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裳很清楚在父王眼里,汐韵不过是自己的一个贴身小丫鬟,父王贵为水族王上,又怎会在意汐韵的死活?而且汐韵还是残杀族人的凶手,那些尾针便是最好的证据,到时候只怕自己也保不了汐韵。
琉裳一时间思绪万千,究竟该如何保下汐韵的命?又或许连自身都难保了?
毕竟自己与父王之间的关系也早已闹僵了,如同阿颜和颜司江一般,阿颜为了流殇与父亲断绝关系,可流殇又何尝不是为了能陪在阿颜身边,不惜与父王再无往来。
琉裳的沉静思量落在汐韵眼里,她知道琉裳在为自己担忧,即使琉裳的心在公子颜身上,可自己在琉裳心里还是有些位置的,只可惜是亲人般的情谊罢了。
“琉裳,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我也回房歇着去了,养足精神才有力气对抗王上嘛!”
本该是沉重的话语,可从汐韵嘴里说出来却无比轻松的感觉,她只是不想让琉裳多加担心而已,实则心底是万分沉重的。
琉裳看着汐韵故作轻松的脸色,又岂会不知她所想,这个时候没必要将自己压的透不过气来,既来之则安之或许会更好,反正也打不过父王,这一点是她俩都很清楚的。
而且阿颜如今也留在了御剑山庄,也算回家了,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现在倒是该担心自己和汐韵的处境才是。
琉裳轻浅一笑,“也好,汐韵回去休息吧,若父王来了,我们联手对抗。”
“嗯,就听琉裳的。”汐韵随口应答,虽然很清楚即便是和琉裳联手也不是王上的对手,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但也是安慰彼此。
琉裳如今失去了元丹,眼看元丹就是公子颜的身上,可汐韵深知琉裳是不会拿回元丹的,若元丹不回归琉裳的体内,琉裳便不能变回那个纵横水族的殇殿下了。
之前汐韵无时无刻都希望琉裳能够离开公子颜,可是如今真的可能要离开了,却又不能如人意,等着她们的不知道会是怎样的险境……
“汐韵,明日我们便离开御剑山庄,阿颜刚回家,若父王此时前来,必会对御剑山庄有所损伤,我不想伤及阿颜的家。”
最后,琉裳还是因顾及公子颜,决定离开御剑山庄,如若不然,她又怎会舍得离开公子颜?
汐韵对此也不多说什么,只轻轻点头表示明白,随即折身离去,回去自己的房间。
汐韵走后,琉裳静靠床头,直至烛火燃尽,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折射进来,依稀能看到坐于床头的身影未曾合眼,一夜无眠。
而琉裳房外的某处,月光下拉长了一道人影,一夜未曾离去,亦算是一夜相陪无眠的琉裳吧。
寂静的夜空下,看不清他眼中的思绪,方才琉裳房中的对话,他又岂会没听见?心间隐隐刺痛,混乱的思绪中好似明白了什么?
次日清晨。
琉裳和汐韵几乎是同时踏出房门,两人皆简单的梳洗了一番,默契十足的对视一眼,决定去找公子颜说告辞,她们要将未知的‘危险’带离御剑山庄。
问了过路的下人才得知,公子颜正陪着罗芷素在前院偏厅中用早膳,两人便一同来到了前院。
站于偏厅之外,依稀能听见里面的说笑声,而当琉裳踏入前院时,偏厅中的公子颜便知道了,眼里快速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恼意。
汐韵看着止步不前的琉裳,不由微微蹙眉,轻声微冷的问道,“琉裳,可是后悔了?”
后悔昨晚做得决定?不想离开公子颜?
其实不用说汐韵也知道,琉裳从来都不想离开公子颜,若非这次会给御剑山庄惹来麻烦,琉裳又怎会说出离去的话?
琉裳听着里面的谈笑声,很温馨,阿颜应该有这个关怀的家,不能因自己而受到牵连。
想着便轻笑摇头,并不后悔做出离去的决定。
琉裳和汐韵随即双双抬步踏入偏厅之内,眼见罗芷素和公子颜,还有颜媚生,母子三人同坐一桌正有说有笑的吃着早点。
“庄主夫人,阿颜……”
琉裳本想问声早好,可话未完便被古灵精怪的颜媚生给插话……
“嫂子你来了,快来一起吃!”颜媚生说着蹦起来便亲切的挽着琉裳的手臂,强拉着要她入座,笑嘻嘻的模样甚是可爱。
汐韵也被颜媚生给忽略了,琉裳抬眸看向汐韵,发觉她眼中的冷意,琉裳知道汐韵正隐忍着极大的耐性。
琉裳对着颜媚生轻浅友好一笑,却并未同桌落座,垂眸看着身旁坐着的阿颜,由于公子颜也是垂下眸子的,所以琉裳并未发觉他的恼意。
“阿颜,我是来辞行的……”
琉裳忍下心痛,脸色淡然的说出辞行的话,可实际她的双手紧握,指甲陷入肉中而不自知。
“辞行?琉裳要去哪里?”
