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哲栋、刍容等人愤而离席,所谓的讲经会也就无疾而终,杜镛、冉虎二人也觉得脸面无光,寒喧几句就告辞返回山下的馆舍,唯有越城郡主董宁拉住陈青、吴蕴乔、苏紫菱说话。
看她们熟络的样子,此前交情就不浅,四女凑到一起,苏紫菱清艳明丽,董宁气度雍容,陈青英气逼人,而吴蕴乔温婉可亲,当真是迷煞不少男弟子的眼睛。
宗门玄修,男女比例还是严重失调,诸多男弟子即便到学宫变得不怎么起眼了,但在各自宗门、宗族,无不是天之骄子,想要有几房娇妻美妾实在容易,但想在修为、见识找到与自己志同道合的道侣,就太困难了。
要不是如此,当前解文琢、路洪谦也不至于为苏紫菱一个婢女,在蒙邑城急切欺压陈海他们了。
诸宗诸族,很多弟子进燕京参加闱选,对能否进学宫不抱很大的期待,却是希望能在其他方面有所斩获。
只可惜僧多粥少,董宁、吴蕴乔自身就有望跻身春闱青雀榜,很多男弟子在她们面前自惭形秽,即便是陈青也完全可以在跻身春闱青雀榜的人物里挑选人生伴侣。
苏紫菱的地位却是要低一些,解文琢也知道昭阳亭侯陈烈早就将苏紫菱赐给陈海了,即便苏紫菱此时还在陈青身边侍候,也就不会再起什么心思。
石谷里围观热闹的上千弟子也就陆陆续续离开,但大多数太微宗的弟子还兴奋,留在石谷赏山戏水,也不失时机过来跟陈海、周钧闲扯几句、拉近关系。
杜镛、冉虎天资出纵,早早就是宗门的真传弟子,师尊又都是太微宗护法长老级人物,董宁出身董氏,年幼就受封越城郡主,他们天然是太微宗诸多弟子的核心人物,走到哪里都会受到追捧,身后随时随地都有一群师兄弟追随着。
陈海在太微宗风闻颇来极差,借昭阳亭侯“嫡子”的身份,才得以入上七峰内门修行,又只修成四脉灵海,二十岁过后才勉强修成玄阳六脉,在上七峰诸多内门弟子就极普通,也就难名会受轻视。
因此一路东行进入燕京,没有多少同门想要与他拉近关系。
而在河滩桃林,虽然陈海表现得就像徒有神力的莽汉,即便杜镛、冉虎等天骄弟子乃对陈海不以为意,但能得葛玄乔、陈玄真两位地榜人物的关注,至少辟灵境中前期、还没有触摸到道之真意的弟子,就没有谁再敢轻视陈海了。
陈海这时候能长太微宗的威风,压得对太微宗怀有敌意的贺兰宗、问秦宗天骄都没有面目抬头,虽然杜镛、冉虎等不少人觉得被抢了风头、脸面无光,但在场更多的太微宗弟子,还是为陈海替他们出这口恶气感到痛快,心里也就愿意跟陈海亲近。
人望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
厉玉麟此前虽有傲气,也不怎么待见陈海,但受厉向海的告诫,与陈海、周钧、吴蒙他们的关系都还算和睦,并无什么冲突。即便是奇袭池山城,陈海表现得像一个赌徒,但那么大的战功,厉玉麟也是受益者,战后作为战功奖赏还分得一件黄玄中品法宝,故而此时看陈海锋芒毕露,纯以唇舌锋芒就将满怀恶意的刍容、华哲栋等人逼退,还是觉得畅快。
解文琢、解文蟾两人心情就复杂了,他们在陈海手里都受过挫,特别是陈海身上唯一的那件黄级上品法宝九焰腾蛟印,都还是解文蟾输给陈海的,他们心里怎么可能没有芥蒂?
