要治你罪的。”
副将行完大礼,马上谄媚道:“郭军师一直在找张郃的小辫子,今日就给末将找到一条。”
郭图立刻来了精神,道:“且细细道来。”
于是副将把今日傍晚发生的事情说了,还特别添油加醋的说了张郃的担心怕死,兄弟们冲锋时,他却在后退,总之把张郃形容的十分不堪。
郭图哈哈一笑,道:“张郃这次恐怕难逃问罪,主公最近就因为破敌不利,已经免去了很多人的官职,张郃这次在劫难逃。”
说到这,郭图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喃喃说道:“张郃这种粗人也配娶个美人为妻,真是糟蹋了,着你办的事情,可有办妥?”
副将立刻会意,赶紧回道:“是啊,张郃那老婆的美艳可是远近出名,我觉得就该配郭图大人才是正理,所以专门派了道上混的兄弟过去,此刻那小娘子恐怕已经擒获了,大人尽管放心。”
郭图怪笑一声,有些难为情的摇手道:“休要胡说,人家的妻妾,我怎么可以乱打主意,只是要救她出火坑罢了。”
只是郭图说这话时,脸上荡漾开的表情却完全没有说服力。
那副将也是个人精,继续接道:“末将看未必,每次张郃家宴时,那小娘子看着郭图大人的样子就脸泛桃花,必然是心中也属意郭图大人的,这末将可是很有经验的,女人有了这种脸色,就是春心动了,张郃这人如此胆小,一点担待都没有,怎会有女人喜欢,所以末将觉得……”
“休要胡说,休要胡说,怎么越说越离谱了。”郭图嘟囔了一句,却没有怪罪的意思。
副将见郭图这种欲拒还迎的架势,胆子立刻更大了些,道:“我在邺城有些混江湖的兄弟,此刻肯定已经将人救出来了,既然那小娘子也欢喜郭图大人,不如就收了做私房,关在院中谁会知道啊,这叫两厢情愿。”
郭图听副将如此煽动,心中的小九九再也无法压抑,嘿嘿笑道:“此事可要做的仔细些,不要有了纰漏。”
副将马上点头道:“如有差池,末将提头来见。”
郭图哈哈,他对张郃的娘子早就垂涎三尺了,此刻张郃又在战阵上胆怯,必然会被主公袁绍治罪,能活着回邺城都难说,自己帮他照顾家中妻子,算来也是个大善人,毕竟大家都是同僚,必须尽些义务才是。
“你且好生办事,事后我保你坐到如今张郃的位置,可有记下?”郭图冷笑一声,接着许下了诺言。
那位副将大喜,赶紧再行大礼,然后恭敬答道:“一准给大人您办妥,这次等咱们凯旋,那小娘子必然在床榻上老实的等着大人去疼爱。”
郭图皱了皱眉,故作不悦的指了指副将,然后笑骂道:“你这张嘴真是太臭了,非君子所为,以后要改改。”
说完,大笑一声,然后吩咐了这位副将下去,郭图则美滋滋的返回了床榻,抱着硬邦邦木枕反复的亲吻了几下,觉得今晚定然可以做个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