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和听到蔺雯问的问题,觉得自己像是从来没认识过她一样。
他们从进大学开始认识,交往了两年,确实没有诗文里那种天雷勾动地火的灼热恋情,可即便没达到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地步,这两年的生活还是挺开心的,因为专业相近能有很多共同话题,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蔺雯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也许就是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大学四年的生活还有一个学期就要走到尾声,虽然说不愁毕业找不到工作,但对于他们考古与历史类专业的学生来说,也不会全都分配在京城,而是会分配到全国各地去,待遇上可能都差不多,但蔺雯绝不希望被分到偏远地区,除了她自己,也希望沈和能够留在京城。
其实希望能够留在京城生活也无可厚非,沈和能够理解蔺雯的想法,他私下里打算与父亲沟通一下能不能帮一把蔺雯把她留下来,也不用太搞特殊化,就是按照蔺雯的成绩找一个适合的单位,只是事成之前就别声张了,走后门又不是值得宣扬的事情。
沈爸对于沈和的请求并没有立马答应,这帮人也要看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才行。如果今天沈和说帮随贰亓弄一个好位子,沈爸一定马上点头,认识了十多年知根知底,没道理不帮上一把。
蔺雯虽然说是沈和的女朋友,他也能试着当做未来儿媳妇来相看,但毕竟八字没有一撇。帮这个小忙的事情就被耽搁了下来,沈爸的意思是虽然现在也国情开放了起来,但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有伤风化,那就把人带到家里来看看,只要能过关,他也不会眼看着儿子与儿媳妇分居两地。
沈和想起让蔺雯上门见父母的事情,他就来气。三月初开学,他就和蔺雯提起了这件事,之前沈和也没与蔺雯提过家里父母到底是做什么的,他在学校里也不是张扬的性格。没等他想着怎么说家里的情况,让蔺雯别为了婆媳关系烦恼这些事,就先被被蔺雯以论文答辩很忙为由拖延了下来,可是等沈和答辩完成去找蔺雯时,她连人都不在京城了。
眼下蔺雯一回来就开闹,这难不成真是得了随贰亓看书后瞎编出来的毕业综合症?沈和觉得蔺雯这不是毕业综合症,而是想要分手综合症,即便如此他还是压下了心里的火气,好歹相处了两年谁与谁没有磕磕绊绊,千万不能冲动错话。
“蔺雯,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刚才那话我就当是你心急乱说的,你要是真有不能解决的事情,说出来我想想办法。至于这毕业后的工作,说句不好听的,我们本就应该服从组织安排。如果真是到了地方上,只要你工作出色还是能够申请调回京城,这不是一锤子买卖。”
蔺雯听到沈和这样软下来的语气非但没有顺着台阶下,而是被那如果到了地方上刺激到了,她拉下了脸,“看来你真是高觉悟,我是完全做不到,这样的话我们根本就没什么好多说的。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蔺雯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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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和回到寝室后对着随贰亓吐了一车的苦水,“你说怎么这人就会变得无理取闹呢?当年她不是这样的啊!是,这两年我对她没做到掏心掏肺,但我是真想要好好过日子的,当年她选择我的时候,也知道我是什么性格,怎么如今就变样了?”
随贰亓有些没心没肺地听着沈和吐苦水,他这手里翻书的动作不止,把主要精力都集中在了书上,眼看沈和已经叨叨地说了两个小时,那是真受不了噪音了。随贰亓站了起来,从书架上拿下了五本厚厚的地方志堆到了沈和的面前,“书中自有颜如玉,你既然被分手了,就赶快找个新欢。”
沈和无力地趴在了这一摞书上,他还在伤心与郁闷着,为什么随贰亓就不能说一两句好听的,然后沈和发现有些不对,随贰亓这时应该在图书馆啃地方志才对,怎么会在寝室?
难道随贰亓在看什么见不得人的书,把这地方志也扔到一边去了?
“你背着大家在看什么禁.书呢?难道是绝版的春.宫.图?我说怎么能在寝室逮到你,嘿嘿嘿……”
随贰亓真想要朝沈和翻一个白眼,这人刚才还在情伤未愈中,怎么一下子就恢复了。“你的想象力真够丰富的,这只是老冯留下的书。”
疯老头也就是冯玉岑留给了随贰亓三本书外加一个小布包,说是三本书其实是三本笔记,并不是疯老头写的,作者而是一个叫做玄笈子的人。这上面大致记录了从清朝初年一直到新华国建国初期的一些见闻,里面说的大多数事情那是荒诞离奇让人匪夷所思。
而另外一个小布包里装着一小块不规则的桃木,也就半截食指的大小,这块桃木没有经过任何的抛光打磨,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
沈和听到是疯老头留下的书也就没什么兴趣了,他在火车上当做故事书匆匆地看过一遍了,要说这位作者的讲故事水平真是不怎么样,都是干巴巴地诉述着一件事情。“你不是不相信怪力乱神之事,怎么又看起这些书来了?”
随贰亓是个相信证据的人,虽然眼见不一定为实,但他如果连看到没看到过,为什么要推翻自己一直以来相信的科学。但是玄笈子的笔记多少还是影响到了他,也许就是因为这笔记太过枯燥无味,不像是故事书而像是实实在在的见闻录。
“书里面也提到了我们将要去的地方。这次我们要去华国与越趾国的边境上的小镇,严教授说挖掘任务不算太重,主要是过去帮忙鉴定一下文物,并且确定一下周围还有没有没发现的墓地。主要是在那座山上发现铜鼓葬挺奇怪的,十几年前在广西挖掘出一处铜鼓葬之后,也没相似的墓葬出土。却在一座被烧过山的地方发现了,照理来说古人对二次入葬很有讲究,不会选一个风水欠佳的地方。”
“烧过山?”沈和没想到有这一出,这确实有些奇怪了。
先说这铜鼓葬,顾名思义就是把尸骨埋放在了铜鼓中。鼓里面怎么放一具完整的人?这必然是不能的,所以说它是二次葬。这骨头被重新叠放到铜鼓中埋入地下。
二次葬非常古老,而相对于一次葬,二次葬更加讲究。
这也能说得通,第一次安葬也许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也许是尸骨没能回到家乡也许是要立即入土为安,没能有充分的时间去考虑安葬的事宜。那第二次入葬则必然要考虑得多,否则何必花大力气再埋一次?
这里面还牵扯到许多人文习俗,但大致的道理却是差不离的。
那随贰亓说这次新铜鼓葬发现地是被烧过的山中就有些古怪了,古代烧山绝非小事,如果不是自然大火而是人为放火,必然有不得不的原因,这里一定出了一些大事。同时烧过了山,这山的风水也就被破坏了,不是安葬的首选之地。
这铜鼓葬的年代尚未确定,如果是在烧山之后就真的奇怪了。
随贰亓也不能确定,所以他看到了玄笈子的笔记才会产生了疑心。地方志上记载的烧山原因是,当时越趾国欲行不轨之事敌人越过边境到了清朝的境内,于是官府下令放火烧山困住敌方。可是玄笈子的笔记中提到,‘铜鼓响,晨昏乱,走影出。严下令烧山,僵畏火而死,然未全灭。’
这里面的走影,就是僵尸的别称。
按照玄笈子的说法,当初烧山是因为僵尸出现,而不是遇到了他国的敌人。虽然严大人下令烧了山,后来像是一派祥和什么事都没了,但玄笈子说那些僵尸没全都死了,也许有漏网之鱼。
这事情照理来说随贰亓不想要相信,但偏偏里面提到了‘铜鼓出’,而他们如今也挖到了铜鼓葬。今年的巧合未必也太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