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讽刺他之前当副市长秘书,却因为聂合欢的缘故而失职,甚至连眼见着要到手的副市长之位都没有了的事?
陆景同沉下脸。
他对这事一直耿耿于怀,可以说这事已经成为了他心上的一根刺,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提及。可现在……陆景明是在挑衅自己么?
嗤笑两声,陆景同眼中有着很明显的怒意,毫不客气的讥讽道,“你这辈子也只能走我走过的路,模仿我的人生。我若是你,早就躲起来不敢见人了,毕竟没脸。”
聂和玉扯了扯陆景同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说得太过分。
之前他们不是商量好了要把陆景明拉到他们这边来的吗?如今他这样做,岂不是让陆景明站到他们对面去?
陆景同没理会。
他本来就不爽陆景明,对方不上前来凑热闹也就算了。他都把脸凑到自己面前来了,岂有不打的道理?他要让他知道,谁才是陆家的继承人,谁才是那个享受一切特权荣耀的男人。
“陆少说的对。”出乎两人意料,陆景明还是没有生气,脸上挂着笑容,仿佛他是在说别人,而不是他自己,“像陆少这样,计算人家做姐姐的不行,就把手伸到人家妹妹身上,最终落得个满嘴毛的下场,的确是该没脸见人。”
“陆景明!”
“我听着呢陆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见解?”陆景明还是那宠辱不惊的模样,让人不禁为他捏一把汗。
这人是不是不知道陆家的可怕之处?得罪了他们,可不是谁都能像聂合欢那样好命,有个祁贺坐后盾的。像他们这样的,即便是拼尽权利也不一定可以抵挡得住对方的攻击。
更别说他只是个副市长秘书。
如果是在别的市,得罪副市长的秘书肯定是件大事,但在青阳市……不能得罪的不是那些官员,而是四大权门三大豪门的人。他们在南方的影响力,不是一个小小的副市长秘书能比的。
陆景明这是打算拿自己的命来挑战陆家吗?
众人心思各异,陆景同和陆景明却是谁都没理会,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对方,很清楚的看到彼此的厌恶之情。
他们都厌恶对方的存在。
对他们而言,没有对方,他们势必会是陆家唯一的继承人,但因为有对方的存在,让得这个唯一有了变数。谁能笑到最后,谁能真正继承陆家,现在还不好说。
“景同,我有点不舒服。”生怕两人再度吵起来,聂和玉赶紧捂住自己的头,佯装不舒服道,“你先陪我去趟休息室吧。”
在这里吵只会让人看他们的笑话,尤其是那个人也在场,她可不想让她看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
“陆大哥,你不能走!”陆景明的出现,让人暂时忘记了聂和羽的存在,但其实她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旁边眼都不眨的盯着陆景同,眼中痴迷不减反增,整个人都迷失了心智,“陆大哥,我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你怎么能看都不看我呢?”
其实她还想问孩子的情况,但她不是傻子,知道在这里说出口,陆景同更加不会理会她。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想到两人的以后,她也只能忍耐下来。
未来还长,她相信他会爱上她,从此死心塌地的跟在自己身边的。
“我没心情在这里跟你聊天。”陆景同不耐烦的看着她,想着自己也真是倒霉,一天碰到两个不想看见的人,“你要是想聊天,找你们聂家的人,别来烦我。”
聂和羽有点伤心的望着他,却觉得这不是他的真心话,都是聂和玉在他枕边吹风的结果,“陆大哥,我爸和两个伯伯都被人带走了,我们家现在……你不该帮帮我吗?”
他们两人虽然不是夫妻,但是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自己还为他生了个儿子。于情于理,他都该出面帮自己,帮他们二房才对啊。
注意到众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陆景同额上青筋突起,绷紧了脸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二房的事跟我没关系,他们要是无辜的,迟早会被放出来。你与其在这里吵闹,还不如安心在家等着。”
这个女人是个蠢货吗?周围这么多人,她也敢把那些话说出口。
陆景同只顾着打发聂和羽,却忘记自己身边站着的聂和玉对外界的人来说还是聂家的人。此时他说这样的话,心思活络的,下意识就看向她,眼中带有思索。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聂和玉不是聂家的千金?还是他认为,人嫁过去就是他们陆家的人,而不是聂家的?
