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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行书了然地一笑,率先表态道:“未央姑娘自是歌者中的翘楚,首席歌伶非她莫属!”
其他人闻言也一一表态表示赞同,毕竟论歌艺,夜未央的确是无人能及。
一直站在上官岳身旁的灰衣男子见状,不禁倾身低头不动声色地提醒着上官岳,上官岳从激赏中会意过来,连忙表态道:“一阙,未央姑娘歌艺超群,入选御城歌伶无可厚非,可唯独这一个首席歌伶,御城宫中难免太过乏味了……”
上官一阙笑意不减,冷然开口道:“那依二叔而言,如何为妥?”
上官岳被上官一阙霎时的肃然震撼到了,可上官岳毕竟也是上官家的人,自然是不俗。
上官岳掩去眼底的慌乱,轻咳一声,继而沉声道:“一阙,你刚到,没看到先前几位参选者出色的表现,二叔认为,当是把其中的佼佼者亦进选为歌伶为妥,莫让他城认为我御城能歌者奇缺呀!李大人,西宁都督,你们怎么说呢?”
被点名的李大人虽是有点惊颤,但还是低声回应道:“少主,二爷所言也并不是不无道理的。未央姑娘的歌艺,大家都有目共睹,可霓裳姑娘的一曲涅槃,艳丽又不落俗套,亦很是难得啊!”
西宁轻茗一口茶,缓缓开口道:“少主,西宁是舞优出身,未央姑娘的歌声,令西宁竟有种想随之起舞的冲动,未央姑娘惊为天人的歌艺可见一斑!但是,正如二爷所言,多进选些歌伶以彰显我御城能歌善舞,岂不是一举两得?奴家认为以筝琴相奏的柳如絮也是位难得的佳人呀!”
上官一阙冷哼一声,厉眼一扫,难分喜怒地问道:“李大人,西宁都督,你们所推选的人,歌艺可及她半分?”
李大人,西宁闻言,看着堂前若有所思的宛若仙人般空灵静美的女子,不禁哑然道:“这……”
站在堂前的未央无暇顾及他人对她的评价,她的思绪已被前方座中的上官一阙所占领——
为何眼前的他如此陌生?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让他像个帝王般被众人拥护着,不,在这座城里,他俨然就是一位不可侵犯的帝王!清涧如潭的黑眸中不再盈满笑意而只剩下冷冽倨傲,俊脸依旧不凡却变得冷冰冰,与之前让人如沐清风的感觉截然不同!
天哪,眼前这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御城少主真的是那个在驿站里将她轻柔地拥入怀的阙哥吗?
不,她不喜欢这样的他!这样的他让她觉得害怕觉得遥远,仿佛她只能在台下远远地看着他……
想到这,未央不禁心起悲怆之意,苦笑着低叹出声来:“未央不想……”
上官一阙闻言,眼光一闪,冷冽的视线最终落在粉白色头纱后微微抬起头的小脸上,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未央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时眼眸里已满是坚定,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说——未央感谢各位大人对未央的抬爱,只是未央曾答应家母要成为一歌千金、万人动容的名伶,而不想成为某个人专属的歌伶……”
说到这时,未央不禁俏脸一红——他说,要她夜未央成为他上官一阙的首席歌伶,是他的……
白行书自然是察觉到堂上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他在少主身边十来年了,还没见过谁这样直接拒绝过上官一阙,不禁心起欣赏之色,这夜未央果然不简单啊!
白行书轻咳一声,长长叹了一口气,见适时已引起了堂上各位的注意,便故作为难地说道:“未央姑娘,你说过你是刚来御城没多久,想来是不太了解御城的规矩——按照御城历来选拔舞优的传统来看,优胜者即选为首席舞优,额,你是首席歌伶,应当是入住御城宫,我们会给你准备好一切,专属楼阁,衣物侍女等,这可是无上的荣誉呀!令堂知道自然是会为你高兴的。况且这次是我御城首次进选歌伶,未央姑娘此番拒绝,只怕有心人会以此做文章中伤我御城无力留人呐!”
未央闻言不禁迟疑起来,不无担忧地看着冷着脸不发一语的上官一阙,她没想到会那么严重的,她不想任何人中伤他或他守护着的御城——
“我……”未央有点不知所措地轻启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上官一阙望着眼前略显为难的小女人,冷冽的眼眸蓦地一黯,继而面无表情地冷然开口道:“既然未央姑娘意不在此,那阙某也不好勉强——把那个霓裳,柳如絮传上来看看……”
而此时,一直站立在未央身旁默不作声的木澄澄,突然揪了揪未央的衣玦,可怜兮兮地悄声说道:“姐姐,刚才那个白大人说要是当选为首席歌伶,可以有自己的楼阁侍女等——姐姐你可不可以答应呀?这样我就可以跟着你,做你的侍女,不用再回天上人间跳舞了。那里的姐姐说等我一及笄就会把我从只跳舞的天上坊调到人间楼去……”
听到澄澄颤抖着的话语,未央不禁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澄澄,天哪,她那看似无忧的笑容里究竟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艰辛?
