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吃完饭回到家,严老太太那群姐妹,竟然都已经走了。
“老太太她们出去吃了,”春姨说:“你们吃了么?”
“我跟大哥在外头已经吃过了。”
“我给老太太炖的补汤,她也喝不了了,你们俩要不要喝一点?”
祁良秦摇头说:“我吃的饱饱的。”
他何止是吃的饱饱的,简直都吃撑了,回到房间之后本来要午睡的,一直觉得肚子胀胀的不消化,于是便在房间里慢慢地溜达,过了一个多小时,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祁良秦睡了一觉,爬起来看了看对面,想着自己要找一个什么理由去和严柏宗一起度过这个下午。没有什么正当理由,他总有些不好意思去找严柏宗。但是知道的是,他一直在房间里是不行的,严柏宗也没有到他房间里来的理由。
然后他就想起了游泳。
他可以去游泳池游泳,那么热的天,游泳是再好不过的了。
于是他就去了游泳池里扑腾了一会,每游一会都会朝外头看看严柏宗来了没有。但是严柏宗什么时候来到的他却不知道,他游了一圈回来,已经看到严柏宗坐在泳池旁的椅子上。
他立即转过身,趴在游泳圈上冲着严柏宗笑。
严柏宗笑着说:“好像比以前游的好了。”
“戴着游泳圈还可以,自己游就不行了。”
“慢慢来,不要急。”
“可惜你身上有伤,不能教我。不然我就向你拜师学艺。”祁良秦讪讪的说。
“那你就再等两天,等我伤好的差不多了,就教你。”
祁良秦正要说话,却看见春姨远远地走了过来。他立即远离了岸边,双手使劲一推,自己就漂向了泳池中央。
春姨远远地喊道:“到处找不到你们,原来在这里呢。你们快回来,家里来客人了。”
严柏宗闻言就站了起来。祁良秦赶紧扑腾到岸边,扒着泳池沿往上爬,严柏宗忽然蹲下来伸手抓住了他,将他整个人都拖了上来。
“是谁来了?”严柏宗回头问春姨。春姨说:“是孙小姐他们。”
祁良秦一时没想到是哪个孙小姐,于是就看向严柏宗:“孙小姐?”
“孙淼。”严柏宗说。
祁良秦心里一沉。他都快要忘记这个情敌了。他抬头看了严柏宗一眼,严柏宗神色如常,说:“走吧。”
他们两个穿过花园,孙淼一眼就看到了他们,隔着落地窗朝严柏宗挥手。严柏宗点点头,只听祁良秦说:“这个孙小姐,真是喜欢你。”
严柏宗回头看祁良秦,祁良秦已经换了一副神情,笑着跟孙小姐挥手致意。
孙淼是跟她母亲一起来的:“我听我妈说你们去云南玩的时候受伤了,心里不放心,所以来看看你。你的伤怎么样了,不严重吧。”
“一点擦伤,不碍事。”
祁良秦端了水果盘过来,放在了孙淼跟前,然后在他们两个旁边坐下。严柏宗说:“给妈打个电话,就说家里来客人了,叫她早点回来。”
“别打了别打了,”孙阿姨笑着说:“今天上午的时候她约我打麻将,我不得空,还以为她们都还在你家呢,早知道她们不在家,我就不来了。”
“她估计是出去吃饭了,这个点也该回来了。”
果然不一会老太太就回来了,看见孙淼,自然高兴的很。严媛也回来了,客厅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祁良秦忙前忙后,又是倒茶又是摆瓜果,所幸那个孙淼也是个腼腆的女孩子,不然他真要心酸死了。
但是这家里头不喜欢孙淼的,大概也就只他一个而已。看严老太太和严媛,都对孙淼非常好。严柏宗不是个健谈的人,她们怕孙淼尴尬,一直找她说话,严媛还会故意打趣她和严柏宗,说的孙淼一直脸红个不停。
后来老太太就和孙阿姨一起上楼说话去了,不一会严老太太就叫严媛也上去帮她找一件东西,严媛走的时候突然朝祁良秦使了使眼色。
祁良秦愣了一下,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老太太这是要给孙淼和严柏宗创造独处的空间呢。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坐在那里就是不肯走。但是气氛却因此显得十分尴尬。他们三个人都不怎么说话。孙淼一张脸都有些红了,大概是心里紧张的缘故,便过来跟祁良秦说话。
“听说你快要开学了。”
祁良秦点头:“九月五号。”
“那也没几天了,你都准备好了么?”
