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泽,你还真当杨府是自家私库了?”
半夜,卓山城中遁入一片暗黑之中,唯有一个角落中有隐隐的烛火亮起,同时还伴随着一声怒吼声,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慰尘此时身着一身雪白中衣,坐在床沿,双手紧握成拳搭在床沿边,两道带有怒意的眼神朝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北泽身上射去。
北泽还是穿着白日里的那袭素白色长袍,也不知冷,直直的站在慰尘面前,紧抿双唇,始终没有开口。
见北泽没有反应,慰尘倒是不怒反笑,看向北泽的眼神中带着蔑视。
“怎么,如今没了北琮帮衬你,你就不行了?以前的你不是很能吗?现在在我这装什么孙子?”
想起自己刚要阖眼,房中忽的亮起了烛火,北泽这小子,以前北琮在还好说话,现在当真是一条管不住的野牛,野的很,犟的很。
握成拳的双手紧贴在大腿两侧,在慰尘再次在自己面前拿出大哥时,北泽的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只是眼中的苦涩怎么也散不去。
“慰尘公子这么说,北泽当真是当不得的,要说杨府也是慰尘公子手中的东西,北泽怎敢从你手中强抢东西。”
语气轻快,北泽故意忽略慰尘刚刚说的话,不等慰尘再次开口嘲讽自己,就快速走上前去,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至慰尘面前。
“我这里有个好东西,故此半夜来叨扰了慰尘公子,诶——,先别急着说不看,这东西你要是不看,可要后悔一辈子。”
说着,打开手中被叠的仔细的薄纸,在瞧见慰尘看到之上所画的东西所露出的迷茫时,北泽勾起一抹笑,趁热打铁道。
“这东西没见过吧?像弓箭却又不像对吧?这叫弓弩,我今日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说完,将图纸交到慰尘手中,从腰间掏出两把短刀,放在掌心端详着,半响才幽幽开口。
“当年慰尘公子赠我与哥哥这两把短刀时,我才这么点大。”
大掌在自己腰间比划了两下,本在端看图纸的慰尘听到这句话时,倏地抬起头来,在看到北泽眼中的留恋时,神情一晃,幽幽叹道。
“是啊,想不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清风与知意是我当年出师之作,北琮倒好,一点儿都不念着昔日的情分,硬是从我手中抢了过去,一把给了你,一把留在自己身边,他还曾说过要将此刀传给儿子,儿子再传给孙子,现在好啦,都到了你的手中。”
像是迟暮老人一般,慰尘面上满是对回忆的想念,更在看到北泽如此宝贝那两把短刀之后,沉声道。
“此次尸魍狂潮来的突然,按照以往的时间,也该到了他们褪去的时候,届时你就带着他们走吧。”
顿了顿,慰尘又举起手中的图纸端看一番后,抬起头开口道。
“不过这东西是谁画的,这么巧妙的弓弩,我倒是真没见过。”
看到此事有戏,北泽赶忙将手中的短刀收回腰间,凑上前去兴致勃勃的与慰尘说起弓弩的好处,在看到慰尘做出一脸听的津津有味的表情后,在心中为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夸赞了几次。
“此弓弩甚妙,你且等着,待我好好探究一番,必给你一个好答复。”
说完,推开凑在自己身前的北泽,径自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连自己此刻还穿着一身中衣,脚上连靴子都没有套上,就这样消失在北泽的视线中。
慰尘走了,房中只剩下北泽一人,闲着的北泽坐在床沿,百般无聊的看着房中的物件。
还是一如当初慰尘的习惯,一床一椅,除了墙上挂着的几幅名家画作外,再没有其他东西摆放在房中。
双手枕在脑后,身子直直往身后的锦被上倒去,脑海中闪过的是那些年在藏剑山庄中过的日子。
他叫北泽,是北齐的北,也是双极门门主的北,只是他不过是双极门一支血脉微弱到不能再微弱的旁支罢了。
他没有怨过从未与他见过面的爹娘,从小哥哥带给他的远比普通百姓家中的父母要好上许多。
只是哥哥太忙,身为武林盟主还要照顾他这个顽劣不堪的弟弟,不头疼的话才是见了鬼……
是多久以前了,尸魍忽然出现在藏剑山庄中,杀的他与哥哥措手不及,那时哥哥还在与来自都城的差使打太极,而他被哥哥拉在身旁,硬是要他坐着不能乱跑。而后,过不久他们便听到了院中一阵惊叫声,他还记得那时候吓得他打翻了手中的茶盏,烫的他在议客厅中嗷嗷直叫。
那时的哥哥还大声训斥自己不懂事,骂的让他在差使面前抬不起头来,现在想来,那时的气愤,是为了保护吧。
刚打开议客厅的大门时,哥哥就被回廊上的情景惊得后退了几步,当即二话不说带着自己与差使进了藏剑山庄中的暗室中。
而自己手中的这柄清风,就是当时被塞进手中的。
光亮的刀面因烛光的印照,变成了橘色,看的北泽有些晃神。寒风透过打开的房门吹到身上也毫无感觉。
在慰尘房间呆的久了,不知何时睡着的北泽裹起床上的被子,一夜到天明,而慰尘,至始至终没有再出现过。
坐在床上伸完懒腰,北泽才发现这不是小院中的房间,随后想到自己在慰尘的窗上睡了一晚,立即从床上跳起,要知道慰尘这人脾气太怪,旁人要碰他都不行,自己却在他床上睡了一晚,若是被发现了,就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将凌乱的被子铺好,慰尘还是没有出现,想到弓弩不是那么好做的,北泽打个哈欠,放下心出了房间,准备去杨府的后厨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这几日自己病了,没有再从杨府拿东西回小院,大家已经很久没有开荤了。
想着,北泽不顾自己此刻的蓬头垢面,径直从房间中走了出去,刚迈出两步,就让身前的东西挡住了去路。
“你……”
以为是杨府的打手,北泽正准备开口教训他们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