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系统没再把沐羽拉进它的系统空间,而是如它之前火急火燎地所说,直接把他送去了下一个世界。
它再三道:“哎呀,本来我也不想这么急的。结果竟然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你将就一下好啦!”
系统说的很急,沐羽甚至还没问一下那所谓“意料之外”的事情是什么,便被它一把丢进了新身体。随后他身体晃了晃,觉得一阵头痛欲裂,竟然栽下了马背。
顿时,周遭一片喧哗。
直到昏过去前,沐羽还在想——
这都是什么鬼情况??谁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到他再醒来,抬眼看见的却是客栈里光洁如新的木制天花板。
他揉揉额角,只觉得脑袋还残留着昏迷前头痛欲裂的感觉。整理了一下系统塞给他的记忆,接着分外无奈地发现他竟然又投身到了一片漩涡之中,他还是那个最倒霉并且没有之一的炮灰。
这次的任务比起前次可谓难上许多,系统塞来的剧情告诉他如今的身份是当今皇帝的同胞亲弟弟——谦王沐羽,备受宠爱。按理来说,顶着皇兄的宠爱,自己又分外小心谨慎,这谦王殿下应当是一辈子顺风顺水的类型。只可惜这篇故事里的主角不是他那个老好人皇兄,而是他皇兄的儿子,这位谦王殿下的小侄子沐云书。
其中又最戏剧性的则是——沐云书他母妃,是当初兄弟俩喜欢一个姑娘,身为弟弟的那个为了兄长主动退让,把也喜欢自己的姑娘拱手让给了兄长。姑娘伤心含泪嫁给了大皇子,与小皇子恩断义绝,从此数十年不肯相见。
再然后,就是皇帝驾崩,留下了一个儿子和已经身为贵妃的兰氏。
看看,多好的剧本!
孤儿寡母,余情未了,他还是那个隐忍又克制的、一片深情的皇叔摄政王!
沐羽差点以为自己拿错了某位死了后还被自己侄子挖出来鞭尸的倒霉蛋的剧本……
最惨的还不是这个。
他继续看下去,却发现这谦王殿下也真是个十成十的好人。当年先皇帝在位时,独喜爱幼子而不爱长子,认为长子性格温吞,不适合作为皇位的继承人。当时还只是少年的谦王便屡屡劝谏先皇,并表达了自己只有辅佐长兄、而不愿为帝的愿望。正是因为这屡次进谏,先皇才改变了自己的想法,立长子为太子。而他那短命皇兄驾崩归西后,则变成了一心辅佐幼年皇帝成人,勤勤恳恳,丝毫不越一丝一毫的界限。连带一心一意爱着的女人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地示意他,都能坐怀不乱。
通常来说,一个摄政王做到这种份儿上,应该能顺顺利利地活到老死了。如果皇帝懂事儿,说不定还会给他个幸福的晚年。可倒霉就倒霉在,这小皇帝真真是他娘亲生的,母子俩竟然看上了同一个人……
更有甚者,到了后面,这谦王殿下还发现他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待如亲子的小皇帝,竟然不是他兄长亲生的,而是兰氏与皇宫侍卫苟合所得。他那小侄子知自己皇叔手握兵权,想废自己不过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怕被对方所废,干脆先下手为强把人按谋反罪下狱囚禁了起来。结果支持谦王的反兵与勤王的势力打来打去,弄得天下大乱。谦王殿下不忍天下生灵涂炭,最后甘愿认罪,引颈自戮了。
等到他死了,皇帝痛哭流涕,幡然悔悟,决定去做一个好皇帝,最后和曾在他流离失所时帮助过他的真爱大臣在了一起。
……真的,好惨啊。
沐羽简直当场就能体会到谦王殿下百脸懵逼的心情来,最后万般无奈愤慨的想法也能些许体会一二。不得不说系统将他踢过来顶替对方,说不定对对方来说还是一件好事情……
毕竟虐身虐心圈禁play加上对方自小到大所受的礼义廉耻的教育,寻常人真不一定遭得住。何况这谦王殿下也只是故事里早早挂掉的炮灰,当了一辈子贤王最后还身首异处,也太过分了些。
这时,系统的弹窗忽地跳了出来,向他颁布了新的任务:
「持有人:沐羽。
世界编号:零零叁
任务进度:
1助沐云书坐稳帝位后功成身退。(难度:s。目前进度0/100,完成奖励500功德值)
2获得沐云书的满好感度。(目前进度0/100,完成奖励500功德值)
目标人物:沐云书(好感值:50)
总功德值:2400/7000」
他扫了一眼任务,只觉得头疼。想了半天也没感受到谦王那种死法怎么才能称得上“功成身退”,明明是身败名裂,死后都不能好好下葬的吗??
