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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悄悄的。
沈月眉还没睡,倚在床头心不在焉地看书。“扣扣”轻轻的叩门声响起,沈月眉紧绷的神经被触动,她蹑手蹑脚地走近门边,问道:“谁啊?”
“夫人,是我,小红。”
沈月眉打开门,秋玲像一道光一般灵巧地转身进来,小红机敏地关上门站在门口给她们放哨。为了帮助沈月眉逃跑,秋玲再一次进入吴府帮工。
秋玲言简意赅地说道:“姓吴的去奉天开会了,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明晚三点,我们把你从这里救出去,车票已经买好了,你的母亲和振中会在车站等你。”
“秋姐,”沈月眉说,“我努力让自己做好一切准备,可是我还是接受不了最坏的结果,我很害怕……”
“别怕,”秋玲把手放在沈月眉肩头,“计划是我们反复商讨过的,天时地利人和,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救出你!”
沈月眉微笑着握住秋玲搭在她肩头的手,说道:“秋姐,我心里一直都有这个疑问,以前你说过,你曾经喜欢过一个人,那个人是不是振中?”
秋玲没想到她会忽然问这个,一时无语凝噎,喃喃道:“你,看出来了?”
沈月眉说:“秋姐你有情有义,我也曾经以为你对振中是一种兄弟义气,可是今天我明白了,一个女人,宁愿为他牺牲却不图和他厮守,只望他安好,那便是爱,我懂得这种感觉。”
秋玲看着沈月眉说道:“我配不起振中,我土我知道,我也没多少文化,我不敢想。他心里只有你,”秋玲伸手怜爱得摸了摸沈月眉的发际,像个姐姐般笑着说道,“你人美温柔又聪明,振中只喜欢你一个。一直以来,我也把你当妹妹,我是真心希望你们都能幸福。”
沈月眉的双眼盈满感动,她握住秋玲的双手,感激道:“秋姐,你对我们实在太好了。”
第二天,正午时分,明媚的阳光一扫尘世的尘埃与污秽,卢家大院里,像群英会一般,陈振中一身白色长袍站在中间举起一碗酒,周围的壮汉们,有的赤膊露出结实的肌肉,卢大哥坐在一条板凳上抽烟袋,每个人脸上都是一脸的坚定与庄重。
一个头上系着蓝色布条的壮汉说道:“陈少爷,您和别的富家子弟不同,从不仗势欺压我们这些穷苦百姓,我们都知道,若不是你资助了师傅,武馆也不得开张,凭这一点大家都感激你。那姓吴的,仗着有钱有势,就这样强抢民女为所欲为,妈的,兄弟们都看不惯,更何况是你陈少爷的未婚妻。人们不懂我们江湖人,对于我们来说,身体和命算不得什么,金银珠宝更是过眼云烟,我们活的是一种精神,是一种正气,是一个义字!像姓吴的那样,就算大权在握,就算金山银山,狼心狗肺,丧尽天良,我们也不稀罕!我们敬陈少爷您是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说着猛地把碗里的酒喝干,然后把碗摔在地上,其他人也纷纷如此,只听得一片噼里啪啦的破碎声,甚是壮观。
陈振中内心热血沸腾,他一饮而尽,举起空碗看看大家,目光定格在卢大哥身上,卢大哥对他笑着点点头。陈振中对着大家抱拳,说道:“各位兄弟们,大恩大德,我陈振中目前无力为报,今日连累诸位了!豪言壮语我不会说,但是你们相信我心里都记着,若有一日有需要我陈振中的地方,我万死不辞!”
这天,沈月眉一直坐立不安,心神不宁,她一分钟一分钟地等,一秒钟一秒钟的捱,终于渐渐夜幕降临,渐渐华灯初上,再渐渐吴府陷入一片静谧与黑暗中,沈月眉似乎听到大家均匀的呼吸熟睡声。
沈月眉不安地徘徊着,玉璧坐在沙发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小红一直盯着钟表发呆,三个人谁都不困,两点四十五分时,小红轻声说:“秋姐应该快来了。”
此时,卢大哥正带领着自己的一个得意门生借助于“飞爪百练索”从吴府的侧墙翻了进来。之前,秋玲亲自画了一张吴府的守卫图,并指出岗哨最弱的位置。卢大哥和徒弟一落地,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服了两个护兵,和前来接应他们的秋玲汇合。其他人也纷纷翻墙进来。卢家班的子弟们纷纷猫着腰,在秋玲的带领下沿着墙根来到了沈月眉的窗下。
秋玲惟妙惟肖地学了几声猫叫,这是她给沈月眉的信号,屋里的几个人听闻,沈月眉马上来到窗前,她看到了暗处对她挥手的秋玲,玉璧也从发呆的沙发里弹跳起来。
沈月眉拿起一块红色绸布盖在床头灯上,顿时,秋玲等人看到屋里一片温暖的暗红色,这是沈月眉给他们的信号,表示时机合适。
秋玲向后退了几步,她紧跑了两步,飒飒生风,她攀着墙几步跨上了二楼沈月眉的窗户,这便是飞檐走壁了。练习飞檐走壁时,秋玲尚且年幼,小小的个子,就要攀着两米多高的墙上上下下,卢大哥总是骄傲地对别人说,我这妹子,和别的姑娘不同,一点不娇气,很能吃苦又肯用功。
秋玲来到沈月眉的房间,把绳子系在窗棂上,准备一会儿带沈月眉下去时用。
沈月眉回头看着玉璧和小红,两个人都泪水涟涟,玉璧上前紧紧抱住沈月眉,那种拥抱是发自内心的,非常真诚,沈月眉靠在玉璧肩膀上说道:“玉璧姐姐,谢谢你这些日子这么照顾我,你想好了吗,你确定,不和我们一起走?”
玉璧看着沈月眉,轻轻帮她抹去眼角的泪滴,说道:“我能去哪里呢?我本来就没有家,就是一叶浮萍,飘到哪里算哪里吧。”
玉璧的生母在她很小时就去世了,父亲过世后继母便把她送来将军府。她的亲生儿子因此得以出国留学,真是无本万利。
玉璧悲哀地笑笑,说道:“我也不想呆在这里,我也想趁机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可我害怕,我现在好歹还能活,要是被将军抓住,我……”
她猛地打住,想起不该在沈月眉面前说这些,惹她烦扰,马上说道,“月眉,每逢初一十五我都去求签,我给你求过,是上上签,这次会成功的。”
沈月眉转身问小红:“小红,你呢?”
小红摇摇头:“我签了三年卖身契呢,我走了,难道要让我老爹来还钱不成?”
小红闭上眼睛。
前天,将军和一群乌烟瘴气的高官在一起吆五喝六地打牌,她走过去端茶递水,走到将军身边时,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将军粗糙的大手在桌下肆
肆无忌惮地摸她的大腿。
沈月眉、小红和玉璧三个人抱在一起,沈月眉说道:“我这一走,只恐连累你们,以将军的脾气,就算知道和你们没有干系,也难保不拿你们出气。”
秋玲催促道:“月眉妹妹,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