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手,九十步,放!”老二在后面高声的命令道。
流贼中的一排十几个弓箭手同时拉弓引箭,斜向上将自己的羽箭射出去。每个人的弓的拉力都不一样,所以角度和开弓的力度各不相同。但是他们都凭借各自经验,将羽箭尽量射向九十步这个距离。
“嘣”,“嘣”的弓弦释放的声音传来,李岩这边的指挥官黄得胜高声的命令道:“举盾!”
“哗”一声,弩手们把左臂上的圆盾举了起来,顿面倾斜,就是用来防御吊射而来的箭矢。至于长枪手,他们不用再命令,就自觉的左右摇动着他们的长枪,来使他们自己尽量少受到羽箭的伤害。
“咚”,“咚”的声音响起,稀疏的羽箭从天而降,射在盾牌上。几个呼吸之后,又是稀疏的羽箭落了下来。
李岩此时在寨子门口,前面有一面大盾。不是他胆小,而是他要在合适的位置,更好地观察敌方的动态,以便更快的做出真确的选择。
眼看着流贼快要进入五十步的距离,他轻声的说道:“射他们的腿脚,把他们的刀盾手打掉!”
身边的传令兵还没有喊,黄得胜就大声的命令道:“弃盾!射腿脚!五排轮射!”
弩手将左手放下,左手放开握把,盾牌自然就从左臂上滑落下去。士兵们之所以能够如此听命,并不是他们服从命令已经到了无视生死的地步,而是他们头上都带着八瓣儿铁盔。就是用八片铁片合成的一个带有宽帽檐的铁盔,士兵们的头上裹着厚布做衬垫,对于箭矢的防护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嘣”,“嘣”。第一排弩箭发射了出去,将第一排冲过来的流贼刀盾兵放倒了六七个,其中就包括流贼的大当家‘猛张飞’。
流贼们看见自己的老大被射伤了,于是第二排赶紧减速,想要去帮他们的大当家。但是第三排的刀盾手还是呐喊着向前,没一会儿就和第二排的刀盾手挤在了一起。
“嘣”,“嘣”,第二排的弩手紧接着发射了出去。现在是五排连射,只要前排的弩手弯腰去给弩上弦,后一排的弩手就可以立刻发射,完全不用等待。
弩箭顺着流贼们倒下的缺口,继续向流贼的第二排射出去。不过这次的战果就要少一些了,因为有几个流贼已经蹲了下来,用盾牌掩护着“猛张飞”向后退。
此时流贼们的阵型已经有些乱了,他们都知道他们的大当家受伤了,于是进攻的气势就弱了很多。而老二此时也乱了方寸,大声的命令道:“去!把大当家接回来!”
这个命令让流贼们陷入了混乱。原本要进行冲击的长枪手们此时放慢了脚步,都是向他们的大当家的位置移动过去。而他们的弓箭手,也是停止了射箭。此时老大带头冲锋的坏处就完全体现了出来,只要老大一出问题,整个队伍都会混乱起来。
“自由发射!”黄得胜立刻命令道。既然敌人已经乱了,而且有人正拿着盾牌掩护着他们的重要人物后撤。此时的齐射效果就不明显了,还是利用弩箭的精准度来扩大战果的好。
“射箭!射箭!不要停!”老二在后面大声的命令着。尽管李岩的部队没有追击的意思,但是他还是要让弓箭手阻挡一下敌人,他可是被“高闯子”的骑兵追过,不想再被这个乡兵头子的骑兵追。
流贼们的羽箭又开始射了过来,不过这次基本就没有什么杀伤力了。他们把箭都射到了两队人马的中间地带,用来防止对手的追击。
此时“猛张飞”也已经被七八个手下护着退了回来。这不长的一段路,他们居然被射杀了四个人,还有三个受伤的,这还是他们都用盾牌护着身体呢。
“大哥,你怎么样啊?”老二也从后面赶了过来,紧张的问道。
“猛张飞”瓷牙咧嘴的捂着他的右腿,那里有大半截儿的弩箭箭杆露在外面,血虽然流的不多,但是看那个位置,应该是射到了骨头上。
“他娘的!”他吸着凉气说道:“这次算是栽了,骨头都射碎了,我这条腿算是废了。”
“袁老大那里有大夫,咱先回去再说。”老二安慰着。之后命令道:“撤!快撤!离开这里!”
流贼们在得到指令之后就开始慌乱的后撤,但是慢慢的后撤就变成了溃逃。虽然没有人在后面追击他们,但是队伍全乱了,能跑的拼命向前跑,跑不快的则是被落在了后面。
“猛张飞”也被扶上了马,被亲兵牵着快速逃跑。他腿上的弩箭也没有处理,既不敢向外拔,也不敢把露出的箭杆砍掉,只能带着这个箭杆逃跑了。
李岩在后面遗憾的想着:“要是有骑兵就好了,冲上去追他个三十里,有多少人也都给他留下来。”不过他也只能想想了,他现在虽然有十来匹骡马,用来拉车驮东西倒是可以,要是用来做战马,那还不行。
他看着流贼逃出去老远了,于是命令道:“叫民壮,把伤员抬下去,让吴大夫和何大夫救治。把流贼的尸体和伤员也处理一下,问一问,他们是哪里来的?”
流贼们的弓箭手虽然不多,但是也给李岩的士兵造成了七八个伤员。他们一般是手臂和肩膀受伤,有厚厚的棉衣,还有里面的绸缎内衣,伤的不重,只要没有穿透绸缎,拔箭头也没什么难度,所以伤员们的情绪还算比较稳定。
“报告,”一个士兵跑来,汇报道:“有一群人,想要加入咱们的队伍。他们还带着几车粮食。”
原来“猛张飞”他们逃跑的时候,忘了带上留在后面的佃户们了。而佃户们也不太愿意走的太远,能在杞县他们就更满足了。于是在看着流贼跑掉之后,就派人来李岩这里说说,看能不能收留他们。
李岩不去看也知道是从城东胁迫来的佃户,于是吩咐道:“让张义带人去给他们登记,把咱们的规矩跟他们说清楚,愿意留的就留下,不愿意的给两斤粮食,让他们离开好了。”
此时李岩已经不在乎这些人里是不是有杨守备的佃户了,是流贼洗劫了他的田庄,可找不到他的头上来。就算是杨守备想要找麻烦,他现在也能应付。这近两百新兵,经过三个月的训练,已经可以上阵杀敌了,杨守备没有任何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