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
“周博,你这个胆小鬼!”
容真真一边挣扎着,一边对前面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破口大骂,“你怕什么,天塌下来,还有我哥给你顶着!沈慕山还没来,你就怕成这个样子,难怪你永远只能当我哥的一条狗!偿”
她最后一句话说得十分刻薄,尖锐的声音传入周围几个人的耳朵里,让架着她的大汉心中一沉,恨不得自己根本就没长耳朵撄。
“呵。”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停住,转了过来,狭长的凤眸微眯,透露出一丝危险的讯息,“难怪我永远只能当你哥的一条狗?”
周博仔细地嚼了嚼这句话,忽的笑了出来,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容大小姐说得真对。”
“难怪,我永远只能当你哥的一条狗。”
“可是你又算什么呢?”周博的目光冷得仿佛能把人给冻僵,“你恐怕只能算是你哥养的一条疯狗。”
他声音轻轻的,但是语气里的嘲弄却很浓。
容真真瞳孔一缩,声音越发尖锐刺耳,“你胡说什么!”
“我告诉你!你居然敢对我不敬!”
“你,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敢让这些脏死人的手碰我!周博,等我哥回来了,我就让他给你好看!”
周博听着她话里的威胁,脸上的嘲讽更深了。
“容大小姐,与其你想着等你哥回来给我好看,我看你不如想想,怎么你才能拖到你哥回来吧!”
他脸上又恢复了原来的那副慵懒和闲散的模样,转过身去,轻飘飘地撂下一句话。
“金溪和周康既然已经查到了许嘉玥的所在,沈慕山知道这件事情也不会太晚。我无所谓,你呢?”
“容大小姐,我脏,但是你又能干净得到哪里去?”
一直在挣扎发疯的容真真,听到这句话之后,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做的时候没想这一点,现在被周博一说,容真真想起来沈慕山之前那冷冰冰的眼神,寒气从后背腾地就升了起来。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容真真的心神乱了,她佯装镇定地道,“人是你手底下的人掳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是这样说,可是容真真说出来的这句话,却没有一丝底气。
不,不会的,沈慕山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周博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慢慢悠悠地上了黑色的轿车。
医院病房内。
沈慕山的神色阴冷得吓人。
许嘉玥的身体温度陡然升高,苍白的脸颊上染上了一抹一样的陀红。
一下午,许嘉玥都没有醒过,唯一这一次睁眼,却是神志不清地嘴里呢呢喃喃着什么。
沈慕山皱着眉头,探了探她的额头,一片滚烫灼手。
按下床头的紧急呼叫,值班医生和护士连忙赶了过来。
量体温,降温,输液。
高烧四十度不退的许嘉玥已经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沈慕山握着她的手,听她低低地喊着“妈妈,妈妈”,一时又叫着身上很疼,一时又说自己很冷。
“乖,乖。”沈慕山声音低沉,抱着她的肩膀,把她搂在自己的臂弯里,轻声哄着她。
“痛……”她烟柳般的眉皱了起来,嘴唇发白干裂,一看就是受了很大的痛苦。
沈慕山心疼她,锐利的目光让准备给许嘉玥注射的小护士哆嗦了一下。
她手上还拿着针,差点弄错了地方。
沈慕山声音沉了下来,“滚。”
他脸色阴郁,乌云密布。
“沈先生!您别激动,许小姐不会有事的!”
医生和护士长见状不对,一个马上给沈慕山打包票,另外一个赶紧让小护士出去,别在这里惹这尊大佛。
冰凉的液体透过细细的管子流到许嘉玥的体内,她浑身发烫,但是却觉得自己骨子里都是冷的,都是疼的。
她睁不开眼睛,就揪着那个给了她温暖的怀抱,紧紧贴在他身上,想从她的怀里得到更多的暖意。
给许嘉玥输了液,医护人员都有些战战兢兢地在沈慕山的目光里退出病房。
刚才还有些拥挤的地方,现在一下子空荡荡了起来。
侧躺着的沈慕山一只手抱着她,把她揽在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则时不时探一探她的额头,脸颊贴着她的脸颊,她滚烫的气息和不断低喃的胡言乱语,都让沈慕山觉得心疼。
“别走……”
她话音里带了哭腔,浓浓的委屈让沈慕山皱起了眉头。
“嗯?怎么了?”他声音低低的,又轻又温柔,“乖。”
许嘉玥的眼角就有泪珠滑落,而且不停地没在沈慕山的衣袖上。
“嘉玥,嘉玥。”
沈慕山的指腹轻轻抚在她的眼角,声音轻柔地唤着许嘉玥的名字。
可许嘉玥已经烧得有些迷糊,她只听见了有人好像很心疼她,很担心她的样子。
眼皮烫烫的,也沉甸甸的。
许嘉玥睁不开眼睛,也舍不得睁开眼睛。
像是一场梦啊,在梦里有人疼她、爱她,还愿意宠着她,哄着她。
女孩子一定都有过这样的感觉。没有人哄着的时候,哪怕再委屈也只是憋着,因为生怕别人看轻,所以坚强得像是在沙漠里数十年不遇雨水滋润的仙人掌,即使环境、条件再艰难,也能顽强地生存下来。
人前笑语盈盈,仿佛永远也不会有任何伤心难过的时候。可实际上呢?人后也会独自脆弱,深夜里抱膝落泪,也会想,如果有一个人……如果那个人他愿意出现,该多好。
他会心疼我,会照顾我,会在我脆弱的时候抱紧我,会在我难过的时候哄我笑,会在我无助的时候告诉我,“我在,你别怕,还有我”。
但天一亮,她又恢复到了一副超人的坚强姿态,仿佛世间上也没有什么是她不可以做到的。
可是一旦有人心疼她,在她委屈的时候愿意哄她,那憋着的情绪,就会一下子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来势汹汹,气势如虹。
许嘉玥现在就是如此。
她眼角的泪水越来越多,沈慕山带着怜惜的语气让她更加觉得委屈。
身上疼,骨头疼,心里疼。
“别哭了。乖。”
沈慕山把她搂得更紧了,侧过脸去,看见她苍白脆弱的容颜,眼中满满都是心疼。
“妈妈,妈妈……”她原本只是在低低地喊,忽的一下声音高了起来,“妈妈别走!”
