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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倾城也就料理完马儿,折回阁楼里去了……
还没到门口,倾城便从轻掩着的门猜想出自己厢房里来了人,而这俨然没有让倾城感到惊讶。
倾城轻轻带上门,款款走进房里去,而正坐在桌前喝着茶的月牙见倾城回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诶,信手给倾城倒了杯热茶,随即又笑笑着开口道:“大清早的,你去哪了?”
“没去哪呀,你知道的,每日必备,去喂养我的马儿呢!”倾城接过月牙递来的热茶,轻茗一口后,才悠悠然地开口道。
“诶,都不知道那匹马儿有什么值得你这般悉心照料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你跟谁的定情之物呢!”月牙睨了睨倾城,俏声打趣道。
月牙话音刚落,倾城就蓦地咳了起来,艳丽的脸蛋腾起可疑的红晕……
额——马,定情之物?
月牙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定情之马……
咳咳——反正她是怎么想怎么别扭!
很自然地,倾城想起当初骗马的事,就莫名乐了起来……
见倾城咳了起来,月牙连忙伸出手来为倾城顺着气,疑惑地开口道:“倾城,你怎么了?又是脸红又是偷笑的……”
“喔——我就是想起一些事,觉得好笑呢!对了,月牙,这么早,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倾城掩去眼底的笑意,敛敛神,轻声低语道。
“啊——我差点儿都忘了,呐,给你煮了莲子粥呢!还热着的,想你一心想着喂马,肯定还没吃早膳,来,赶紧吃点!”月牙连忙直起身来,从提篮里拿出一碗还温热的莲子粥,笑笑着说道。
知道月牙一直苦于不知如何回报她,总是在变着法子要给她点些什么,倾城也不客气,拿起碗就开始吃了起来……
一会后,倾城拿出手帕擦了擦嘴,指了指空空如也的小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俏皮地开口道:“好吃,谢谢月牙儿——月牙儿就是贴心。”
这些日子的相处与守望相助,倾城与月牙自然不会见外,也对彼此有了一定的了解,有些话是不言而喻的。
见月牙俨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倾城掩去眼底的千思万绪,对上月牙明显闪烁着忧虑的眼眸,轻声低语道:“怎么——月牙儿有心事?嗯,让我想想……是不是怕我离开后,岸芷汀兰难以为继?”
倾城一语既毕,月牙的眼眸蓦地睁得老大,不久便开始泛着水光,好半响后,月牙才啜然开口道:“倾城……倾城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担心些什么?”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洛神下凡,宓妃转世呢!小月牙,你的心思能瞒得过我吗?”倾城笑得一脸得意,还故意引用外头对她或赞扬或打趣的传言。
“是是——我们倾城最厉害了,那洛神仙女啊宓妃娘娘啊,能告诉小女子如何排忧解难吗?”知道倾城是在安慰自己,月牙连忙止住啜然,顺着倾城的话,打趣地开口道。
“咳咳,这还不简单——本仙子已与你们翎城城主谈妥了,即便进了宫,必要时还会出来帮你忙的!你呀,只需选些好时日,隔三差五办些晚宴午宴的,再把我教你的动作练熟些,配上你的歌声,肯定能成!”倾城半是认真半是闹趣地轻声道。
顿了顿,见月牙还是有些不甚确定的模样,倾城敛去笑意,很是认真地一字一句道:“月牙,其实你不比那若水差,你就是缺乏信心——岸芷汀兰已有曲弈风“岸芷笙歌”的金字招牌了,其他歌楼断是不敢胡胡,你完全可以独挡一面的!”
倾城说这话当然不止是安慰月牙,而是说得有根有据的——月牙本来就是旧时金陵第一楼主的亲生女儿,容颜气质,技艺修养自是不俗,哪里会是她说的才色平庸呀?
月牙长久以来都被掩于若水等名伶的光芒之外,全是她深居简出,甘于平庸所致——月牙人如其名,虽不及一轮圆月的明亮皎洁,可夜幕中的一弯新月亦别有一番味道的啊!
况且,月牙性子平和,待人有礼,也颇为敢言,小小身子里有着不容小觑的力量,从她咬牙抵押岸芷汀兰以搏转弯余地的聪慧与胆敢开口拒绝杨大的勇气就可见一斑——假以时日,必能追赶上她的母亲!
“倾城……你……我……谢谢你!”此时的月牙已是语不成句了,只能连声道谢。
就连她已逝的母亲也未曾这般肯定地对她说过这样的话,而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帮了她这么多的人,能够如此信任她,为她设想好一切,怎叫她不心生感动呢?
