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居然……居然没死……”黑葫芦显得十分惊惧,声音都已经开始发颤:“这回完了,咱们的灵根……要……要断了……”
“何止是灵根要断,咱们的灵识和灵体,恐怕都会被这怪人给带回去炼丹呢……”绿葫芦绝望说道。
“呜呜……谁来救救我们……”紫葫芦哭得十分伤心。
……
“啧啧,救你们,会有人来吗?哈哈,还是别抱希望了,乖乖的跟我回去吧。等我把你们炼成灵丹,你们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尤其这枚紫葫芦,如果我没猜错,你竟然可以盗用异世界之物,也就是说,你本就拥有沟通至少两个世界的能力,这可就有点了不起了,看来传说中的‘游灵唤梦’也并非不可能实现。”
怪人含笑说着,就仿佛在谈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可不知为何,他的眼角余光却又像之前一样,不经意的瞥在了那块并不算太高的茅草丛上,似乎那里藏着什么,令他十分期待。
有微风拂过,茅草丛只稍稍动了动,片刻后就又恢复了平静。
怪人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好了,既然你们这七个小家伙也没什么别的本事了,那我可也就不客气喽。话说‘火融鼎’化成的这把剪子,要断一条千年藤根,应该也还没什么问题!哈哈。”
怪人已经张开了手中的巨大剪刀,但口中却对着茅草丛的方向,最后又高声说了一句:
“那我可真的要开始剪喽!”
茅草丛里依然不见动静。
眼看着怪人的剪刀已经真的朝着葫芦藤剪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声断喝终于自那草丛中响起:
“住手!!!”
宛如一滴水珠突然落在了摇曳的烛火中,“嗤……”的化作一缕青烟飘散,给崖壁上这诡异炙热的气氛,稍稍降了降温。听那声音清亮悦耳,仔细分辨,竟然还是一个童音。
“是流云!流云来了!哈哈,流云来救我们了……”紫葫芦显得异常兴奋。
“流云……是那小和尚来了……可是,他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是啊,那小和尚哪里是眼前这怪人的对手……”
“哎……空欢喜一场,看来我们还是命该如此啊!”
“……”
葫芦们初时还有些兴奋,然而待看清来人面容后,便不可避免的又再次陷入了绝望。
而那怪人,此时的表情却十分耐人寻味。对于突然有人出现,他并没表现出一点儿惊讶,倒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只含笑而立,默然不语。此刻,那巨大的剪刀虽仍握在他的手中,但却已经又被他重新扛回到了肩上。
循着怪人的目光望去,可见崖壁下方的那片茅草丛处,正缓缓站起来一个小和尚,看上去最多也就七八岁年纪,长得玲珑剔透,似粉雕玉琢。
这小和尚,便是流云。
流云究竟是谁,又为何会于此时出现在这里……?
让我们暂且将‘时之轮’,转回到前一日的傍晚时分……
……
话说,华夏西南这座葫芦山上,有一座古寺,清幽净雅,禅意盎然。若是立于寺中,极目远眺,可见翠峰嶙峋、仙气氤氲,让人在领悟天机玄妙的同时,也可荡涤掉一切凡尘俗虑,这便是佛宗圣殿----葫芦寺。
葫芦寺远近闻名、香火鼎盛,平日里慕名前来求缘问佛的香客信徒,自山巅可以排至山脚,且络绎不绝,每每要到残阳如血、整座山被笼罩在一片彤霞之下时,香客们才舍得各自回家。所以在一天之中,也就只有从傍晚开始到第二天的清晨,这座佛宗古刹才算是真正的寂静清幽。
流云是葫芦寺里的一个小和尚,再过十天就满七岁,长得玲珑剔透,似粉雕玉琢,脑袋瓜儿也聪明,更是整个寺里的开心果儿。
此刻,“呗儿……呗儿……呗儿……”
就是流云在迷迷糊糊的敲木鱼儿。
突然,“呗呗儿!”
“哎呦!好疼,谁呀!”