这样想着,他们又忍不住多看了聂和玉两眼。
她的反应也很奇怪。
也是这个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他们似乎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张岚了。聂骏望出现的场合从来不见她的人影,甚至有人偶尔提及,他脸色也是很难看,仿佛根本不想提起那个人一样。
有好事者偷偷去瞧聂合欢。
察觉到有不少人都在等着自己的反应,聂合欢勾唇,假装不知道。
反正青阳市的人都已经知道她和二房的人关系不好,也没把他们当成一家人,她也就懒得理会。
不早点清除那些毒瘤,聂家只会被他们连累,被拖垮。
“陆大哥,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很害怕。”聂和羽满脑子都只有陆景同,也顾不上还有那么多人了,眼泪说来就来,“我害怕他们也要把我带走。陆大哥,你带我走吧。”
陆景同脸抽了抽。
这个女人不是脑子有病,是压根没有脑子吧?
到了这个时候,想置身事外的聂和玉也不得不站出来,摆出深情款款的样子,对着她道,“和羽,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爸和两位叔叔,但是景同也没有办法。这样吧,你先回去,过几天我和景同去看看你们,你看这样好吗?”
她言辞诚恳,表情真挚,一如当初她们姐妹感情最好的时候。然而聂和羽却是看透了她,压根就不相信她的话,冷笑出声,“得了吧,你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你也就能骗骗陆大哥!”
这个女人有多虚伪,她再清楚不过。
聂和玉没有反驳,不是她觉得她说的没错,而是她很清楚,自己越是弱势,陆景同就越是坚定的站在自己这边。
她垂眸,当起了个不善于跟人辩驳,也爱护妹妹的好
姐姐。
如她所想的,陆景同果然更加不耐烦,看聂和羽的眼神变得更加厌恶。
本来他还想着她好歹给自己生了个儿子,在众人面前给她留点面子。现在……他只恨不得她立刻去死,这辈子都没办法纠缠自己才好,“和羽,和玉是你姐姐,你怎么能那么说她?她不只是你的姐姐,还是我的妻子。既然你如此看不起她,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直接拉着聂和玉离开。
聂和羽哪儿能让他们就这样走人,急忙跟了上去,神色着急道,“陆大哥,你听我解释,这个女人真的不简单,当初要不是她,我也不至于……”
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楚了。
众人脸上全是如有所思的模样,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陆景明耸了下肩膀,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聂合欢,发现对方也正好看过来,不着痕迹的点头和她示意,然后才找了几个有过几面之缘的人说话。
他现在还是戴力华的秘书,不能在他明确说明要和聂合欢划清界限的时候公然跟她走到一块儿,不然这就是对自己上司的蔑视,是会遭上司的警惕和不满的。
桑巧芙不懂这些事情,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等到人群都散了,她转头看着聂合欢,撇嘴道,“刚才有个女人也是这样对言叔叔的,不过她只会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言叔叔欺负了她呢。”
只会哭?
“不过据说她是嘉许哥哥的妈妈……”桑巧芙挠挠头,有点糊涂,“嘉许哥哥是言叔叔的弟弟,那她岂不是言叔叔的母亲?可是两人看着年纪也相差不大。”
桑巧芙被自己绕晕了。
听到这里,聂合欢哪儿还能不明白她口中的那个女人是谁。只不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追到这里来了。
而此时,被两人谈论对象,宗嘉言正面色不悦的盯着眼前的女人,面上没什么表情,“你找我有什么事。”
楼梅满眼心酸的看着他,眼中有着和聂和羽一样的痴迷,只不过那份痴迷中多了点阴狠,势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言哥哥,我已经有段时间没见你了,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心。”
这口吻,活脱脱的跟情人撒娇。
宗嘉言冷眼看着她,“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楼梅却是心一喜,觉得自己有机会,赶紧表明自己的心意,“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你的后妈。当年要不是阴差阳错之下,我也不会……言哥哥,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他们两人青梅竹马,她心中也只有他一人,难道她的心意他感受不到吗?
“事已至此,你说再多也没有用。你若是安分点,我会让你安稳的做着你的宗夫人,但你要是起了别的心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向来不是个话多的,要不是被她纠缠得烦了,他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见他说完就要走,楼梅哪儿肯,趁他不备,一把从后面抱住他,“言哥哥,我只爱你一人,哪怕不能嫁给你,哪怕这辈子只能以情人的身份跟你在一起我也愿意。真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他是她这辈子的执着,得不到他,她是绝对不会甘心的。
眼中戾气一闪而过,宗嘉言略微使劲,挣脱她的束缚,甚至恶心得连外套都不想要了,“你要是不想自找难堪的话,就不要再做这样的事。这次我看在楼山白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再有下次……”
他话没说完,但是话语里的杀气很明显,即便楼梅想自欺欺人也做不到。
“言哥哥!”楼梅不敢相信的盯着他,有种天塌地陷的感觉,“难道你是真的如外界所传的,看上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孩了?!她才十几岁,你们根本就不合适!再者说,你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她配不上你。”
她口中的女孩子,指的自然是桑巧芙。
宗嘉言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很奇怪,在想到桑巧芙的时候嘴角会不自觉的微微上扬,但是目光发到楼梅身上时,眼眸又泛着冷光,看得楼梅不自觉缩了下脖子,“我喜欢谁,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我不喜欢别人对我的事指手画脚,就算是你也不例外,清楚了?安心做你的宗夫人,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悔不当初!”