“也没什么准备的,今天去学校看了看。”
“东华大学就在我们隔壁,我去过,你们学校特别美,我一直都羡慕的不行,只可惜不在那个学校上学。”
“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孙淼笑着说:“我南大的。”
南城大学,那可是南城所有大学里头最好的大学了,是全国都数得着的名牌大学。这哪是真可惜,不过是客套话罢了。祁良秦讪讪地笑了笑,说:“你真厉害。”
“柏宗哥也是南大的啊,”孙淼笑着回头看严柏宗:“只可惜我比柏宗哥晚几届。不过我上大一那会,没少听学长学姐夸你。”
严柏宗闻言就笑了笑,虽然知道他这可能只是客套的微笑,祁良秦还是有些不舒服。大概是出于嫉妒心吧,他看到严柏宗和孙淼出现在一个画面里,就会不舒服。
他为什么这么妒忌呢,大概不只是因为孙淼是他的情敌,更因为孙淼让他有自卑感。
在这样的一个家世好,有教养,漂亮而且胸大肤白的女人面前,大概所有情敌都是要自惭形秽的吧。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孙淼都无可挑剔。她简直是严家长儿媳的最佳人选,何况老太太也这么喜欢她。
祁良秦说:“你们俩真有缘分。”
“良秦,你来一下。”
春姨在厨房门口喊道。
他应了一声,进厨房问:“要我帮忙么?”
春姨低声笑着说:“看你平日里挺有眼色的,怎么没瞧出来大家有意要跟柏宗和孙小姐创造机会呢?你还傻乎乎的在那坐着。来,帮我把这些豆芽摘了吧。”
春姨说着就推给他一本小板凳。祁良秦坐下来,低着头说:“可是大哥不喜欢她啊。”
“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
“我怕他不喜欢……你也知道,大哥这人比较绅士,他要是不喜欢,也不会表现出来的,我怕他们两个坐在一起没话说。”
“这孙家小姐要相貌有相貌,要学识有学识,性子也是温柔沉静,哪个男人会不喜欢?”春姨说着就闷声笑道:“你不喜欢女人,就不懂喜欢女人的男人的心思了?”
“我觉得他们两个不合适,”祁良秦说:“大哥不爱说话,她也不爱说话。以后两个人要是结了婚,整天不说话,有什么意思啊。”
“那孙小姐不说话那是害羞,处一处就好了。还有,这天底下哪有不爱说话的男人,就算是性子再冷再孤僻的男人,遇到自己真心喜欢的女人,也都变成绕指柔了。不爱说话,那是情分没到。”
祁良秦低头摘着豆芽,没说话,春姨探头朝外看了一眼,小声说:“我看严家今年要三喜临门了。要是进展顺利,说不定媛媛和柏宗的婚事就一起办了,到时候家里可就热闹了。”
祁良秦低着头,还是不说话。
“你怎么好像不高兴呢?”春姨问。
祁良秦抬头,酸酸的笑了笑,说:“我不喜欢孙小姐。”
春姨吃惊地问:“为什么不喜欢?”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
“一直看你懂事,怎么突然耍小孩子脾气,这话可别跟老太太他们说。”
大概是这些天过的太甜,他都忘了隐藏的苦涩。只一个孙淼,就可以将他打的片甲不留。他得益于这个严家儿媳妇的身份,得以见到严柏宗,并和他发展出这样的关系,可他注定也要背负上这个身份给他的阻隔艰难,何止是严松伟和严柏宗,就是他目前也找不出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难题。
何况严柏宗只是亲了他,只是对他好,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他,爱他。
摘完了豆芽,他起身出了厨房,扭头朝客厅里看,看到严柏宗正扭头看他。
他黑着一张脸,扭头就走了,回到自己房间,往床沿上一坐。
但是他坐立难安,他想到严柏宗和孙淼坐在一起,孙淼那么好,严柏宗随时都可能被她吸引,被她勾引走,他就受不了。
他有着那么强烈的独占欲和嫉妒心,心中的阴暗面甚至因此滋生出焦躁和怨恨,还有些微伤感。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但是严柏宗和孙淼已经不在客厅里了。
他朝外头看了看,也没看到人。
难道两个人进了严柏宗的房间,还是出去散步了?
显然不管是哪一种,都叫他妒忌,委屈。
他正想着出去找,忽然听见楼梯上有人开口说:“你要去哪?”
他扭头一看,就看到严柏宗从楼上下来。祁良秦偷偷看了厨房那边一眼,小声问:“你觉得孙小姐好不好?”
严柏宗点头:“挺好的。”
……
“那你喜不喜欢她啊?”
“你不高兴,就是想问这个?”
祁良秦一窘:“我没有不高兴。”
“那你刚才怎么甩脸色给我看?”
“我不是给你甩脸色,我只是不喜欢孙小姐。”
严柏宗问:“那你说说看,你为什么不喜欢,她怎么得罪你了?”
祁良秦说:“你说为什么不喜欢。”
他说完就直直地看着严柏宗,严柏宗也低头看着他。严柏宗本就比他高很多,如今又站在比他高的楼梯上,就更显得居高临下。祁良秦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你说啊,你……”
严柏宗忽然身体往前倾,低头啄了一下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