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手下就六十寇奴兵,就算蒙混过关,欺瞒地方官绅,但也不可能将池山县全城控制住,他们在城外商量好的计划,就是控制池山县的南城门,即便败露行迹,他们进退也便捷。
只是周钧、吴蒙没想到陈海上来一顿喝斥,挑飞一辆马车、打伤宗族的豪奴,竟然如此轻松就迫使地方守军乖乖将南城门交了出来。
军吏被陈海吓怕,毫无疑心的带着人手去驱赶逃难民众,要将南北城门间的大街疏通出来,陈海他们则下马接管南城门楼的防务。
地方武备战力不强,但防守器械准备还算充裕,城门内还有十数架栅墙备用。
南城门面对鹤川岭方向,城门不便直接关闭,陈海就让人将栅墙拖出来,架在城门两侧,一来防止鹤翔军真有兵马从南面过来,他们防备不及,二来防止行迹败露后,城里的守军会进攻南城门。
城门内侧,两边还建有藏兵洞,陈海他们暂时都将破绽最大的马匹都牵入藏兵洞里,除了周钧带着十数人,守在城门内侧,其他人都随他与吴蒙登上城楼。
城楼之前还有四架床弩,弩箭就像三四尺的短矛,用精铁铸造的箭簇极其锋利,暗感辟灵境巅峰玄修闪躲虽然容易,但也不要想在三五百步范围内硬接一箭。
很快,扮成第一批传令军使的赵山、沈坤等人,就簇拥着十数地方官绅往南城门楼走来,看服饰甲衣,池山县令、县尉、主簿等人都在此列,还有一名衣服华丽的瘦矍老者,精气完足竟有辟灵境修为,登上城楼就怒气冲冲的质问:“敢问我刍家有何得罪这位将爷的地方,竟然一声不吭,就打杀我刍家三位贱奴。我刍嗣明虽然不算是什么人物,小儿刍容在贺兰山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内门弟子,却也不是容他人如此欺侮的。”
“纵奴堵塞要道,军法不容,姓刍的,你将龟儿子搬出来,就以为爷爷就会怕你这老王八蛋。”陈海冷冷一笑,眼瞳里凶光毕露,破口就骂道。
池山县的县令、县尉、主簿以为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即便是鹤川岭出来的军使,对下面的奴仆呼来喝去、喊打喊杀,总也要给刍家家主刍嗣明几分薄面,然后他们再在旁边劝解一番,将这梁子揭过去再说,但万万没想到,陈海当头就将刍嗣明骂了个狗血淋头。
刍嗣明不仅曾在贺兰山修炼、担任过低级执事,其子更是天资纵横,早早就进入贺兰宗内门修行,近来甚至有望晋升贺兰宗真传。刍家虽然还没有资格正式列为宗阀世族,但在池山县远近是一等一的豪族,逢年过节,县令、县尉等官吏都要登门送礼,可以说池山县的大小事务都是他刍嗣明一言决之。
他哪里曾想,他想着提前将一部分家财运送到鹤川岭以南避祸,被这伙跋扈将卒蛮横阻拦、打伤家奴不说,就连他本人也被指着鼻子尖骂老王八蛋。
刍嗣明这些年修生养性,心底的戾气一下子就被撩拔起来,祭出身后所背的灵剑就直指陈海的脸面,怒喝道:“哪家漏出来的小畜牲,竟然如此不知礼数,你再骂一声给我听听!”
池山县越混乱,越有利陈海控制局面,看到刍嗣明装腔作势出剑,陈海抡起寒霜淬金剑就往刍嗣明当头斩去,双目瞪得溜圆,怒火就要喷泄出去,大喝道:“你个老王八蛋,敢以下犯上,今日将你斩落城下,看姓刍的小贱种,敢拿爷爷奈何?”