“我现在已经知道那是什么滋味了!”楼梅想也不想的吼道,“当初要不是我喝醉了,也不至于被那个混蛋……那是我的第一次啊,我本来是想留给你的……”
宗嘉言面色愈发难看,“你说够了没有?”
他不指出来,她还真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懂?当年所谓的意外,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她想对自己下手,却没有想到自己根本没有中招。而吃了那些药的她稀里糊涂的走到了他父亲的房间,然后他们两人……
现在看来,她是不是无意的走到父亲的房间,都还不好说。
见他似乎生气了,楼梅有点害怕,赶忙又恢复了那小鸟依人的模样,“我不是故意说那些的,我只是想向你解释,我是真的在乎你。这么多年过去,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是不是当初自己没有失贞,他就会喜欢自己,就会把自己娶进宗家?
“我不想再听这些话,也不想再看到你。你若是因此想做点什么,或者是对她下手,我可不会再顾念楼家。”
说完这话,宗嘉言转身就走。
这个恶心的女人他是不想再看见。
楼梅咬牙切齿的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在他面前大家闺秀的模样,而是彻底的撕去伪装,露出了自己本来的面目,“宗嘉言,你是我的,这辈子都是。得不到的东西,我楼梅宁可毁了也不会给别人!”
正当她自言自语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走出来的真木对着她道,“小姐,堂主在等你。”
楼梅霍然转身,凶狠道,“方才我们之间的对话不要告诉我哥,一个字都不许说,听见没有?!”
真木弯着腰,看不清他的表情,“是。”
见他识趣,楼梅这才轻哼两声,想了想又道,“你让人盯着那个小贱人,等她落单了就把她掳来,我要让她知道什么人该靠近,什么人该离远点。我的男人,还轮不到她来碰!”
什么言叔叔,呸。
“是。”
宗嘉言走进宴会厅,巡视一
圈看到正在和聂合欢说话的桑巧芙,没有丝毫的犹豫,他迈着坚定的步子走了过去,先是颔首和祁贺以及聂合欢打招呼,这才低头去看似乎有点不高兴的小人儿,好声好气道,“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桑巧芙本来想说是他,但是想到聂合欢等人还在,不能在外人面前不给他面子,只能压下满腹心事,摇头,“没有,见到欢姐姐我很开心。”
宗嘉言心中多了些莫名的负罪感。
本来他的小公主生活得无忧无虑,什么都不需要懂,也从来不会有心事。可是自打她去外面上学,以及去了京城一趟,她整个人就变了。她比之前的要懂事,但是也少了几分少女的天真,眼眸里添了点忧愁。
如今,她还学会了藏起心事,微笑着面对自己。
想到这些,他心里不是滋味的同时,也有点恐慌。
他们两人之间,似乎多了点隔阂。现在还不明显,但总有一天,这点不起眼的隔阂会成为难以逾越的沟壑。
宗嘉言想着,却又被自己的想法吓到,面色猛变。
桑巧芙犹疑的看着他,有点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只当他是不舒服,“言叔叔,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要不我们先回去好了。”
要不是为了见聂合欢,她是不会来参加什么宴会的。
宗嘉言知道她这是体贴照顾自己,压下那些情绪,不想让她扫兴,“没事,我只是想到了某些东西。”
见他是真的不像是有事的样子,桑巧芙这才放下心,“那就好。”
桑巧芙和聂合欢聊得很欢,宗嘉言和祁贺各自坐在两人旁边,看着她们兴高采烈的样子,也忍不住带了点笑意,看得周围人目瞪口呆。
这两人,一个是权门贵公子,一个是黑道大哥大,此刻却像是个热恋中的男人,傻兮兮的看着心爱的姑娘。祁贺还好说,他和聂合欢是夫妻,感情又不错,但是宗嘉言……
那小姑娘不是才十几岁吗?还未成年呢。
难道他好的是这口?
众人的遐想并没有影响到四人。聊了大约有将近一个小时,聂合欢蹙眉,忍住内心想吐的冲动,对着几人抱歉道,“我去趟洗手间。”
宗嘉言离她近,别人看不出来,他却是眼睛毒辣都看出她肚子的异样。不过不用她说,他也能猜到她是不想让人知道,因此也没点破,假装什么都没发现一样。
祁贺不放心,跟着她站起来,“我陪你去。”
聂合欢没有拒绝,两人并肩朝着洗手间所在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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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更五千,下午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