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让我连同边军忠武将军朱大光,见机行事。莫不是说让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照猫画虎给契丹人一个伏击?”折克行仔细地揣摩圣意,却觉得始终不得要领。
其实陆承启的意思很简单,不管你怎么打,他都是只要一场胜利,而且是干净漂亮的胜利。
但折克行越老胆子就越小,甚至都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管他呢,还有一个朱大光垫背!”
折克行也光棍,反正他都是将功折罪的人了,大不了就回家种田去,怕什么?
“那请罪奏折,要不要写?”
折克行心中又琢磨开了,在中军营帐里踱着步子,一阵踌躇。
“还是写吧,虽然陛下没有责怪的意思,但我心中不安啊!”
折克行叹了一口气,还是坐了下来,提起了毛笔,饱蘸了墨汁,认真地组织起语句来。少顷,一封声泪俱下的请罪奏折便挥毫而就了,唤来亲兵招阳挥,命他立即送到驿站。
五日后,一伙由监察士假扮的商贾,用骡马驮着货物,缓缓地进入了云内州城。
这一幕,肯定被辽国的细作看在了眼里,悄悄地将消息送了出去。
而此刻,折克行的请罪奏折,也送达了长安,摆在陆承启的案头上。
“监察司内有叛徒?”
陆承启先是觉得不可能,然后仔细想了想这次契丹人来袭,监察司确实没有任何示警,甚至连消息都没有。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监察司在辽国的十余条暗探线,都得不到辽国出兵的消息!
这是绝无可能的事,唯一的解释便是,若不是监察司在辽国的暗探全军覆没,就是有人故意把此情报按了下来。
陆承启仔细一想,就明白了前因后果,登时拍案而起:“好大的狗胆!来人,给朕传监察司许景淳来!”
殿外内侍匆匆而去,陆承启却余怒未消。监察司是他的耳目,近年来却有耳聋眼瞎之虞,绝对是出了问题。
若监察司忠诚度不足以倚靠,那说不得陆承启就要启动他的秘密武器了。
不多时,一个内侍匆匆小跑入殿:“陛下,监察司司长许景淳已在殿外等候陛下传召……”
“让他滚进来!”
这声音不小,殿外的许景淳听了,心中立时惴惴不安。伴君如伴虎,天知道这皇帝又在发什么疯?要是真的发疯了,你也没辙的。他是君,你是臣,他要找个借口杀你,简直易如反掌。
身为皇帝心腹,许景淳最怕的就是有朝一日圣宠不再,那以他仇家满天下的状况,肯定讨不了好去。
等那内侍出来后,许景淳才冷汗淋漓地进了垂拱殿,跪倒在地:“臣许景淳,拜见陛下!”
“许景淳,你好大的狗胆啊!”陆承启冷冷的声线传来,吓得许景淳魂不附体。
“陛下,不知臣犯了什么罪?”
看着许景淳的模样,陆承启心中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朕且问你,为什么契丹人大举出兵,监察司在辽国的暗探,没有一个传得回消息?”
许景淳听了这话之后,心中稍安,抬起头说道:“陛下,臣也在怀疑此事,已经派人着手调查。辽国的暗探还在,就是消息一直没传回来,臣判断,监察司里面出了奸细!”
陆承启听了这话,心中好受一些:“你且起来说话!”
“谢陛下!”许景淳听了这话之后,知道自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大是松了口气。
“你且给朕说说,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陆承启阴沉着脸,他的耳目背叛了自己,叫陆承启怎么甘心?不把此人揪出来剥皮充草,绝不能泄他心头之恨。监察司这么重要的情报组织,居然都能混入奸细,陆承启的脸面往哪里搁?
按道理,陆承启对监察司并不薄。俸禄比一个七品官还多,监察使都能齐平五品官了。若非养着这么大一个监察司,国库也不至于捉襟见肘到如此地步。原先还是由皇庄出资的,但陆承启怕那些文官有嘴皮子可嚼动,才把监察司纳入“官”的范畴内。如今看来,似乎走了一步臭棋啊!
许景淳仔细地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臣经过各方渠道得知,福建路、太原府等地的摩尼教并未灭绝,但当地的监察司,却缄口不言,是以为疑点之一;这两地官员,皆有贪墨现象,却无一监察士揭发,此乃疑点之二;其三,便是今次辽国出兵,按理说要途经太原府,才使信鸽传至河南府,再到京兆府。可臣过问下,得知情报确实已至太原府,甚至提前了一个月,但是却迟迟未从太原府发出。直到契丹人寇边之后,才由太原府发出……”
“嘭!!!”
陆承启听得火冒三丈:“该杀!”
许景淳差点又吓趴了,连忙附和道:“是,陛下,这些败类都该死!”
“查出是谁在暗中跟朕作对没有?”陆承启咬牙切齿地说道,“此次契丹人南犯,杀害了万余百姓,五千余边军骑,此仇不共戴天!”说罢,他把折克行的奏折往下一丢。
许景淳知道陆承启的意思,连忙拾了起来,匆匆一看,惊讶地说道:“马匪也和监察司叛徒有关?”
“这要问你!”
陆承启没好气地说道,“说吧,你怀疑谁?”
许景淳小心翼翼地说道:“包括臣在内,四大监察使都有嫌疑。此人绝对是在监察司里身居高位,不然也不会有如此能量。说不定还是别国探子,打入监察司内部的奸细……”
陆承启冷冷地说道:“朕给你十个胆子,你都不敢做这事!”
知道监察司里面还有监察监察士的暗探,许景淳从来不敢造次,连连点头称是。
“算了,也指望不了你查出什么来。你退下吧!”陆承启无奈地看着身体抖得如筛糠的许景淳,挥了挥手说道。
许景淳又躬身长揖了一礼:“臣告退,恭请陛下圣安……”
退出垂拱殿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官服,已经湿透了。是啊,他不可能做出这事的,每回和陆承启见面,他几乎都要吓出一身冷汗来。别人不知道陆承启心狠手辣,他却知道陆承启是一个辣手无情的人。谁敢作贱百姓,陆承启就作贱谁,绝对没有什么情面好讲。
许景淳心中侥幸,出了皇宫。不久后,一个身穿监察士衣裳的女子,
突兀地出现在西华门。拿出令牌晃了晃,守在门口的御前侍卫们都不敢阻拦,眼睁睁地看着这身材婀娜,却又英姿飒爽的女监察司进了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