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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她在哭后,他便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颤声开口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怎么哭了……”
话音刚落,他分明看到她双肩一抖,可她还是没有回过头来,还故作无事地呐声回应道:“没,就是……我……”
话还没说完,她便止不住地开始抽泣了起来,就连伪装的气力都没有了……
也就是这时,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抱住了她,从身后将她纤细的身子纳入怀中,放缓了声音安慰道:“裳儿,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哭?”
一语既毕,她转过身来,抬起泪眼婆娑的双眼,直直地看着他,揪住他的衣襟,急急地说道:“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裳儿——情急之下,这个他在心底叫唤了不知多少次的称呼便已脱口而出了……
他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去,可就在那一瞬,他竟然在她婆娑泪眼中看到了——依恋与爱慕?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蓦地低下头来,想把她眼底所有流转的情意看得再清楚些!
可她却不依,非要向他求证他刚才话语中的爱称,咫尺之间一张一合的娇艳小嘴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他——
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再一个倾身上前,便攫住了嘴边的芳香软唇……
而她的回应,更是惹得他一阵情生意动,他禁不住流连再三,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她的泪水才是此时此刻他最应该在意的,尽管他下身已经燃起了一把火!
他稍稍送开了她,暗暗调整着内息,好半响后才哑声开口道:“裳儿,你听清楚了吗——裳儿,你为什么要哭?”
事实上,刚开始他真的没有看错她,她果真是个会刨根问底的女子——
“左衡,你为什么吻我?”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低哑地啜然问道。
为什么要吻她?
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想吻她,想拥有她,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
可他能告诉她,他爱她吗?
他禁不住有些狼狈地别过脸去,而就在此时,原本已消散的哭声蓦地又响起了,而且还远比适才要悲恸得多……
她的哭声让他一阵心烦意乱,让他所有的自持都兵败如山倒,只能投降承认道:“霓裳——裳儿,我爱你,要是你不反对,就当我左衡的妻子吧!”
什么跟什么呀!?
他原本只想安抚一下,她一哭,他就把自己的“老底”给掀了……
想娶她,想让成为他的妻——从他意识到自己爱上她以后,他便涌起了如斯渴望,并且一天比一天强烈!
可话一说出口,他就禁不住提起心来,屏息等待着她的回复——
他以为,她会像澄澄一样,非要他拿出点什么来证明他爱她,行书也因此吃了不少闷亏,毕竟他俩还不如澄澄与行书相熟。
而她过于平静的小脸思绪难明,他以为她一定会拒绝他,没准还会像说书上的那些女子一般羞愤地跑开,毕竟他这样唐突的一问,与路边的登徒子没什么两样……
可她没有!
她甚至没让他忐忑很久,就忽地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对上他“惊魂未定”的眼眸,肯定而清晰地回了一句:“好。”
而她话音刚落,便换他急急地向她求证道:“裳儿,你刚才说什么了?”
“咳咳——我说我,不反对,我说,好!”她以一种极为调皮的语气安抚了他的不确定,而他也在她笑开了花的俏脸上,嗅着了幸福的味道。
正当他欣喜若狂,直要索取些什么他想要的“确定”时,她蓦地伸出手来止住了他的进攻——
“那你要答应我——从今往后,你的怀里,你的马背上只能有我一个喔!”她嗔声佯怒道。
见他脸上布满了疑惑,她又开口补充道:“无意中听到管家喜滋滋地说,在大街上看到你拥着一橙衣女子共骑,说你终于是起了娶妻生子的心了……”
“嗯,管家还真没说错……”他不禁心起捉弄之意,可一看她泫然欲泣的模样,他赶紧解释道:“管家说的橙衣女子是澄澄啦!本来是想帮行书的,没想到还帮了自己,赢得了个美娇娘!”
也许是她美眸流转的目光太过诱人,他禁不住低下头来,在她唇上偷得一吻,他本想就此停住的,可她的一句:“那我们干脆办个喜宴刺激一下他们俩吧!”瞬时击溃了他所有的防线——
一切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床幔轻拂,遮住满室旖旎春光……
随后,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一切——成亲!
她霓裳终是成为了他左衡的结发妻子!
而他们风风火火地办好了喜宴的确是给原本打算慢悠悠地跟澄澄磨着的白行书当头一棒,直喊着不能落后于他们,然后没过多久,行书与澄澄也喜结连理了……
一切是如此的顺遂甜蜜,他以为,这样就会是一辈子了,可没想到还正应了那一句“好事多磨”!
婚后,她也曾问过他:“相公,你怎么不问问我的身世——你难道不好奇当初我怎么会身中剧毒的吗?”
