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他们就在铁匠坊吃的饭。吴、何两位大夫终于看见干饭还有蔬菜了。但是他们都是大夫,知道久饥之后不能多食,于是都很克制的吃了一碗面条就不再吃了。
等到下午,李岩将弓箭坊的樊师傅他们四个都叫来,把他们的工具也都带上,装了两辆大车出城去了。
此时站在城门楼上的杨守备看见了李岩的出城队伍,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家伙,家底儿还挺厚啊!”
之后他对一个亲兵吩咐道:“你去查查,看看这个李把总是什么来头?要是没有什么大人物撑腰的话,咱们就再从他那里弄些好处。”
亲兵答应一声,麻利的下城楼办事去了。而另一个小校则是急匆匆的跑了上来。
“哎呀,姐夫,可是找到您了。”小校气喘吁吁的说道。
杨守备皱眉呵斥道:“别瞎叫啊!你那倒霉姐夫早死了!”
“这还不是一样嘛,他要是不死,您怎么会有机会呢?”小校嬉皮笑脸的说道。他们没有刻意避着其他人说这些话,显然这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杨守备不耐烦的挥挥手,道:“有什么事就说!不要总是说这些没用的。”
小校终于说道:“我在城外看了,东边有一个村子的人没跑,有十来户人家,种着小三百亩地。那地不错,有条小河,地里也种上菜了,都是现成的。”
杨守备看着小校,问道:“那他们是什么意思呢?”
“嗨!别提了,”小校沮丧的说道:“我跟他们说了,他们不愿意。说是县尊已经免了他们以前的积欠,只要后面的交齐了就行。他们不想给咱们交租子啊。”
“敬酒不吃吃罚酒!”杨守备冷冷的说了一句。他得了苏京的许诺,本来要是种出荒地来,不用交役钱,税赋也只交一半。但是他不愿意去弄荒地,于是就去打还没有被撂荒的田地的主意。而且他不但要把免除的这一部分都收到他的手里,而且还要再收两成的租子。这让农民们的负担比给朝廷交税还要重,谁愿意给他交这个莫名其妙的‘租子’呢?
小校问道:“那您说该怎么办呢?”
杨守备站起来,走了两步,之后恶狠狠的说道:“他们是流贼!剿了他们!”
小校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好心的提醒道:“可是,要是剿了他们的话,那谁来给咱们种地呢?”
杨守备压根儿就没有告诉他的麾下,能够让家眷们去城外复垦荒地。他就是想要把这个收益当做他自己的钱袋子,一点儿也不想分给旁人,所以才派了他的便宜小舅子去做。
“城里的流民那么多,随便选上二三十个,就能伺候好庄稼了。”杨守备自得的说道。
“将军英明!”小校立刻称颂着。
杨守备想了一下,严肃的问道:“他们有多少人?你们几个能不能把事情办了?!”
“就我们七八个,怕是办不来呀。”小校哭丧着脸说道。
“废物!”杨守备黑着脸怒骂一句。
小校赶紧低下头,开始想办法。他可是不能失宠,要是办不好事,就算是有他姐姐这层关系也没有用。这位守备大人的女人可多的是,不缺他姐姐一个孀居的寡妇。
他苦思冥想着,还终于让他给想出了一个办法。于是他赶紧说道:“将军,有了,有了。”
“说!”
小校急忙说:“我们晚上去,点上几把火,把他们都逼出来。将军您带着人正好去巡视,把这些想要袭击县城的流贼就地剿灭。您看这个主意怎么样?”
杨守备想了一下,觉得还不错。于是点头道:“去准备吧,今夜就去做!”
“得令!”小校立刻抱拳接令,去办他的差事去了。
夜晚,杨守备破天荒的带着他的队伍出城巡视去了。
城东郊外,远处的村庄燃起了大火,有二三十个村民向县城方向逃跑了过来。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七八个戴着斗笠的拿刀汉子,这些拿刀的汉子从背后追杀他们,凡是被追上的,全都被砍杀在地,不论是老弱还是孩童。
“救命!救命啊!”
“有流贼,流贼杀来了!”
“军爷救命啊!救命啊!”
……
村民们看见前面出现的官军,大声的呼喊着,向杨守备的队伍逃了过来。
杨守备的兵丁们目睹着杀戮,有的士兵害怕了,颤声哀求道:“守备大人,咱们快回去吧!趁现在流贼还没有过来,要是迟了就来不及了。”
“是啊,说不定流贼的大队就在附近呢。咱们还是先回城去吧。”
杨守备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大声的呵斥道:“闭嘴!没看见就那么几个流贼吗?!咱们有两百人,怕什么?!”
等村民们靠近了官军之后,那七八个追杀村民的斗笠汉子则是向后退去,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谢军爷,谢军爷。”村民们累的瘫坐在地上。他们都还没有时间去为他们失去的亲人悲伤,此时他们只有逃得性命的庆幸。
此时有军校问道:“将军,现在流贼也跑了,咱们回去吧。不要被远处的流贼给抄了后路。”
杨守备安坐在马上,喝令道:“把这些流贼枭首!拿回去报功!”
此时士兵们都蒙住了,不知道他们的守备说的是什么意思。那些坐在地上的村民也都愣住了,不知道这个将军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愣着干什么?!眼前的功劳都不想要?!”杨守备又是大声的喝问一句。
此时士兵们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们都看着坐在地上的村民,然后慢慢的围了过去。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但是一会儿之后,这些刚逃过追杀的村民,就基本都在官军的手上送了性命。
此时还有几个年轻的女人被留了下来,估计是几个军校想要快活一下。
杨守备从马上下来,自己拔出腰刀,一个挨一个的将这几个女人捅死。在几个军校和士兵怨念的眼神中,他用凌厉的眼神瞪回去,生气的吼道:“你们难道想看见,在将来的某个时候,有几个出首告发你们的人吗?!嗯?!”
那几个军校和士兵都惭愧的低下头,不敢再流露出什么不满。
“男人的脑袋割下来!其他的,都找地界儿埋了!记住!咱们今晚杀的是流贼!嘴上都给我有个把门儿的!”杨守备又回到马上,大声的命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