“嘉玥,嘉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沈慕山知道她是做了噩梦,不忍看她痛苦,就轻轻都摇了摇她的肩膀。
“疼……”她委屈地皱了脸,艰难地睁开眼睛,湿漉漉的眼底里满是晶莹的泪水。
眼前一片模糊,她看不清这个抱着她的人是谁,但是他怀里的那种厚实和与怜惜,却让许嘉玥忍不住放肆地把脸颊上的泪水都擦在了他想胸口。
她的肌肤很嫩,在他胸前的衣服上蹭了蹭,竟然带出了些红红的痕迹。
沈慕山看着她满脸泪水,眸色一暗,冰冰凉凉的唇,就落在了她滚烫的肌肤上。
眼泪是热的,她的脸颊也是热的,忽然有什么凉凉的,柔软的东西落在她脸上,许嘉玥舒服地哼了一声。
也不再喊疼了,闭上眼睛,她像只刚刚出生的小奶猫一样,小心翼翼地趴在他的怀里。
沈慕山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见她闭着眼睛咕哝了一句,却没有不舒服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宠溺,把她眼角的泪都一一轻轻地吻去。
这一个晚上,许嘉玥梦见了很多的事情。
很可怕的,很伤心的,很孤独的,很无助的。
梦里面,她一个人在奔跑,赤着脚在沙漠里,被太阳灼得失去了意识,睁不开眼,浑身发烫。
忽然又好像掉进了冰窟窿里,黑黢黢的一片,没有人在,她被冻得骨头都疼了起来,害怕又慌张。
……
纷乱复杂的场景切换数十次,但慢慢的,她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在一片昏沉荒野里,慢慢地向那个声音寻去。
眼前有光,她眼睛睁不开,但是却能朦朦胧胧地看见一个人的身影,在光的尽头处。
他张开了胳膊,一副拥抱的姿势。
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许嘉玥就是觉得,他很可信。
于是,许嘉玥就欢欣鼓舞地跑过去——
不是幻觉,也不是假象,她真的感觉到了那个厚实的怀抱。
仿佛因为这个拥抱,之前那无边的折磨仿佛都烟消云散了。
许嘉玥紧紧地抱住那个人,生怕一松手,这个梦就醒了,没有人再对她呵护备至。
感觉到她的依赖,那个人就在她耳边轻声地说。
“嘉玥,乖。”
声音低沉,轻柔,带着浓浓的心疼与怜惜。
许嘉玥就真的安静下来。
眼泪也止住了,那声声的低喃也停了。
她紧紧地赖在那个怀抱里,不肯放过一丝一毫他带来的感动与温暖。
二十多年,她总是一个人,可这一次,她却仿佛有了另一个人能够跟她共同进退,拥她入怀,给她安慰。
她弯了弯嘴角,更加不愿意清醒。
如果这个人只在梦里出现的话,那么她宁愿一辈子都只在这个梦里,长长久久的,不会再失去。
沈慕山不知道许嘉玥心底里的想法,却能从她的眼角眉梢都看出来,她现在不像刚才那样的难过了。
眉头舒缓,苍白的肌肤上,双颊异常的陀红也已经慢慢地散去。
他把脸贴在她额头上,刚才还滚烫的温度,现在已经低了一些。
沈慕山心中稍安,拢了拢怀抱,将她搂得更紧。
在梦里梦外都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紧,许嘉玥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丝欣喜上涌——
在梦里,虽然她看不清那个抱着她的人是谁,但是她依旧嘴角含笑,在他怀里轻声地道,“我很早以前就在想,我一定会遇到一个人,他爱我、疼我、呵护我,他懂我所有的喜乐与哀愁,知道我的所有脆弱与不安,他明白我所有的缺陷和不足,但他还是始终愿意伴我左右。
“我始终相信爱情,相信,哪怕外面风大雨大,我也能遇到一个人,护我周全,免我风吹雨打,免我颠沛流离,会跟我说一句,‘走,我带你回家。’
“而在这之前,我遇到的所有苦难,都会成为上天考验我是否有资格遇见她的一个测试。但我想,我盼望着,我一定能遇见他的。”
许嘉玥对着在梦里对着一片模糊的人影,轻轻巧巧,却又深情款款地道,“我知道是你。虽然这是一个梦,可是我知道,你来了,是不是?”
她闭着双眼,嘴角微翘,梦外的人见了,倍感怜惜。
而梦里的人,则轻轻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说,“嗯,是我来了。”
---题外话---嗯……
我,上个学期发烧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只是,那个时候抱紧我的人……嗯,他的怀抱已经不属于我了。
这一章写得很艰难。
一边写,脑子里的记忆和感情也在翻江倒海。
本来以为可以早一点更新的,没想到因为自己的情绪太浓,写了那么久。
嗯。差点哭成了二傻子。
呼……不过一切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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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