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柏宗把祁良秦背到宿舍楼后面才放下了他。偶尔有打水的同学路过,偷偷地朝他们看,但是黑夜给了他们无尽勇气,祁良秦搂着严柏宗的腰,跟他呢喃低语。
耳鬓厮磨,充满了恋爱的酸臭味。
其实两个人暂时分开是好事。如果两个人整天腻在一起,心里却一直压着一块大石头,总是有些缺憾。如果分开住,偶尔见一面,严柏宗心里愧对的就不是老太太,而是他祁良秦。而愧疚和怜惜总能激发一个男人满腔的柔情和心疼,所以他们有如今这样的依依不舍,又回到了谈恋爱本该有的样子。
这样祁良秦也轻松些,不用承受那么大的心理压力。所以严柏宗又搬回去住了。
严松伟看见他拎着个行李箱回来,赶紧给老太太打了一个电话:“妈,大哥搬回来了。”
老太太躺在病床上,问:“带人了么?”
严松伟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老太太问的是祁良秦:“没有,他一个人回来的。”
老太太挂了电话,吁了一口气。
很快祁良秦搬走的事,众人也都知道了,都以为是假结婚的事终于被老太太知道,老太太这个眼里融不进沙子的女人,一狠心就把祁良秦给撵走了。
原来她们知道这个秘密却不敢告诉老太太,为的是这事说起来尴尬,也都知道老太太要面子。如今这事老太太既然都知道了,还气的住了院,一伙姐妹都过来看她了。
她们自然向着老太太:“那个祁良秦,以前看他挺懂事乖巧的,竟然也是这样的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可不是么。张姐你也别生气,为这种人生气,实在不值得!”
“你们家老二也是忒傻了,就这样被人利用了,虽说那个祁良秦说是不为任何好处地来帮忙,但是他在严家这么久,也落了不少好处了。”
“我第一眼看见那个祁良秦,就觉得他眼角眉梢看着就不安分,会勾人!”
当初一窝蜂地夸得祁良秦天上少有地上无双的是她们,如今把祁良秦贬低的一无是处的也是她们,个个都成了事后诸葛亮。严松伟偷偷对严柏宗说:“你别恼,她们说的你听听也就算了。”
这倒不是替这些阿姨说话。女人的友谊不就是这样么,她们也是替老太太出气。祁良秦跟她们有什么关系啊。她们在乎的是老太太。说的虽然真真假假,但也都是为了宽慰自己的姐妹。
老太太听她们数落了半天祁良秦的不是,心里这才好受了一点。不过她更欣慰的是这些人都以为祁良秦是因为假结婚的事被撵出去的,还好还好,真正的原因她们不知道。不然她真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些人。
这也算值得庆幸了,不管怎么说,严家的颜面是保住了,老大也回家了,和弟媳妇搭上了大伯哥这样的香艳传闻相比,假结婚这件事虽然也让她脸上无光,但也算小事一桩了。
果然好坏都是对比出来的。如果没有严柏宗和祁良秦这件事,她估计轻饶不了严松伟。这个老二确实不像话,可是他从小到大不一直是这样么。老太太不会拿对祁良秦的道德标杆和思想觉悟去要求严松伟。
“他如今都在做什么?”她问严松伟。
“还能做什么,他一个学生……不过妈,他上大学的费用是咱们家出的,南城消费高,他就算是勤工俭学,也就能维持个基本生活,学费……”
“学费还是照常给他,”老太太说:“叫他多学点文化,混个文凭,东华的就业还是很好的,他以后也能自己过的很好了。”
“妈你看你,恨他恨的牙痒,还不是为他想着这些。”
“钱对我来说是最不要紧的,虽然你哄我说他跟你假结婚不要一点好处,我一点也不信。平白无故的,谁会为了帮人假结婚,这是小事?他肯定是要了你的好处的。”
“嘿嘿嘿。”严松伟就嘿嘿笑,也不承认也不否认。祁良秦当初要的那一百万,他打算咽到肚子里,除了谭青青他们三个,不告诉第四个人知道。
“给他钱我没意见,咱们家不缺钱。名声比钱财更要紧,亲情比名声也更要紧。”
“妈,”严松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老太太:“那你还为了名声要跟大哥断绝关系?你不是说让大哥二选一么?”