可惜现实没时间给他去思考,他只起身略略坐了一阵,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应了一声让那人进来,却见是张熟悉的脸——来人是先皇去世前担心小儿子而给他留下的一只力量,如今担任他身边侍卫长的夏祯。算是谦王相当信任的手下之一。
夏祯走进来,通报道:“殿下,宫里来了人。”
“何人?”沐羽问他。
“陈公公。”他垂下头说,“看他神色焦急,像是陛下……”
陈公公?莫非是陈扬?
沐羽心中陡然一惊:陈扬乃如今圣上荣帝身边伺候着的人,平时不会轻易离开荣帝身边。此次竟然大费周章地千里迢迢来此处找他,想必是对方出了什么意外。旋即起身,匆匆随他朝屋外赶去见那陈公公。
之前也说过,谦王这个皇兄,是个短命的皇帝。而谦王的记忆中的荣帝也确实如剧情所写那般,自从前几年出巡莫名大病一场后,这几年便一直时好时坏的,令人忧心不已。这次也是,本来兴致大发前往皇家别苑的白鹿山泡温泉,未曾想不慎受了凉,而后一病不起,至今未能痊愈。
不知是不是觉得自己所剩时日不多,荣帝便一连下数道命令,责令本在边关镇守的谦王连夜赶回京郊附近的白鹿山听令。接此诏令,谦王自然不敢怠慢,只有匆匆将手上事物交接给手下将领,自己快马加鞭返回京畿。正是因为这连日来忧思交加,旧时箭伤复发仍要赶路,这才会一头倒下,让沐羽顶了他的身份。
沐羽随夏祯出屋,在驿站一处极私密的地方见到了打扮低调的陈扬。
对方显然等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即便如此,见到他的时候仍是扬起了久别重逢的和气笑容:“殿下,一别经年,身体可还好?圣上听闻殿下近来所虑甚多,隐隐有头风的前兆,担心得紧呀!殿下可要小心自己身体才是。”
“劳皇兄关心,身体尚可。”沐羽点点头,也不介意对这位老太监多尊敬一些。对方是在先皇身边伺候过的老人,谦王幼时也受过他不少照顾,自是比旁人要多尊敬几分。不过如今却不是寒暄的时候,便先问出了自己心中的问题:“公公突然出现在此地,可是皇兄……?”
陈扬果真就在等候沐羽这句话。他先是叹了口气,脸上神情悲痛:“不瞒殿下,圣上确实已大限将至了……”
骤听到这个消息,沐羽只觉得心脏猛地一阵绞痛,踉跄一下,险些跌倒在地,随后四肢百骸都开始发冷起来。他明白这当是谦王殿下残留情感所故,不免感叹了一番对方委实与荣帝兄弟情深。
他这反应引得陈扬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慌忙道:“殿下……殿下可无事吧?圣上倒了,您可不能再出事儿啊……”
“公公不必担心,本王无事。”沐羽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慌张,“既然情况已如此紧急,皇兄遣公公前来又是何故?可……可是要托孤于……”
话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极心痛的神色来,潸然泪下,再难成句。
陈扬看着也一阵心酸,接着他的话道:“殿下切莫伤心过度,届时圣上见了,心里可不知该如何难受呢!事情未有您想象的那么严重,只是圣上总觉得自己撑不过这个冬天,便心心念念着殿下您的事儿,想趁着还……多看看您。”
末了,他亦是老泪纵横。
一旁夏祯见他俩再说就要抱头痛哭了,赶紧出声提醒:“殿下可要属下为您去备马?”
沐羽反应过来,点点头:“既已至此,便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这便出发吧。”
夏祯得了他的令,先行离开为之后的事情做准备。沐羽目送他离开,转过头对陈扬歉然道:“陈公公风尘仆仆冒雪赶来,本该让公公歇息一阵再走的。但皇兄既然……也只好委屈您了。”
“殿下说得什么话。”陈扬连连推拒道,“老奴可期望着殿下回去,圣上开心了,身体大好呢!”
“若能如此,那真是再好不过……”沐羽低落道。俩人互相对视一眼,显然谁都没抱期望。
夏祯向来得力,准备很快做好。只是外面风雪交加,天寒地冻,赶起路来实在是困难。他们磕磕绊绊在路上耽搁了许久,才算将将赶到了目的地的白鹿山。
山脚下早早便有荣帝派来的小太监在候着,远远地见着一行人自茫茫大雪中乘马而来,忙着凑上去为人领路。他看见陈扬身后的沐羽,知道这定是传闻中的谦王殿下了,连声道:“殿下,圣上命奴婢在此处等候,让一见着殿下,就请您去南溪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