“倾城,你是我月牙的恩人,我理应随你进宫侍奉你左右以报答你的恩情,可奈何岸芷汀兰需要我留守在这里……”见倾城欲开口说些什么,月牙连忙摆手止住倾城的举动,继续朗声说道——
“倾城你先听我说完——我月牙没什么能够报答你的,可从今以后,这岸芷汀兰就不止是我月牙的了,也是你舞倾城的。我是说真的,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月牙的,我一定在所不辞!”
这半长的一段话,月牙说的颇为英气,字字铿锵,让向来识英雄重英雄的倾城也大为感动,倾城甚是豪爽地回了一句:“好,有需要的话,我舞倾城也不会跟你客气的!”
说完倾城还不忘伸出手来,想与月牙交握击掌以示决心——可月牙哪里接触过这般男子气的动作?倾城教来教去,月牙都不得要领,只好简而化之,拍掌了事……
这样闹腾一番后,两人都笑得乐不可支了……
笑声渐渐式微了,月牙似是想到了什么,蓦地开口询问道:“倾城,你打算什么时候随城主进宫呀?”
“嗯,原本就是打算等你和岸芷汀兰稳下来了就随他进宫去的——我想这里也应该没我什么事的了,大概就这一两天去吧……”倾城单手支着下巴,一手用茶盖捣弄着茶水,轻轻地开口回应道。
“嗯,虽然很舍不得你,可我想也是这两天进宫去吧——别让城主等急了。话说回来,城主对你很上心呢!”月牙用手轻轻撞了撞倾城,笑笑着打趣道。
此时的月牙早已不是初见时带着点轻愁的模样了,在倾城面前的月牙充分释放了碧玉年华该有的活泼俏丽——嗯,这大概是近朱者赤的缘故吧。
谈到曲弈风,倾城不禁俏脸一红,可倾城下意识地不想表现出来,打从心底认为这样异样的
的反应不过是今早突然见着他的惊诧所致,因此,倾城淡淡地回了一句:“有吗——我怎么不觉得?”
“哪里没有——你见过哪个城主平白无故叫一舞优进宫,还天天来捧你的场?”月牙俯下头去,调皮地想要窥视倾城强装着的细碎表情。
“我也只见过他这一个城主啊——或许人家御城城主,晔城城主也有这样挑选艺伶进宫的癖好呢?”倾城不以为意地嘟囔道。
也不知道未央,子衿她们怎么样了——不会真的像她这样遇上这么难缠的城主吧?
见倾城一副像是要从容赴死的平静模样,月牙不禁一阵气结,只好把她所知道的有关于城主大人的传闻告诉这个蒙受恩宠却全然不自知的女子——
“倾城,你是来翎城不久,有所不知——我们翎城这任城主的继位不似往常的顺利,可以说是排除万难的。”月牙幽幽开口道。
隐约猜出月牙接下来要跟她说的话很重要的,又恰好是自己感兴趣的,倾城连忙凑上前去,急声开口道:“难不成曲弈风是谋权夺位才当上城主的?”
此话一出,倾城不知怎么的就后悔了——心底就有些泛疼,不由地想起了第一次看到曲弈风时那双摄人心魂的暗红眼眸以及初到翎城时傲立于城门之上的展翅雄鹰……
即便曲弈风看起来的确邪魅得绝非善类,可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他会是那种为着权势不惜杀戮篡位的充满野心的人!
还好,月牙的摇头抚慰了倾城不安的心——
“不——翎城上下没有谁比他曲弈风血统更纯正高贵了!”月牙很是激动地肯定道。
“那怎么……”倾城不免疑惑地沉声开口道。
既然血统高贵纯正,根据自古流传下来的嫡长子继承制,就应当是名正言顺地继承翎城大统,又怎么会受到阻挠呢?
“因为城主的眼睛。”月牙叹然开口道。
“啊——是因为眼眸颜色?他的眼睛是暗红色的!”月牙一开口,倾城就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了,毕竟初见曲弈风,他那双亦正亦邪的暗红眼眸给她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月牙难掩苦涩地点了点头,不等倾城发问,月牙自己就徐徐说道:“我知道你是想说就凭眼眸颜色就成为反对其继位的理由,未免也太牵强了——可倾城,对于一个信奉图腾的城邦来说,道术之说的影响是外来者不能想象的!”
月牙说到这时,倾城像是懂得了什么,嘴巴蓦地动了动,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