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李岩新得了田地一千六百多亩,基本都是连成一片的。这些地都种上了冬麦,就等着明年收获了。
今年虽然干旱,但是地里浇水及时,所以收成还算可以,基本能达到每亩八斗到九斗的样子。所以李岩手下的农户们交了租子之后,还是能撑到来年麦收的。但是李岩收上来的粮食,再加上从流贼那里缴获来的一些粮食,还是不能供应两百多士兵到明年,而且还有新来的流民呢。所以趁着现在还没有收秋税,弄一些粮食成为李岩的当务之急。
不过这次就不能再去睢州了,已经得罪了那个叶家,要是再去的话就没有上次那么好脱身了。那么就只能去开封城了。同时他也挑选了三个年轻人去学火药的制造,这三个年轻人有两个是王德江的族人,一个叫王仁辉,一个叫王仁礼,还有一个就是上次受伤的马朝东。
马朝东被流贼射中了腹部,虽然里面穿着绸缎内衣,但是离的近,箭头依然穿了过去。事后又是李岩和李牟两个二把刀给处理的,可能没有处理好,有些后遗症,马朝东就不能再上阵杀敌了。但是既然是给他李岩卖命的,李岩自然是要管到底的,还好这马朝东还算严谨老实,正好派他去学习火药技术,将来也好过在地里刨食。
李岩判断粮食后面会越来越难买,干旱且不去说,就是新开征了这个“练饷”之后,在杞县就有好些农人逃亡了,想来其他地方也是一样。所以这次带了全寨子所有的十辆大车,要是不够的话就从他老爹李春玉那里借几辆,总之这次是要尽可能多的买粮食。
这次依然是李岩和李牟带队,带着三十个士兵去开封。李仲不喜欢开封的那种奢靡气氛,尽管河南的其他的地方都是流民遍野了,但是开封依然是满眼繁华,似乎和中原大地的灾荒隔离开了一样。
到了开封城之后,李岩首先拿着五百两银子,带着马朝东他们三人去了炮仗坊。还好炮仗坊还认账,收了钱之后就收下了三人,约定学习期为三个月。这可不是收学徒,要从打杂开始慢慢熬的,而是直接就从事火药的提纯和配置。
虽然这里做的是炮仗的火药,但是去掉其中的发光剂等其他的添加物,再优化硝石,硫磺,木炭三种物质的配比,就能做出威力不错的黑火药。
等安排好了马朝东三人,李岩就回到了李宅。
“父亲。”李岩在正堂和李春玉见礼之后,问道:“现在开封的粮价怎么样?咱们家的粮行有多少存货?”
李春玉叹口气,道:“现在生意不好做了。粮价在七八百钱左右,但是所有的粮店里的粮食都不多。现在粮价是一段时间一个价,外地的粮食都屯在朱仙镇,不愿意一下卖出来。而开封这里的粮食,基本都流向了各个王府和官绅家里,他们卖粮就更不积极了。”
“七八百钱?”李岩惊讶的说道:“杞县都是一千两百多钱,刚过了蝗灾那会儿,都到斗米三千了。”
“唉,再涨下去,就没人能买的起了。”李春玉叹息道:“咱们家的粮铺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人家豪强之家都有渠道,咱们却是本分的商家,只能高价从人家那里购。得不了多少利了!过些时候,我打算先让粮行歇业,等等再看吧。”
李岩立刻提醒道:“那粮库的粮食就留着吧,不用外售了,留着咱们自己吃。这天灾*的,这粮食只会越来越金贵。”
“这个我有准备。”李春玉点头道:“家里你不用担心,倒是你自己小心些。开封这里毕竟是省城,城高池深,不用担心流贼。杞县那里可就不一样了,世道不太平啊。”
“父亲放心,儿子现在有两百多人了马了,自保的实力还是有的。”李岩自信的说道。
李春玉没有管李岩的事业,而是说道:“对了,福建来信儿了,已经找到种植土豆的人了。不过要等明年春天才能来。人家一听是来河南,敢来的就没有几个了。这个人只来一春,教你们种了就回去,来回路费还有佣金都付过了,你就不用操心了。只要你们准备好人手,好好学一下怎么种。还有,各地的气候地力不同,收成也不同,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不要抱太大希望。”
“我知道的,父亲放心。”李岩感激的说道。
李春玉道:“早些休息吧,听说明天杨阁部要来,明天就不要去买粮食了。”
“也请父亲早些休息。”李岩恭敬的送李春玉回内宅。
第二天一早,街上就有衙役弓手清理街道,还有守城的兵丁也在从北门到巡抚衙门的大街上站岗巡视。而巡抚李仙风则是带着开封的文武官员去北门外郊迎去了。
李岩早上起来,去了客栈,把他的手下都叫上,打算一起去看看杨阁部的威风。但是他们出来逛了半天,直到快中午了,还没有等到杨阁部的大架,只见兵丁们不停的来回巡视。
等他们去了饭馆吃午饭的时候,终于,远处传来了响亮的锣声。之后街道上的人们都被赶到两旁,一队兵丁开道,两侧也有军兵护卫。
最前面是抬着的两面大铜锣,走几步就会“哐”“哐”的敲响,后面是一对对的木牌,上面写着“回避”、“奉旨督师”、“东阁大学士”、“礼部尚书”、“兵部尚书”等等的头衔。后面还有四对王命旗牌,接着才是杨嗣昌的八抬大轿。再后面,则是八抬的,四抬的官轿,这些都是去郊迎的河南官员。只有几个武将是骑着马的,不过是跟在轿子后面,和护卫的军兵们一般无二。
“杨阁部初六出京,现在都十六了,才到了开封。等他到了襄阳,张献忠他们恐怕都跑到陕西或是四川去了。”李牟小声的说道。
李岩也是小声的笑道:“人家是文官呢,自然是不能骑马的。看看那轿夫,都要被压趴下了。还好他的轿夫多,能换的过来。”
长长的队伍走了很长时间才走完,还好李岩他们是在饭馆里的窗户和门口看的,不用像其他没有避开的人那样只能跪在街边。否则的话,他们才不会出来看这个热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