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沈琼楼出嫁,置办嫁妆又忙乱,家里人也都没瞧出江氏有什么端倪来,要不是今天先是发生了明儿福儿走失一事,后来又扯出她通.奸之事,真不知道这桩丑事要瞒到什么时候。
邵氏气恨地道:“志哥儿还没去多久你就急着要改嫁,一个有妇之夫竟还背着家里人和人通.奸,将两个孩子抛之不顾,你到底有没有半分人性?!你这样的也配为人母?!”
她虽然恼恨之极,但到底在大家待惯了,干不出上前打骂的泼妇行径。
江氏见事情瞒不过了,低头抽泣道:“魏朝又不是不允女子与人相好,少爷如今都死了,婆母也是当女人的,应当知道女人不易,难道忍心看着我年纪轻轻的就这么蹉跎了?”
这话其实是带偏,她要改嫁沈家人也没拦着不允,干嘛不正经脱了沈家嫁人,何必拿两个闺女当掩护与人私会呢?
沈老夫人也面沉如水,但总归比邵氏要冷静些,转向沈琼楼问道:“奸.夫是哪家人?”
沈琼楼也被江氏的奇葩思维气得够呛:“是城中富户的一位儿子,家里还有妻室子女,不过妻子身子不大好,那也是个风流种子,勾栏楚馆来回跑的,外面还置了外宅。”
邵氏也冷静了些,闻言冷笑着讥嘲道:“我还当你选了个多好的人家呢,竟然是这么个货色,家里有妻有口,外面还有外室,你就这么被人哄上了手?!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才选了你当儿媳!”
沈老夫人漠然道:“就是这样放浪轻狂的,才会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儿,正经人家的哥儿,但凡有些教养的,怎么会跟有夫之妇勾搭在一起?不过是想讨些风流便宜罢了。”
江氏抽抽噎噎地辩驳:“不是的,文轩是真的想娶我,他妻子如今已经病入膏肓,他亲口说了,只要他妻子一死,就会八抬大轿迎我进门。”
她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我在沈家这么些年,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求求您行行好成全了我吧!”
沈老夫人讥诮地看着她:“听着倒是一片真情,志哥儿媳妇,我问你一句,你跟他相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何不早些提出和离?你知道我们家并不是刻薄人家,志哥儿死的也不光彩,你硬要走我们也不会拦着,何必这么偷摸幽会坏了家里的名声?!”
江氏颤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沈老夫人声音提高了几分:“你是怕那家人的妻子还在,离了沈家你活不了,一边吃着沈家的饭穿着沈家的衣,一边又行苟且龌龊之事,还想着给自己留条退路,我说的可对?!”
江氏心思被沈老夫人一语道出,委顿在地上,嘴唇动了动:“并,并非如此...我跟文轩是一片真心...情难自禁。”
沈老夫人继续逼问:“别拿着一片真心当幌子恶心人了,你可曾想过你若是真的改嫁了,明儿和福儿该怎么办?她们就不是你亲生的?你跟那人有情有义,就是你能对明儿和福儿无情无义的借口?!”
江氏低头捏紧了自己的衣角:“她们,她们也是婆母的亲孙女,是您的曾孙女,你们肯定不会亏待她...姑娘又不是儿子,教养起来也方便,有没有我这个娘都是一样的。”
她不知道想到什么似的,又开始哭哭啼啼:“我也不想如此,我也想在沈家好好呆着,可成志去得早,只留下两个闺女给我,又不比儿子可以依仗,再过几十年婆母一去,我还不得给人按到泥里踩?!”
沈琼楼现在真想把她拖出去敲几板子:“堂嫂你自己也是女人,就这般看不起女人,谁说闺女不能依仗的?!”
江氏用绢子按着眼角:“三姑娘以为谁都有你这般运气嫁的良人吗?我只恨自己生作女儿身,要不然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沈琼楼跟她简直没话可说,翻了个白眼冷冷地别开头。
江氏还想求情,沈老夫人重重一拍桌案:“好了,都别扯旁的了!”她低头看着江氏,缓缓道:“你年轻守寡,日子过的是不容易,但沈家却没有亏欠你什么,你在沈家还是人人敬着的少夫人,做下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不光是丢了你的脸面,也是为明儿福儿以后蒙羞!”
江氏隐隐猜到她要说什么,尖声道:“不!”扑过去就要扯她衣角。
沈老夫人淡淡道:“取人性命的事儿我们沈家做不出来,就把你送回江家,对外就称是有疾暴卒,以后是死是活都跟我们再无瓜葛了。”
邵氏想到明儿福儿,想她们日后没了亲娘,难免有几分犹豫,但转念想到这样不把亲生的孩子放在眼里的亲娘还不如没有,于是也就闭口不言了。
看江氏这重男轻女自私自利的德行,就知道江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了,她这般名声被送回去,还能留下命来?