公子颜依旧未曾抬眸,阴沉的嗓音带着丝丝冷意,无人看到他眼里的恼意更甚了。
或许是察觉到公子颜微妙的气息,罗芷素眼里闪过一抹思虑,默不作声的看着自己儿子和琉裳。
颜媚生虽然古灵精怪,可也是玲珑剔透的人,瞧着自家哥哥的气息不对劲了,当下也不再多说,静观其变,反正她会想办法撮合哥哥和嫂子的,而琉裳就是她认定的嫂子,不知为何,自从第一眼看见琉裳,她就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对琉裳有着莫名的好感,而且琉裳很在乎哥哥,任谁都看的出来。
“我……汐韵要去历练一番,我陪她去……”
琉裳本就不擅长说谎,更何况是对着公子颜撒谎,慌乱的眸光飘忽,不敢去看阿颜,说话之声也变得不利索了。
“历练?我记得汐韵出门练功的时间并非是这两天?”
公子颜依旧冷声,只是琉裳心有慌乱,所以才没发现他的异样。
以往汐韵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不见人影,琉裳只说她是去练功了,公子颜也未曾怀疑过,可如今他却不得不怀疑了,甚至他觉得琉裳就像是一个谜,琉裳身上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到现在公子颜才发觉,原来他一点都不了解琉裳。
公子颜想着只觉越发恼怒了,恼怒自己对琉裳的不了解,恼怒琉裳对自己的隐瞒,妖媚的眉眼间染上一层冷色。
“汐韵她……”
“公子颜,琉裳要和我回家了,只准你回来
御剑山庄,不准琉裳回她的家麽?”
看着琉裳隐忍的难以启齿,汐韵也是看不下去了,琉裳果真不适合忽悠人,所以她便代替琉裳来说好了。
汐韵上前将琉裳拉回身后,冷漠的目光看向公子颜,免去了琉裳的尴尬和不舍的痛楚,“公子颜,琉裳现在要回家了,我们是来告辞的。”
“回家?此话可当真?琉裳?”
公子颜缓缓抬眸,却忽视了汐韵的冷漠,隐有冷色的目光看向琉裳,他只要琉裳亲口告诉他,而不是来隐瞒他。
琉裳,若你当真那么在乎我,那便不要欺瞒于我。
琉裳,你若有事,我必不会弃你于不顾。
此时的琉裳和公子颜本人自己都没发现一点,公子颜此刻对琉裳流露出的‘情’与之前不一样了,公子颜之所以会恼怒,不单单只是因为琉裳所谓的隐瞒,而且因为在乎,其实他对琉裳的在乎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琉裳被公子颜的目光盯得越发慌乱了,让她无处可避,既然无法躲避,那便咬牙承认,“是,我要回家。”
琉裳的这句话顿时让公子颜的心沉到了谷底,眸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可他却不知,这便是琉裳爱他的方式,宁愿默默守护,也不愿他再多伤心一分,宁愿忍痛离开他,也不愿他受到丝毫的伤害。
“庄主夫人,媚生,琉裳在此谢过二位的照顾。”琉裳定了定心神,恢复一如既往的淡然从容,先行对罗芷素和颜媚生道过谢,随即平静无波的看向公子颜,“阿颜,我只是回家一趟,以后……以后我还会回来的。”
阿颜,只要有机会能回到你身边,我一定不会放弃的。
可是残杀族人乃是大罪,我是断不能让汐韵一个人承受的,父王也不会轻饶了汐韵的,包括我。
阿颜,原谅我的欺瞒,我无法说出口。
“既然琉裳姑娘是要回家,那我们也不便多留,颜儿你也莫多想。”罗芷素率先开口说道,也劝解公子颜,她能看出颜儿和琉裳之间是互有情愫的,彼此都舍不得彼此。
但她也不知颜儿和琉裳发生了什么事?只有看他们两个自己的选择和造化了。
“嫂子你要回家?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颜媚生满脸不舍的看着,她总觉得琉裳很亲切,就像她们早就认识,很熟悉的感觉,却又想不起来为何熟悉?鬼精灵的颜媚生也不禁困惑了。
面对颜媚生的‘嫂子’之称,琉裳心底却也默默接受了,至少说明阿颜的这个妹妹是支持自己和阿颜在一起的。
而且琉裳也发觉了罗芷素对自己的认可,可是,若她做回流殇,罗芷素可还会保持现在对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