刍嗣明虽然才辟灵境初期修为,但在一柄灵剑上浸淫数十年,功力不弱,灵剑封住寒霜淬金戟的斩势,轰然震鸣,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却也没有退让半步。
县令、县尉、主簿以及诸多跟过来的随扈,看到这一幕都傻在那里,这时候他们想上前劝阻也是来不及,吴蒙、周钧等人散开来,将他们挡在两翼,不让他们有插手的机会。
见刍嗣明竟然封住他一戟,确是有些实力,陈海却未给刍嗣明任何喘气的机会,又一戟卷动风云,带着呼啸的破空锐响,再度以力劈山岳之势往刍嗣明当头斩去。
看到陈海目露凶光,刍嗣明这才心生畏惧,但形势已不容他退让半分,吐血摧动灵剑往寒芒四溢斩来的戟刃挡去
“陈校尉,手下留情,莫要伤刍爷性命。”这时候先一步进城的沈坤大呼道。
直接杀死刍嗣明并不利于他们控制池山县的局面,半真半假的留下刍嗣明的性命,陈海加深他跋扈无情的印象,震慑住池山县众人不敢轻疑他们的身份,火候才刚刚好。
“哐当”一声灵剑落地,虽然寒霜淬金戟斩及刍嗣明的头颅之前偏到一旁,留下他的性命,但第二击剑戟相接令刍嗣明只觉神魂都被撕裂开,无法控制体内真元的反噬,一屁股跌坐在地,张口再喷鲜血,七窍也有血迹溢出,整个人都要瘫倒在地。
他身上所穿的护身灵甲也根本没有机会发挥作用。
“将这老贼抓起来,军法处置,我就不信姓刍的小贱种敢奈我何!”陈海无情冷喝,命令手下将身受重创的刍嗣明扣押起来。
看着两名军卒如狼似虎的将刍家老爷子,同时也是池山县的第一高手,像条死狗似的抓住,当众就剥下他的护身衣甲,紧接着就拖到城楼里扣押起来,池山县的县令、县尉、主簿等官吏都吓得胆颤心惊,脸色惨白,心想这位将爷也太混帐,却无一人敢说什么。
他们没想到从鹤川岭过来的这位军爷竟然跋扈到这等程度,他们想着刍家后续绝不会轻易揭过此事,但现在好汉不吃眼前亏,此时就没有一人再敢出声质疑一句。
而随刍嗣明过来的几名刍家扈从,虽然都有通玄境的底子,但此时看家主都落到人家里,又哪里敢再有半点放肆?
这些扈从慌不迭的将刀剑撇藏到身后,生怕流露半点敌意,就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你们怎么还在池山县?”陈海瞥眼看向沈坤、赵山他们,故作不悦问道。
“回禀陈校尉,池山县已派人传信盐川,我们看池山县混乱一片,想着整顿、疏通驰道以迎援军要紧,就留了下来!”赵山、沈坤照着他们此前商议好的说辞,一唱一和的糊弄池山县的官吏乡绅。
见第一批进城的军使,与陈海他们认识,还以陈校尉相称,县令、县尉、主簿等人,对陈海这个“陈校尉”的身份也再无质疑,更没有人敢说上前查验他们的印信。再看陈海杀气腾腾,甚至连这“陈校尉”到底姓甚名啥、隶属于哪部精锐任职,都没有人想这时候站出来打听一
下。
陈海他们此前截杀鹤翔军的信使,只得到两枚普通小校的印符,想要伪装更高级别的武官将校,直接掌握池山县的控制权,就只能靠着装腔作势,令池山县的大小官吏不敢当面质疑他们的身份。
陈海冷冷哼了一声,好像是对赵山他们的回答不满意,说道:“你们且看着池山县的兵马疏通驰道,池山县南北百里,要敢再出现有半点的壅塞,小心颈上头颅不保!此外,再送些酒肉到城楼来,爷爷在鹤川岭吃香的喝辣的,没想到这撮尔之地,受这鸟气!”
说罢这些,陈海就怒气冲冲返身折回城楼。
他要将架势做足,剩下的事,留给经验老道的赵山、沈坤,跟池山县的官吏纠缠。
赵山、沈坤等人,带着县令等一群官吏,往县衙走去,周钧、吴蒙亲自带人守在城下,防止有人接近南城楼。
齐寒江等人看守着被扣押下来的刍嗣明,看到陈海走进城楼,都满脸兴奋的站起来,压着声音喊道:“爷,今儿寒江是真服了你”
齐寒江等人皆是江洋大盗或流寇出身,以为他们在被抓之前所做的事情就已经够胆大妄为了,但今日看陈海的表现,才真正是叹为观止。
陈海实力是强,但在强者为尊的燕州,陈海此时的修为也只能算是底层武修,武威军中,千武校尉一级的将校,修为差不多个个都在陈海之上。
齐寒江他们修为是不强,但对玄修强者也谈不上有多敬畏,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在河西境内做奸犯科、流寇地方了。
然而陈海今日敢用这种手段,竟然还真就能将池山县的控制权拿下来,以待大军南下,齐寒江一伙大寇贼头,是真正的心悦诚服,也是满心兴奋,心想这才有资格当他们的头领啊,都磨拳擦掌等着跟陈海干一番大事业。
陈海微微一笑,走到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了团破布的刍嗣明面前,笑问道:“刍爷嘴巴还硬着呢?”
虽然刍嗣明被抓到城楼里,看诸多寇奴溢于言表的难抑神色,已经看出这伙人不是什么援兵,但他这时候已经是呼天不应,喊地无门,只能任陈海他们宰割。
“他身上都搜过一遍了?”陈海扭头问齐寒江他们。
“都扒了一遍”齐寒江将他们刚才从刍嗣明身上扒下的灵剑、灵甲、灵戒、丹囊等一大堆东西,都捧到陈海跟前来,他们就给刍嗣明留了一条短裤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