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青说的这番话,宁氏虽然听懂了,却不解深意,只觉得她神态可怕,又拔出了剑,所以心中恐惧,急忙拼命往后缩。
梅逸尘在后面却是听的真真切切,陈素青哪里是在说冯家的事,分明痛陈的是自己家中的事情,字字句句在他听来都是含泪的往事,于是他心中也生起一阵愤怒之情。实际上他和陈家,乃至和李碧璇都并没有什么感情,只是他别有一种大丈夫情怀,使他对陈素青和陈家都有一种责任感。
陈素青的青芒剑已经完全拔出来了,闪着冰冷的寒光,流转着隐隐的杀气,就和剑的主人一样。
宁氏真的害怕了,她并不会武功,也感觉不到杀气,面对这样的陈素青,她只感觉寒意从心底升起,那寒意震的她不敢动弹。
“不要”宁氏知道陈素青是真的动了杀心,她心中的恐惧让她屈服了,在陈素青还没有动之前,她近乎用乞求的语气说出了这两个字。
陈素青听到这两个字,手中的剑仍然没有放下,甚至连神色都没有动一下,她仿佛已经被悲愤所围,听不周围的声音了。梅逸尘见了,连忙高声喝道:“还不快交出冰妹!”
宁氏本已吓呆,被他一叫,回过神来,又看了一眼陈素青,连忙转过头去,朝旁边的小丫鬟抬了抬手,道:“去”
她才说了一个字,两个小丫鬟便一起慌忙往后面跑去,她二人站在这里,早已被陈素青吓的不轻,但又不敢自己溜走,现在宁氏发话,二人还不马上借着这个由头跑走了。
宁氏看了她二人,也知道她们心中的主意,但是此刻已经没有心思去管她们了,她生怕陈素青会突然暴露把她杀了。也不敢看她,只能瘫在椅子中,动也不敢动。
二人对峙了一会儿,陈素冰和抱绮便从内宅里跑了进来,一进花厅,看到陈素青,便哭着喊道:“姐!”
陈素青听到这一声唤,猛然回神,循声望去,正是自己的妹妹素冰,便也不管宁氏了,连忙走了过去,垂下剑来,拉住她的手唤道:“冰娘!”
陈素冰泪如泉涌,道:“姐,你可来了。”
陈素青见一月不见,陈素冰又清减了许多,心中难过,声音也有些哽咽,道:“姐姐来晚了。”
抱绮看了一眼宁氏,见她眼中含惊带愤,又因刚才小丫鬟的态度言语,猜到了是陈素青用强逼迫,她生怕迟则生变,于是连忙道:“姑娘,咱们走吧。”
陈素青点了点头,便拉着陈素冰往外去,宁氏没有发话,下人自然不会自找麻烦上去阻拦,于是都避开了。梅逸尘微微愣了愣,也连忙跟了上去。
众人出了冯府,陈素青姐妹便和抱绮连忙上了马车匆匆往客栈赶去,梅逸尘在一旁骑马随行,抱绮此时,脸色才微微轻松,对陈素青道:“您是从崔家那里知道我们的消息的?”
陈素青收好青芒剑,道:“是宝熏娘子告诉我的。”
抱绮点了点头,道:“他们信守承诺,总算正人君子。”说完又怒道:“本来冯家来抢二姑娘,我就要动手的,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我怕到时候二姑娘真正的孤立无援,所以让崔府一定要给您报信,又留下了香凝。”
陈素青轻轻叹了一声,道:“不错,这次多亏了你,不然冰娘在冯家又不知道要吃什么样的苦。”
抱绮闻言,猛拍了一下车壁,咬着牙道:“冯家的那些人真是无耻。”
她话音刚落,梅逸尘在车外听到了响动,连忙驾马靠近,道:“没事吧。”
陈素青隔着车帘,回了一声没事,梅逸尘这才放心,又悠悠的驾着马离的远了一些。
陈素冰见了,连忙问陈素青道:“姐姐,这个人是谁?”
陈素青心中一沉,真是刚离了虎狼地,又要剖血泪心,一旦说起梅逸尘,不得已的就要和陈素冰说潇碧庄的事情,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
陈素冰见她神色有异,也不明就里,连忙问道:“姐姐,怎么了?”
陈素青苦笑道:“没事,那个是我们姨母家的表哥,姓梅,叫逸尘。”
陈素冰闻言恍然大悟,道:“原来这就是梅表哥啊,我只听母亲提起过。”说着便要挑帘出去看她。
陈素青见状,一把拉住帘子,喝道:“不要往外看,还不长记性!”
陈素冰连忙缩回了手,委屈的应了一声,缩回了车的一角,陈素青看她的样子,又心软了,也不忍再说她,只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你要注意些。”
陈素冰过了一会儿,见陈素青脸色好转,又问道:“姐姐,你怎么遇上梅表哥的。”
陈素青张了张口,还是不忍开口,于是摇了摇头道:“这话说来话长,一会儿再说与你听。”
陈素冰心中还有好多话要问,但想着马上要到客栈,再说不迟,于是也就没多想。倒是抱绮看陈素青的脸色不对,心中似有所感,也生出了些隐隐的担忧。
到了客栈,四人进入客房,香凝已经在此等了许久,见了陈素冰,二人又哭了一会儿,陈素青见她二人这般模样,心中想着徽州之事,更如刀割一般,不知如何提取。
二人哭完,陈素冰拭干面上眼泪,才对陈素青道:“姐姐,你快和我说说,娘和母亲还好吗?梅表哥和你一起来,是接我回去的吗?”
陈素青看她目光盈盈,言语天真,心中真如巨石压着一般,如果可以,她情愿陈素冰什么都不知道。可是这样的事情,始终也是不能瞒着她的。
陈素青抚了抚她的鬓角,轻声换道:“冰娘”她刚刚开口,声音已经嘶哑了。
梅逸尘见状不忍,便走了过了,站在桌边,换了声:“青妹”
陈素青朝他摆了摆手,这件事虽然万般艰难,但是前路还是要二人一起承担,她不愿假手他人,理应由她和陈素冰一起面对最艰难的时刻。
正当她要说时,只见梅逸尘的一个随从匆匆的上楼来,道:“不好了,官府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