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过去了五天。
青莲看着一批又一批人进入议事厅又行色匆匆地走出来,手里绞着手帕,咬着唇,心一横转身离开。但不久,又悄悄走到厅前,就想知道议事厅里发生的事。
如此循环反复了一个上午,连议事厅里的徐万生都发现了她的不寻常。
“青莲,你进来。”
“徐徐总管。”青莲紧张地走了进去。
“你一直在厅外游荡,是有什么事?”
“安主子安主子有消息了吗?”
“没有!”徐万生摇摇头,说:“青莲,你确定安姑娘是逃走了吗?”
“对对对!”青莲眼神躲躲闪闪,心里万分纠结和焦虑,却还是不敢将事实说出来。“安主子说要去解手,就一个人去了。等了很久没见到她回来,等奴婢去找的时候,已经没了安主子的踪影。”
“在那荒郊野岭的,安姑娘只身一人应该走不远才是,但派出去那么多人却连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徐万生眉头皱成了川字,“这事儿若是被王爷知道了,怕是会出大事。”
“徐总管,你一定要救救安主子!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安主子!”青莲突然砰一声跪在地上,猛地磕起头来:“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安主子!”
“青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主子不是自己逃掉的,她是被人掳走的!徐总管,你一定要想办法,一定要救救安主子,求你了!”青莲一边哭着,一边磕头不止。
这时,议事厅门口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令徐万生浑身一震。
“青莲,把事情说清楚,之前你为什么要说安姑娘是自己逃掉的,现在却说她是被人掳走的?”说清楚,或许她还可以不死。
“是安主子不准奴婢说啊!”青莲流着泪,说:“安主子说,掳走她的人是有备而来,若王爷去救她,肯定会身陷险境。而且郁城是个天天下雨的地方,王爷去了只怕不但没救着安主子还会杀光了全城的人啊!可是奴婢能怎么办啊,绑匪说王爷七天不去救安主子,就会连安主子的尸体都找不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天了啊!徐总管,求求你了,你赶紧想想办法啊!求求你了,救救安主子吧!”说完,又猛地磕头,把额头都磕破了。
一眨眼,门口的身影已消失。徐万生看着跪在地上流泪不止磕头不停的青莲,心里虽然是万分气愤,但却也能理解青莲的作为。“求上天保佑安姑娘平安无事吧,不然你我二人都得给安姑娘陪葬!”说完走出门口,一跃而起,往郁城的方向飞去。
什么叫日夜兼程,安雨辰算是体会到了。在马车上一刻不停地颠婆了三天三夜,再停下的时候已经到了郁城。
空气中是熟悉的湿湿的水气,耳边是熟悉的滴答声,离开了不到五个多月的地方,终究还是回来了。安雨辰胸口憋了一口气,硬的叹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也不知道翠竹的情况如何,一颗悬着的心始终放不下。
若是以自由之身回来的,她一定会回去看看余氏娘亲,而且想尽办法也会将她带走。可惜现在她只能透过房间里那个小小的排气孔望着外面阴沉沉的天,发呆。
已经第六天了,她还在地牢里。只能说明三种情况:一是青莲照她说的做了,楼暻渊没追究;二是青莲说了实话,楼暻渊没反应;三是楼暻渊暂时还没找到她当然,她认为第三种情况的可能性最小!
好吧,承认吧,这五天来她除了挂念翠竹和余氏娘亲,脑子里想的最多的就是楼暻渊!
或许是因为最近几个月来他在她脑海里的印象太深了,或许是因为楼暻渊是她活下去唯一的希望,反正她就是一直在想他,一刻都没停过地想着
楼暻渊一直说要杀她,却没杀成。眼前的情况可不一样了,再过一天,若他还不来,只怕她真的是要死了。
他说过,不会她死在别人手里,为了这个,他连皇上都反抗了。这次若她真死了,他不得气疯了!想到这里,绝美的脸上露出一笑:变态的占有欲!
她和楼暻渊之间的相处,每一刻都是剑拔弩张,居然都没好好坐下来说过一句话。以后也没这个机会了,不然她真的很想问问他,那么痛苦的四年,他是怎么度过的?而就在手边的解药--凌婉秋,又为什么迟迟不用?
当年皇上登基立后之时就将凌婉秋指给了楼暻渊做王妃,楼暻渊和凌婉秋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当时楼暻渊也没拒绝,凌婉秋就这样入了王爷府。
人虽入了王爷府,可楼暻渊一直将凌婉秋当客人一样供养着,不仅没给她一个正式的名分,甚至连他的居所屠日楼也不给她踏进去半步。可怜了这么一个大美人儿,将那无情至极的冷血动物当成了人生的归属,还挂上了心头,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反观楼暻渊,像他这样不可一世的人,若是不喜欢凌婉秋就肯定不会让她进了他的地盘。
听说要解日光石诅咒,男子之心爱女子必须碰触月光石。若两人真心相爱,则男子诅咒可解,女子安然无事。若非真心相爱,不止男子诅咒解不成,女子也会染上月光石诅咒。
楼暻渊的诅咒没解是真真切切的,而无月之夜里她也没见到凌婉秋有什么异常的动静,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凌婉秋根本没碰过月光石。
另一个问题就来了,是楼暻渊不让凌婉秋碰呢,还是凌婉秋自己不愿意碰呢?
从两人的情感倾向和性格分析,安雨辰觉得前者的可能性大一点儿。楼暻渊可不是那种别人不想做什么就顺着别人的意的人,若是他觉得必要,他甚至有办法让凌婉秋吃下去月光石。而且凌婉秋本来就喜欢楼暻渊,又怎么会不愿意为他解开这种呢!
