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浴池后,本来没准备沐浴的赵多喜、丘林峰和刘昶也准备下水泡一下,毕竟平时没什么机会泡大池子,而且他们对于淋浴十分感兴趣,都想尝试一下。
轻吟将大池子放好水,关掉阀门后就从浴室离开,准备去柴房拿些柴火过来烧水。就在她刚走到柴房的时候,后院的侧门传来响动,她探头一看,侧门被从外面打开,走进来一个人——原来是出去对账本的小厮长歌回来了。
一脸风尘仆仆的长歌好奇地看了一眼轻吟,疑惑道:“你这是干嘛呢,大白天准备洗澡?”
轻吟一喜,对着他说:“正好你回来了,你去找些柴火烧火吧。老爷回来了。”
长歌一愣,“老爷?走了七年那个?”
“对。和老爷一起回来的还有四个客人,都是帝城的公子爷,穿的都可贵气了。”轻吟说的时候一脸的艳羡,让长歌在心里翻个大白眼儿,随后又听轻吟说:“夫人和浅唱去准备晚宴了,估计得摆一大桌呢,你来和我一起烧水。刚才去收拾客房,累得我腰都疼。”
“哦,那你歇着去吧,我来烧水就好。”长歌心疼的看一眼轻吟,把他手里的账本递给轻吟,嘱咐说:“你把这个放到书房去,再去告诉夫人账本无误,具体的我会向夫人汇报的。”
“嗯,好。你记得是二号的大池子啊。还有淋浴的水也烧起来,估计会用到。”
“行了,你去吧,我晓得的。”
轻吟走后,长歌就拎了两捆柴火回去烧水。不久后,他对着屋里面喊了一声:“老爷,水已经热了,您们下水了吗,这个温度合适吗?”
看见池子里的水冒热气后早就下水的几个人,听见他的声音一愣:刚才不是女孩儿吗?
长歌见里面没说话,就猜到他们在想什么了,机灵的说:“老爷,小的是府里的小厮长歌,之前去城里对账不在,您就没看见小的。轻吟给夫人送账本去了,便换小的来烧水。爷,您看现在的水温合适吗,要不要再加热一点?”
“不必了。”孟长川随口答了一句。
等几个人沐浴出来,除了长歌,轻吟也站在外面等候。
孟长川看了一眼长歌:长歌看起来是二十来岁的样子,小圆脸,三角眼,双颊上有一些雀斑。他长得瘦小,个头挺矮,竟和轻吟看起来差不多高,比薛嫣要挨上小半头。但眼神看着有几分伶俐,穿着一身褐色的短打,头上戴着一个小帽子。
此时他手里拎着一把拖布,见孟长川等人出来,便走上前欢欢喜喜的说:“老爷,夫人已经把晚宴准备好了,您和客人随轻吟去内院吧。”
孟长川微微点头,几个人跟着轻吟去往内院,长歌就拿了拖布去清理浴室。
几个人走到内院,却见内院有一棵石榴树,上面还有几颗石榴。孟长川背着手仰头看着上面结的果子,走的时候这棵石榴树还是一棵纤细的小树苗,如今却连果子都结了。
内院此时放了一张大桌子,桌子旁摆着六把椅子,是薛嫣和孟长川等人的。平时薛嫣都是和丫鬟小厮一起吃饭,但是怕孟长川几人不愿和下人同桌,等摆好桌子,便让浅唱去把酿的葡萄酒拿来,又告诉轻吟让他们去厨房吃饭,自己伺候几个大爷。
桌上林林总总摆了二十多道菜,有鱼有肉有凉菜,还做了几道现代的菜:比如红酒鸡翅,麻辣香锅,凉拌馄饨,水果沙拉等。甜品还有果冻和小蛋糕。
孟长川扫了一眼桌子,不悦的问道:“没有酒吗?”
“当然有,让浅唱去拿了。”薛嫣夹了一个鸡翅添到孟长川的碗里,“夫君,且尝尝这道红酒鸡翅的味道如何。”
“红酒?”孟长川看一眼薛嫣,“你是说葡萄酒?”
“正是。”薛嫣话音刚落,浅唱就端着三瓶葡萄酒过来了,同时拿来的,还有几个玻璃制的高脚杯。薛嫣想从浅唱的手里接过酒瓶放在桌子上,又打开一瓶酒,一边将酒倒进玻璃杯一边说:“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妾身……”
“好诗!”刘昶忽然高呼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也吓了她一跳。
她惊讶的看着刘昶,干巴巴的把下半句说出来:“……平时在家也不喝酒,家里便没有准备,只有酿着的葡萄酒。”
刘昶脸一红,站起来对着薛嫣抱拳说:“是在下失礼,嫂夫人莫怪、莫怪!”
“呃……无碍。”薛嫣把倒好葡萄酒的酒杯递给众人,笑着说:“大家先尝尝,若是不喜,便稍等一会儿,妾身叫长歌再去买。”
“葡萄酒便好。”丘林峰说:“辛苦嫂夫人了,快坐下歇歇吧,我们自己倒酒就好。”
刘昶没忍住,又对着薛嫣问道:“夫人刚才的诗作的极好,是……”夫人自己作的吗?