童音清亮悦耳,流云摩挲着自己的小光头,呲起了莹白如玉的小牙花。
可是待看清来人面容,他刚刚还紧皱如弓的两道秀眉,又迅速舒展摊平,继而唇角弯翘,惊喜喊道:“呀!二师父!是您来了啊!”
不过喊完后,马上又再换了一副表情,扭捏说道:
“二师父啊!下次能不能不敲云儿的头,好疼呢。”
水亮灵动的大眼睛,只眨了眨,便瞬间释出两分“求”、三分“羞”,以及五分的“赖”和“娇”。
二师父道:“好啊!那下次如果再睡着,就罚你下山去挑水,直到盛满后山那七个大葫芦。”
流云立刻翻了个白眼,撅起了小嘴儿,道:
“啊?那您还是敲我的脑袋吧,别说七个神葫芦了,就算只有一个,云儿没有三五年的光景,也休想挑满呢。”
“哼!你知道就好,那还不赶紧好好念经!这经要是都念不好,你身上的病就更治不好。如果真治不好病,那尘间的一切皆与你无缘。这可是关乎你自己生死、更关乎整个华夏会否再临浩劫的大事!你怎还敢儿戏!作为惩罚,你今天那一个时辰的晚休也没有了,就安心念经至天亮吧,听见没有?!”
“……知道了,二师父,我好好念经还不成吗。其实……云儿刚刚就只眯了一小会儿……”
“一小会儿也不行!打瞌睡就不行!每天就只许睡一个时辰,多一秒都不行!”二师父狠狠瞪视着流云,面色异常冷峻。
流云小嘴儿嘟嘟着,显得十分委屈,又看了一眼二师父,然后气鼓鼓地道:
“二师父您真是的,干嘛老提什么病病病的,云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嘛……而且,您下午教给我的那些经文,我现在都已经背熟了啊,要不您检查听听?”
二师父的表情没有丝毫变换,只吝啬地甩出一个字:“背”。
然后便背起手、转过身,不再看流云。
流云则立刻端正小身子,又清了清嗓子,献宝似的,摇头晃脑开始背:
“女人是老虎,最毒妇人心,天下唯女人难养也,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令其远离女人,女人的话不可轻信,漂亮女人更甚,欲成大事者,不要女人,三人行,不要女人,女人是成功路上的
绊脚石,不要女人者,方为人上人……”
稚嫩的童音,高声诵着拗口的经文,不管经文内容是什么,都给这原本寂静清幽的山间古寺,又增添了一丝灵气。
夜幕渐渐低垂,乌云层层遮月,除了那只孤零零蹲在树上的老鸦仍在“嘎嘎”乱叫,似在嫉妒有瓦檐遮风、有烛火照亮的和尚们之外,葫芦山万籁俱寂。
话说小和尚流云,从傍晚开始诵经,直到此时的夜半三更,中间都再没有打过一个瞌睡。虽然他嘴上也埋怨二师父对自己过于严厉苛刻,但其实心中却是了然,二师父这都是为了自己好。
与以前不同,自己已经明显感觉到身体发生了变化,而且是非常不好的变化。脑袋里那个家伙,最近开始变得特别不安分,就像随时都能跳出来一样,只要自己稍稍离神,意识就会沦陷,大脑便会失去控制权。
就比如傍晚时分,二师父进来之前,那时候自己诵经诵的烦躁不堪,结果才只稍微一个走神,马上就进入了那种混沌的状态。自己能清楚的感觉到牙齿立刻就钻出了唇外,而两只手上的指甲也瞬间拔长了许多。
所幸那家伙一现即隐,并未控制自己去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否则,就又要给师父和师兄他们添麻烦了。
记得五岁时,有一次自己睡过了头,不知不觉就进入了一种可怕的状态,头脑清醒,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居然一口咬在了四师兄的大秃脑袋上……若不是住持师父及时赶到,将自己唤醒,那次恐怕真会咬掉四师兄的一只耳朵呢……
可是,想要时时刻刻都集中注意力,也真的好难啊!
三岁时还被允许睡三个时辰,可从六岁开始,就被缩短到每天只有一个时辰了,现在倒好,连这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都经常会被二师父随便找个什么由头,就给无情的扣掉……
“真的好困啊……”
流云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