那又是为什么呢?解药近在尺寸,为什么不解诅咒?安雨辰摸摸漂亮的下巴,心里没了答案。
突然,安雨辰笑了!怎么觉得她跟柯南似的,玩起推理了!算了,反正答案只有楼暻渊知道,而她估计是再没机会知道了!
“天气真好!”外面又下起了郁城最常见的淅沥小雨,安雨辰感叹,至少她不是热死在皇城里。
“还有心情赏雨,你似乎一点儿都不着急。”地牢的门推开了,走进来一个的男人。不是绑架她时带头的黑衣人,更像是首领一般的人、胆敢将真实相貌暴露在她这个肉票面前的人。
“人生苦短
,能赏雨的时间确实太少,我正着急呢!”安雨辰坐在地牢的凳子上,等着男人给她端上午饭。
“你就不怕十九王爷不来救你?”男人将饭放在桌上,看着安雨辰秀气的拿起筷子,径自吃起来。
“他来不来是他的事,我死不死是我的事。”嗯,今天的酸辣土豆丝不错!
“看过你这张脸,他舍得让你死?”男人粗鲁地捏着安雨辰的下巴,阴笑着说道。
“你应该比我明白,容貌只是身外之物。不然以你的容貌,何须做这种打打杀杀的事。”安雨辰不客气的拍下男人的手。
的确,那男人有着和安雨辰不相上下的美貌。当一个男人的美,足以与一个绝世美女的美相衡量时,男人已经不叫美了,叫妖,美得妖艳!
“若今日不是你死我活的形势,我必娶了你!”妖艳的男人脸上是一抹妖艳得让人心醉的笑。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想让我死?”她怕死,但更怕死得不明不白。
“是楼暻渊啊!”男人坐在安雨辰对面,美艳的唇吐出来几个字。
“意思就是说,那个人想对付的人不是我,而是楼暻渊!”安雨辰意会地点点头。“那到底是想让我死,还是想让楼暻渊死?”
“你死!”
“也就是说我的出现,碍着了那个人的眼!”
“嫁给我,我让你活!”男人认真地说,似乎真的打算这样做。
“我这副皮囊值得你背叛那个人吗?”安雨辰拍拍自己的脸颊,轻笑。
“不,想让你活,必须舍弃你漂亮的皮囊!”
就是改头换面嘛!
“似乎我除了这副皮囊,没有其他可以吸引你的地方。”不是她妄自菲薄,她是有自知之明!
“美丽的容貌我已经有了,我看上的又怎么会是那虚无的外表!”男人看似有点儿生气地说道。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准备嫁给你。”
“即使是死?”
“嗯,即使是死!”
“为什么?”男人是真的怒了,妖艳的脸都变得有些扭曲了,却隐忍着没有爆发。
“这六天来每天的对话内容都一模一样,但今天我不能回答你‘因为死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今天我得给你一个不一样的答案。”安雨辰放开筷子,即使她只尝了几口土豆丝,根本没吃饱。
“哦,什么不一样的答案?”
“因为在十九王爷面前,我连死的自由都没有!”
“十九王爷面前?”男人疑惑地皱着漂亮的眉。
“嗯,他来了,就站在你身后,你没发现吗?”安雨辰指了指男人的身后,说道。
“别开这种一点儿都不好笑的玩”笑字还没说出口,男人就感觉到一把冰冷的剑架在他的颈间。
“我一直试着告诉你,你打不赢他!而将他引来郁城更是一个致命的错误,因为不仅你会死,而且全郁城的人都有可能会因为你一时的错而给你陪葬!”冷,迅速地包围着安雨辰。男人身后的楼暻渊,与其说是个人,倒更像是一个魔:嗜血的冷笑、滴血的红眸、浑身散发着杀气、泛着寒气的剑似乎叫嚣着要喝血
“你不是可以阻止他吗?”男人似乎也感到害怕了,之前嚣张的劲儿全没了,身子僵着一动不敢动。
“若你今天能活着离开,一定转告你上面的人,别惹他!”安雨辰慢慢站起身,再慢慢朝楼暻渊走去。“若是死了,也是你自找的!”
眼看着自己要娶的女人朝另一个男人走去,他却只能一动不动地坐着,就怕动了一分一毫,颈间的剑就会让他人头落地。
“楼暻渊,我是安雨辰,我没有没经过你同意就死掉,也没有受伤,我没事!所以你不要动,我走过去就可以了,你千万不要动!”对着那不知道还有没有理智的楼暻渊,安雨辰小心翼翼地走着说着,就怕他一开杀一见血就停不下来。
“他要娶你!”嘴角往上一扬,那妖艳的男人颈间便流出了血。
“等等!”安雨辰大声喊:“你也听到了,我说了即使是死也不嫁给他!我不准你杀人,听到了吗?所以不要杀他,不要杀任何人!”
楼暻渊没作声,面无表情,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听进了安雨辰的话。
终于,安雨辰摸到了楼暻渊湿冷的衣服。
安雨辰低声央求着,“带我回去!”
许久,楼暻渊还是一动不动,安雨辰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奇怪,居然是紧张,而不是害怕
“你已经找到我了,快带我回王府吧!快走!”快走快走!
突然,楼暻渊收回了剑,抱着安雨辰离开了地牢,出了门口,便腾空而起,火箭一样往皇城的方向飞去。
细细的雨落在安雨辰的头上,身上的衣服也被楼暻渊衣服上的水弄湿了。但安雨辰无暇顾及这些,一阵剧痛从肩膀上传来,安雨辰知道,楼暻渊正咬着她的肩膀,似乎恨不得将她的肩撕下来一般。肺里的空气被挤压着、争先恐后地从嘴里跑出来,接着她清晰地听到肋骨被折断的声音,痛瞬间传遍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到这里,安雨辰的意识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