“不,不是我写的。”薛嫣笑着说:“这首诗是我以前听过的,作者好像叫王翰,不认识,也不知道是谁。”
赵多喜随口问道:“那你听过一次便记下来了?”
薛嫣笑着看向他说:“因为很顺口啊!而且刚好说的是葡萄酒,我又刚好喜欢喝葡萄酒,就记下来了。虽然不会作诗,但其实我背诗还是很厉害的。”
孟长川哼了一声,“那你再背两首?”
“关于葡萄的吗?”薛嫣又背了两首郑允端和吴伟业的《葡萄》——这两首诗依旧是其他人没听说过的。刘昶“咦”了一声,说:“这两首我也没听过。”
“怎么嫂子说的诗我们全没听过啊,难道是那个叫李白作的?”赵多喜嘟囔一句。
薛嫣微微皱眉,不解的看了赵多喜一眼,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孩子吧,不是对自己有意见、故意给她难堪,就是真心大,什么都不过脑子就说的那种人。
薛嫣漫不经心的说:“不是李白作的。”
赵多喜又问道:“那是谁作的啊?”
“郑允端和吴伟业。”
“他们是谁啊?又是我们没听说过的名字呢,林林总总四个了,怎么嫂子认识这么多诗人,全是我们不认识的啊?”
“赵多喜!”丘林峰瞪了他一眼,赵多喜吐吐舌头不说话了,却还是笑嘻嘻的看着薛嫣,这回没错了,眼睛里面是挑衅和得意。
薛嫣看了一眼赵多喜,确定这个孩字是真的在针对自己。
丘林峰对着薛嫣说:“抱歉,嫂夫人,多喜心直口快,得罪之处请夫人多多见谅。”
她一笑,对着丘林峰说:“无碍,童言无忌,大家吃菜吧,别凉了。”
在饭桌上,几个人聊了一些时政话题,从翰林院新近的学士说到国子监的学生,又从吏部的侍郎说道枢密院的宦官。薛嫣默默地听着他们说话,也没插嘴,观察着几个人的情况。
这几个人中,孟长川的年纪最大,几个人隐隐唯他马首是瞻。和孟长川说话最投缘的是李夤,但孟长川最欣赏的却是性格稳重的丘林峰。赵多喜和丘林峰的关系很亲密,丘林峰颇为照顾赵多喜,同时赵多喜也有点儿害怕丘林峰,两个人大概有亲属关系。
刘昶则是小团体中最边缘的那一个,性格有点呆板、有点迂腐,也好似不善言辞,经常是其他几个人说他听着。他不爱说话,几个人囫囵的喝酒,只有他一个人小口小口的喝。等后来晚宴结束,五个人里四个全醉了,孟长川还诗兴大发的端着酒杯作了一首诗,赵多喜更是喝得迷迷糊糊、小脸通红的趴在桌子上,只有刘昶是清醒的那一个。
最后薛嫣扶着酒醉的孟长川,长歌扶着赵多喜,轻吟和浅唱一起扶着身材高大的丘林峰,唯一没喝醉的刘昶扶着李夤。薛嫣这才明白,为什么刘昶明明一副酒痴的模样却要小口小口的喝酒了——因为其他人都不管不顾的伶仃大醉,总要留一个人善后吧?
而刘昶就是给这几个大孩子善后的人。
薛嫣没忍住对他说了一句:“真是辛苦你了。”
刘昶闻言一笑,对着她说:“总要有一个人保持清醒,其他人才能毫无顾忌的入眠。”
看着其他几个人一步一步的往客房挪,薛嫣也扶着孟长川回了卧室。给他洗洗手脚后,薛嫣便开始扒他的衣服,这时孟长川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她一眼,然后翻身将她压在床上。
他肆意的笑着,同压着她说:“你不是说,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薛嫣的手缠上他的脖子,“话虽如此,但你这么醉,还有力气陪我验明正身吗?”
“怎么没有?”孟长川开始脱她的衣服。
薛嫣侧头看了一眼还亮着的蜡烛,随手一挥,烛心的火焰跳动两下自己灭了。孟长川扒她衣服的动作一停,抬头看看蜡烛说:“自己灭了?灭的好,哈哈,灭的好……”
接着就是一番颠鸾倒凤。
第二天起床,孟长川有着醉酒后的头痛欲裂。回头看一眼还在熟睡的薛嫣,想起来之前薛嫣同他说的事,便回忆了一下昨晚的情况,确实如她所言一般紧致如初。
再看一眼床单,那上面还真有落红。
看来确实是遵守妇道,没给他戴绿帽子啊。这么一想孟长川心里舒服不少,洗了把脸,又自己穿了衣服,拿起秋水剑走出屋子到内院,开始了每天必行的练剑。
剑耍到一半,却见浅唱拿着一把大扫帚走进来,仿佛才看见孟长川在院子里练剑,她吃惊的轻呼一声,捂着嘴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孟长川被打扰,不悦的停下来,本想呵斥浅唱不懂规矩,却见她腰间也别着一把剑。
他迟疑一下,问道:“你也会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