“我不这么做,你大哥能回来?”老太太将花白的头发扎起来:“名声虽然不如骨肉亲情重要,但也不是儿戏,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丢。你说妈这一辈子辛辛苦苦为的是什么?除了钱财,就挣到了这一点声名,怎么能轻易丢了。我是要脸的人,宁肯过苦日子,也不要叫人笑话。名声和亲情都像是胳膊和腿,断了哪一个,都是要疼死人的。”
老太太说着就起身打开抽屉,拿了一个盒子出来,递给了严松伟。
“这是什么?”
“这个月我住院,家里又发生这些事,你生日都没能给你过。这是我原先在云南的时候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是一对天珠。严松伟打开看了看,老太太说:“开了光的,会保佑你。”
“怎么是一对?”
老太太就不说话了,严松伟才明白过来,这是给祁良秦也准备了一个。天珠价值不菲,老太太当初,大概也是真疼爱祁良秦。
严松伟是有些不懂的,为何女人的心说变就变,一会可以将人捧在手心里,一会就可以翻脸不认人。他觉得这也不光是老太太自私的缘故,还有更复杂的原因在里面,只是他不是当事人,琢磨不透。
“以后别干这些混账事了,”老太太语重心长地说:“好好找个媳妇,好好过日子。我老啦,折腾不起了,还想多活两年呢。”
严松伟从楼上下来,心想他要不要把老太太刚才说的话转告给他大哥,告诉他大哥,其实老太太的底线,是能接受祁良秦的,如果他大哥再强硬一点,用断绝关系来威逼,他们的母亲会屈服。
但是他觉得开了口,很对不起自己的母亲。名声难道真不要紧么?他当初知道祁良秦和他大哥在一起的时候,难道没有一点芥蒂?
还是有的,只是他身为弟弟,不是长者,没有置喙的权利而已。名声与亲情,对老太太是胳膊与腿的重要,他身为人子,不该帮着自己的母亲选择断了哪一条。
这大概就是家人吧,血浓于水,没办法不偏疼。
老太太在家静养期间,严柏宗不是上班就是在家,和从前一个样。他们的生活里,似乎没有了祁良秦这个人。
但还是有些东西改变了,一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感觉,祁良秦闯入他们的人生,并留下了印记,这印记难以磨灭。
最明显的就是严家长子严柏宗。
他活了过来,即便依然沉静稳重,但不再是冰山一座。虽然他不是春汛一样翻涌,但是却已经成了活水,静水流深汩汩而动。他的喜怒哀乐变得鲜活了起来,开始有迹可循。像是枯木发出了春芽,腐朽气中有了一丝生命力。
严家人没人不怀疑他是不是还和祁良秦保持着联系,但是严柏宗已经恢复到从前,按时上班下班,绝口不提祁良秦,他已经让步到这个地步,他们又能怎么样呢,只能装作不知情。
但是严松伟发现严柏宗每天半夜都会溜出去。他是很偶然发现的,那天他回来的晚,正碰上严柏宗开车出去。
他其实一直怀疑严柏宗和祁良秦还有联系,他大哥既不会轻易爱上谁,自然也不会轻易不爱谁,看到这个情景,第一个念头浮现出来的就是他大哥去夜会祁良秦了。
怪不得白天那么老实,原来都是趁着老太太熟睡了之后,偷偷去见祁良秦。
严松伟决定偷偷跟出去看看,是不是去见祁良秦了。
他于是坐在车里,在小区外头的路边等着。大概到了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严柏宗的车子开出来。
严松伟犹豫了一下,还是发动了车子,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车子果然是朝东华开。严松伟觉得自己这种跟踪真是很丢脸,但是心里虽然羞愧,脚下却跟的紧。他看到车子在男生宿舍楼下面停了下来,不到半分钟,就看见祁良秦跑出来了。
严柏宗下了车,两个人还没进车,就抱在了一起。看祁良秦那个飞扑的劲头,轻车熟路热情似火。严柏宗将祁良秦托起来一下,然后才放到地上,亲了亲他的嘴。
他不是他头一回撞见他大哥跟祁良秦亲热,但还是只觉得很震撼,又怪异又震撼。
还有那个祁良秦,实在是勾人,他早就知道这祁良秦骚气足,没想到竟足成这样。他看到祁良秦似乎横跨坐在严柏宗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接吻。两人在车里模糊晃动的影子,让他脑补了一整篇小黄文。
祁良秦骚起来真是不要命不要脸,只要男人。
是男人谁能受得了这个,怪不得他大哥沦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