然而芥蒂越深,今日看陈海如此风光,他们偏偏又没有能力压住陈海的风头,心情就越是复杂。
而在吴曜、吴景林、吴蕴乔兄妹面前,他们还不能表现得太小心眼,坐在这边更是煎熬。
“陈海,刍容与你有杀父之仇,你今日又将他的伤口血淋淋揭开,实逼得他没有退路可忍,这段时间还是要小心为上,最好不要轻易离开学宫的范围。”董宁也不习惯被其他男弟子围观,离开前仍不忘提醒陈海注意安全。
“多谢师姐关心。”陈海客气说道。
陈海是担心刍容可能会暗中对丁爽他们下手,才刻意将刍容的仇恨吸引到他身上来,而能越早逼刍容出手,也能越早解决这个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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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山左溪谷的馆舍,刍容身后所背的灵剑震鸣弹出,薄如蝉翼的剑身疯狂的扭曲起来,刍容似将他满腔的愤恨仇火都灌注到这把伴随他已有七年的蝉翼灵剑之中,下一瞬就见一道白芒脱刃斩出,往在斩及院中那株生长有上百年的铁木树时,那道耀白剑芒却化作上百道雾线,猛的往铁木树一收,就见成人腰身粗细、坚如金石的铁木树已经化作比细碎的木粉,往四周八方飘扬。
贺兰宗的其他弟子都知道刍容怒恨到极点,才会将怒火发泄到铁木树上,但也没有想到刍容这一剑会有如此之威,暗感辟灵境初期的弟子,即便有一两件护身法宝,或许能正面抵挡刍容一两道斩杀,但绝无可能防住这如茫茫雾气般的雾线剑芒。
诸多人以往还觉得宗门偏爱刍容,才列为真传,没想到刍容才辟灵境中期修为,竟然真有如此强悍的战力。
诸多人都摒息凝神,不敢多说什么,怕有什么话不对,让刍容迁怒到自己头上来。
“刍师弟,陈海此厮便是要刻意激怒你,要诱你落入他的彀中。武威军在燕京人多势众,会设设种种陷阱,刍师弟能如此隐忍,将血海深仇化入剑意之中,想必不用隐忍多时,就能手刃陈海这狗贼,以祭你亡父英灵!”赵诚袖手站在院门前,宽慰刍容道。
杀父之仇或能隐忍,但被当众血淋淋的揭开,赵诚知道刍容忍得不易、忍得艰难。
然而刍容不得不忍,学宫铁律无人敢触犯,赢氏宗室子弟、皇子皇孙触犯铁律也会受到严惩。
而平时在神陵山中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些大祭酒们,个个都有道丹境修为,刍容要是在石谷里轻举妄动,还没等他报仇血恨,说不定就已经被哪个大祭酒斩于剑下了。
“传言这狗贼天生神力,又得大祭酒陈玄真的青睐,此番多半能通过闱选入学宫修行,我与他还来日方长,只可恨我那老父死得太悲惨,上百族人又被这狗贼驱使为奴,此仇不报,我枉为人子。”刍容胸脯剧烈的起伏,胸臆间的怒焰随时会控制不住狂喷出来,一字一顿的说话,却是恨不得将陈海身上的肉一口一口的咬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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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后,学宫闱选就正式开始了。
为保证诸郡域间的平衡,学宫闱选分东、西、南、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个区域进行,每个区域都录取固定的一百六十人,唯有八族所在的京郡地位特殊一些,则录取人数是其他地区的三倍,多达四百八十人。
每年都有人为此大呼不公平,京郡弟子天资、修行之勤勉,都未必比其他地方稍强半筹,但录取比例却是其他地区的三倍,确实很难令其他地区的弟子心平气和看待此事。
然而这是大燕帝国开国就立下的规矩,京郡八族平时再怎么明争暗斗,涉及到京郡八族的共同利益,却半点都不含糊——故而其他地区的宗门、宗族弟子们牢骚再盛,甚至曾多次围堵帝宫乾阳门陈情,也丝毫改变不了现状。
学宫代表四象八方的八座主殿并不建在神陵山的东麓主峰而上,而分别建于梅渚湖四周的八座小岭之巅。
西北域弟子集中考核闱选的奎狼宫,位于梅渚湖西北,而奎狼宫的大祭酒就是屠子骥的师尊陈玄真。
这也是为何在得知陈海在河滩桃林获得陈玄真青睐后,大家就认为他已经内定能通过闱选的缘故。
但不管怎么说,学宫为这次闱选所拟定的考核项目,陈海还是要与西北域诸郡其他近一千六百弟子共同参加。
正式闱选的这一次,陈海与周钧、厉玉麟等人,就早早赶到奎狼宫外,看到仿佛整体都用青铜所铸的奎狼宫高逾百米,巍峨壮美,奎狼宫脚下的这座石岭不过百余米,看着就像是奎狼宫的基座。
石岭脚下,矗立着一樽奎狼石像,瘦骨嶙峋的背脊,都要高过奎狼宫前的青铜台阶,凝视着梅渚湖心方向,四只巨如天柱的狼爪仿佛凝聚着无穷的力量,下一刻就要往湖心扑过去……
“好好,周师兄真是好神力,这只机关木牛冲出来,不吝万钧之势,周师兄竟然能一把将这头三级机关木牛死死拖住,双臂少说有四五千斤的气力,果真可以说是武道宗师级的人物啊。”
“力挽狂澜这一关,我们大多数仅仅是评价合格,周师兄却能获得卓越优评,优势一下子就拉开我们一大截啊!”
上千百围着奎狼宫前十数块分割出来的小场面,不时有喝彩声、赞叹声从人群里爆发出来。
陈海在太微宗道院经历过几次弟子比试,核心是比较弟子的修为境界与绝对实力的考核,只有极少数的弟子会因为极其出众的资质,会被单独挑选出来进行重点培养。
道院的弟子比试,更像是养蛊,通过残酷的竞争,挑选能进入上七峰内门修行的人选;而学宫闱选,修为境界与实力虽然是重要的评判标准,但更重视对弟子修行潜力的衡量。
第一场考核,称为“力挽狂澜”,实是要参加闱选的弟子,在限定范围内将狂奔出来的机关木牛抓住,以此评判闱选弟子的气血精气及肉身基础修为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