江氏急忙膝行几步,上前哭求道:“祖母饶命,祖母是知道我家是什么样的人家的,这般把我送过去,岂不是生生要我的性命?您当初能原谅三姑娘,饶恕婆母,明儿和福儿今天又没真出什么事,怎么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呢?”
被点名的沈琼楼和邵氏:“...”
沈老夫人啼笑皆非:“你一心惦着你那情郎,我还敢把你留在沈家,难道留着你再糟蹋一遍沈家的家风吗?再说这些年我没给过你机会吗?隔三差五就要提醒几句让你好生照看明儿福儿,当初两个孩子被踩伤我还特意叮嘱过你,可你有往心里去过吗?”
江氏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攥着她的衣角不撒手:“那您行行好,就把我送到李府,文轩会救我的!”
邵氏冷笑一声,又要出言讥讽,沈老夫人却转了头问沈琼楼:“三丫头,你找个人把她的话带到李府,若是李府肯认下这个儿媳,那就把人送过去,要是不肯...”
她声音泠泠:“那就把她堵了嘴送回江家,交由江家处置!”
沈琼楼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挑了个口风紧的下人遣去问话,那李文轩本就是玩玩而已,没有什么真心,更何况这事儿牵扯不小,他自然是矢口否认,连称不曾见过什么江家少奶奶,而自己正室夫人的病情也在好转,什么病死娶她是无稽之谈。
沈琼楼听完回话立刻告诉了江氏,江氏尖叫一声,哭的昏厥在地,沈老夫人再不留情,直接命人把她堵上嘴抬出去。
闹了一天沈琼楼也累的够呛,正要命人摆膳,就见明姐儿把棉帘子掀开一角,站在里间直直地往外看。
沈琼楼怕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忙去抱着哄她,里间福姐儿还在酣睡,明姐儿的小脸淌着泪,神情有些怔怔的,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嫡亲的娘亲这般嫌恶自己,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摸着明姐儿的小脸哄她:“明儿乖,咱们回去歇着好不好?”
明姐儿抬眼迷茫地看着她,脸上还挂着泪痕:“姑姑,是不是女孩子天生就低了男孩子一头啊?当女孩子是不是不好?”
沈琼楼立刻道:“没有这么一说,男孩女孩各有各的好,你娘说的话那是她一个人的想头,有的人家就喜欢女孩呢,咱们明儿又漂亮又乖巧,谁会不喜欢呢?”
明姐儿低头揉着她的袖子:“那我娘...”
沈琼楼哄小孩无能,为难地看了沈老夫人一眼,她点了点头,示意把明姐儿抱过来,然后对她道:“你先去忙你的吧,我跟明儿说两句。”
沈琼楼松了口气,江氏再怎么不是也是两人的亲妈,告诉她们俩亲娘做错事要被送走这话她还真说不出来,她摇摇头出了门,叮嘱几个参与今天这事儿的都把嘴巴闭严实,沈家的丑事绝不能传出去,然后命人摆饭。
江氏第二天就被捆上手脚,堵了嘴巴送上回江家的马车,原本沈家人怕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总不肯来王府,这回正好一家人都来了齐全,除了沈木又公务在身不得不早点赶回去,其他人沈琼楼留下来小住了几日
陈氏虽然想跟女儿待几天,但又难免犹豫:“这...能留下来自然好,但就怕有些人背后说你让王府养一家子人之类的话,别再让人说道你的不是。”
沈琼楼很有大佬风范地一摆手:“没事儿,王爷的就是我的,反正府里就我一个主子,还不是我说了算。”
她说着笑看了眼安嬷嬷:“嬷嬷说是吧?”
安嬷嬷已经意识到自己这些日子被王妃调戏了,闻言也笑了笑:“那是自然,王爷说了,他不在的时候府里归您管,在的时候还是归您管,您是正经主子,娘家老夫人和太太们是正经的贵客,别说小住几日了,就是长住咱们也只有欢迎的份。”
到底是宫里出来的人,说漂亮话还一套一套的,正好也快到龙头节了,沈家人便也同意小住几日。
说来也是赶巧,归还沈家被抄没家产的圣旨是在京里出事之前发出的,送来的时候沈家人正好在王府,沈家人封了爵位拿回了家产心里自然高兴,沈老夫人和家中人商量妥当便来跟沈琼楼提了:“咱们来盘算盘算你当初陪嫁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