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隔着纱帘,钱老三是看不清陈素青的神情的,他见陈素青没说话,只当她身体又不适了,连忙关切的道:“陈姑娘,您还好吗?”
陈素青慢慢睁开了眼,又吸了口道:“我没事,你记着我给你说的酒,我第一次去如意酒馆时,点了壶酒,名唤寒光春。”
她在说话时,声音似乎有些颤抖,说到这时,又顿了顿道:“那天在我隔壁桌,有一个客人,也叫了壶酒我看他喝的好,也想要买,奈何要价太高,我没有舍得买。你去同那老板娘道,我已经应了那价,叫她帮我筹谋。”
钱老三愣了愣,又笑道:“嘿,您在杭州,想要买什么,同我说,我给您拿钱便是了。”
陈素青闻言,没有接话,只是阖了阖眼,又道:“这事就托给您了,至于酒钱”
钱老三心中想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店,管他是什么酒,又能要多少钱,于是便道:“您放心吧,我会给您付的。”
陈素青叹了口气道:“你和老板娘说,我现在收了重伤,让她找人来洛阳送酒,到时候我自然会付,绝不会赖账。”
钱老三又道:“何必这么麻烦呢,钱我带去,酒我带回便是。”
陈素青摇了摇头道:“您只需帮我传这个信就好。”
钱老三摸不透的她的意思,只能道:“好吧,这个事情没什么,我替您跑一趟,正好开春,我回去看看。”
他说着又道:“这事您也别多费心事,好生养伤要紧,我也不打扰您休息了。”说着起身便要出门。
陈素青见他站了起来,要出门去,又唤道:“钱掌柜。”
钱老三听她语气中似乎有犹豫之意,便又回头道:“陈姑娘,还有吩咐吗?”
陈素青长叹了口气,道:“没事了。”说完之后又嘱咐道:“你别给我表哥说,他该骂我了。”
钱老三应了,便出了门去。
其实陈素青也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嘱咐,梅逸尘总还是有办法叫他开口的,但是她也相信,不管怎么样,梅逸尘猜不出自己真正想法的。
如果他知道了,只怕真的要骂她了。
陈素青已经想了一天了,整整一天时间,她一直在想,霜离说的,必杀的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人的心。
能不能狠的下心,能不能舍的了命。
她已经有了必杀的心,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杀了刘霭文,她要请霜离来,替她杀了刘霭文,哪怕是献出尊严。
为奴三年,陈素青连在想时,都不耻于这几个字,但无论如何又绕不开这几个字,一想到,她就全身冷,几次想要流泪,又生生忍住,只能任凭泪在眼中打转。
她大伤之后,刚刚醒来,几乎没有给自己虚弱的时间,便立刻坚强了起来,做了这个决定,至于为了什么,她能对自己狠下心来,她也说不准。
因为爱,因为怨,因为父母之仇,因为灭门之恨。
信一传出,就没法后悔了。
陈素青想,她也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