乍闻她的低语,他不禁有一刹那的怔忡,可他心惊的不是她所说的“怎么不问”,而是当他找到她时,她毫无血色的苍白模样——
他拥着她,拥着这世界上他唯一爱着的女子,一瞬不瞬地对上她带笑的眼眸,一字一句地沉声低语道:“裳儿,我爱你——你不也没问为什么?听着,我只在意你是否爱着我,其他的我不会去理会!”
而也就是在害怕失去她的恐惧的促使下,他什么都没问,也为着这样一个承诺,他拒绝去探究她所有异常的举动——少主他们知道的有关于她的事情,她的秘密远比他知道的要多得多!
他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不问为什么地携手爱着——
可不料他在调查闰则的同时,也知道了很多很多有关于她的,他不曾抵达过的灰色地带,所以,他害怕了,恐惧再一次向他袭来……
尔后,他禁不住心中狂涌的恐惧,愤然冲她询问道:“难道我左衡在你心底还抵不过那个曾经想置你于死地的男人么?”
他可以不在意她的过去,却不能接受她的隐瞒,她的欺骗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她紧咬下唇,双眼含泪地
地看着他时,他的心也随之抽痛着!可在那种情况下,未央安危未定,闰则身份未明,他不能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般,像平常一样将她拥入怀里……
既然她不肯说,不能说,那么,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尽他所能,用他自己的方法,将一切调查清楚!
他循着调查闰则时发现的蛛丝马迹,正要前往上官岳府邸处再仔细推敲的时候,蓦地,一个小孩倒着走玩闹时,不小心撞向了他,就要倒下……
他当时也没注意那么多,下意识地顿住,扶住了小孩,可就在这个瞬间,他一个转眸便看到一个身形甚像闰则的男人低眉敛目地往御城宫边上走去,方向直朝着后山——
御城宫后山的林子,是御城的禁地,这个男人要去那里做什么?
他不禁警觉心起,思忖之下便尾随其后,可不远处的男人俨然不是简单的人物,没过多久,男人便发现他了……
正当他以为,定是要大打出手时,男人却突然转变了方向,施展轻功往另一片山林走去!
他凛了凛还是继续紧跟着男人,他不是不知道,男人故意将他引走,定是另有所图——
可他按捺不住心中叫嚣着的愤慨,他想要一个答案,而直觉告诉他,跟着这个男人,所有困扰他的一切,不久就会水落石出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他在男人有意无意的“带领”下,他竟然在山林里迷失了方向,而男人却籍以熟悉地形方向,在他分神之际逃之夭夭了!
正当他跃上林端,企图分清方向时,却不期然地听到了打斗声,半远的距离之下,他看不清打斗者的容貌,只知道是有三四个黑衣人围攻着两名衣着艳丽的女子……
他察觉有异地定睛一看,那纤柔婀娜的身影太过熟悉,他禁不住心底一颤,无边的恐惧向他袭来,他就像一个亡命之徒般疯狂地驱身上前——
尽管如此,他还是晚了一步,当他赶到时,让他心跳骤停,血液倒流的一幕硬生生地摧毁了他所有的冷静,他心胆俱裂地接过像只折翼的蝶儿般浴血倒下的她……
活了这么久,他第一次如此失控,嗜血的狂痛击溃了他的理智,他甚至没想过要留下活口以追查那些潜伏着的暗影!
她靠在他怀里,像平常一样,以一种足以撼动他的轻柔说着她的歉意……
可该说对不起的是他啊!
是他违背了当初的承诺——是他不够相信她啊!
如果这一切是为了惩罚他的失信,为何不直接降临在他身上,而是要这般纤细柔弱的她来承受?!
现在她安静地躺在床上,苍白的小脸犹如风中残烛,仿佛他一眨眼,她便会离他而去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左衡终于从冗长的回忆中缓过神来,可当左衡再次把视线放在霓裳紧闭的双眼时,积聚已久的悲痛终于让左衡失去自制,禁不住低吼出声——
“裳儿,你给我醒过来!你不是答应要一辈子陪着我的吗?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你是我的妻子,你怎么能忍心抛下我?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你不是说要超过澄澄他们吗?白行书都要当爹了,你再不醒来……”
左衡终是说不下去,眼角湿润地把脸埋在霓裳的手心,整个身子都禁不住颤抖着……
蓦地,大手交握着的小手动了动,半响后,床上的人儿缓缓睁开双眼,低低的应呼声便传来了:“好……”
这一刻,左衡分明听到了救赎的声音,他生命中那抹亮色终于苏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