未央轻闭上眼,掩去眼眸里的千思万绪,说未央自私也好,说未央心意不坚也罢,花娘,为了澄澄,为了这颗还为他跳动着的心,未央决定任性一次,即使这样的决定会让自己更难抽离他身边,但她亦甘之如饴!
未央抬起小脸定定地看着上官一阙,沉声打断了他的传呼道:“上官城主,请允许未央收回之前不识抬举的话,请再给未央一次接受的机会!”
上官一阙听到这样疏远的称呼蓦地心头一冷,挥手止住准备去传呼的侍者,上官一阙望着台下戴着头纱的冷淡的小女人,心头莫名地很是烦躁,上官一阙冷哼一声,继而沉声说道:“既然你们都无异议,那就这样吧,行书你负责未央姑娘的所需……”
见上官岳等人欲想再言,濒临爆发点的上官一阙不耐地低吼道:“行了——你们毋用多言,行书,那两个什么也安排下让其进宫吧……”
一语即毕,上官一阙冷眼一扫正温柔地安慰着那橙衣女子的夜未央,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从内门走了。
白行书看着少主远去的背影,蓦地觉得刚才难以掩去心头烦躁的少主——好可爱啊!
自从上次受伤回来后,冰人就解冻了不少,刚才烦躁的低吼——啊啊,终于有个人样了!白行书很是欣慰地想到。
“少主走了,我等也不好多加逗留,就先自行告退了……二爷,白使者,告辞
辞了。”见上官一阙先行离席又被他不耐的低吼吓到的一干人等赶紧作揖告辞。
“行书,歌伶安排的事就有劳你多加费心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见上官岳起身欲离开,白行书亦恭声笑道:“二爷严重了——二爷,慢走。”
闻言,上官岳点头示意,灰衣男子也尾随他离开了……
等未央安抚完既惊喜又不安的木澄澄后,回过神来才发现堂内只剩下她们俩与白行书了。
未央看了一眼刚才上官一阙坐着的地方,想起他冷漠的话语,倨傲的神情,不禁眼神一黯:他们似乎走上了一条不归的路,隔着一条回忆的河,他在这头,她在那头……
白行书气定神闲地含笑走到未央跟前,儒雅地低声问道:“未央姑娘,不知你对即日入住御城宫,有什么需要?只管跟我说,行书一定尽力办妥!”
未央微微行礼,抬起小脸好整以暇地柔声道:“未央乃寒门子女,对亭台楼阁,锦衣玉食等物没什么要求,一切全凭白大人做主。”
似是不太习惯白行书的注视,未央有些懊恼地移开视线,不想看到白行书似笑非笑的眼眸,顿了顿又道:“只不过——未央有一个不情之请。”
见未央似乎有点不甚自然的白行书掩去笑意,故作正经地道:“未央姑娘请讲。”
未央看了看身旁一直低着头的澄澄,轻拍了下她肩膀,示意她抬起头来,继而轻声说道:“不知舍妹可否随未央一同入住御城宫?”
澄澄闻言感激地看着未央,急忙说道:“白大人,澄澄一定尽心侍候姐姐的,绝不添乱——”
白行书了然一笑,应声说道:“当然可以——未央姑娘,澄澄姑娘,你们别急,澄澄的事行书会处理妥当的。”
听到白行书允诺的未央不禁会心一笑,因他脸上似有深意的笑而引起的恼意也随之褪去,只留下淡淡的感激,稍稍福身柔声说道:“未央代舍妹谢过白大人。”
白行书看了看飘逸绝尘的夜未央,又看了看娇俏可人的木澄澄,想到往后御城宫中热闹的景象不禁喜从中来,朗声说道:“不用谢,嘿嘿——应该的。对了,不用大人大人的叫了,怪疏远的,我较两位姑娘年长,不介意的话就喊行书一声——”
未央自是懂得,而澄澄也甚是机灵,两人会意地异口同声道:“行书大哥!”
白行书闻此称呼,想到少主气急败坏的神情,不禁开怀地应了一声:“诶——未央,澄澄。”
顿了顿,掩去心中暗爽的白行书正色道:“未央,澄澄,那明日辰时我们在这莺歌阁前会面吧,到时行书再接你们进宫——现在我先去处理其他事了,我叫人为你们准备辆马车……”
未央轻颔瑧首,柔声谢道:“行书大哥,你忙去吧。不用麻烦了,我们俩自己回去便行了,落脚的地方离这很近,你就放心吧。”
澄澄也猛地点点头,俏声说道:“行书大哥,不用担心,澄澄会照顾好姐姐的。”
白行书稍作思量,顿了顿也放心应道:“那好吧,你们小心——明天见。”
未央微笑着点头与白行书告别,便与澄澄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