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障目,转眼十年。
原本玲珑剔透的一个小和尚,已经长成了个俊雅英壮的美少年……呃,美和尚。
这一天,晴空,气爽,微风,无云。
葫芦山的后山崖壁之上,一老一少,安然对坐,两人手中各自举着一根胡萝卜,正“嘎嘣嘎嘣”嚼得脆响。
“唔……唔……道爷我何时受过这种鸟罪,这胡萝卜……唔……原本该是一支油香四溢的烧鸡腿的……”浑身脏兮兮的老道,嘴里呜噜呜噜的说着。
“哈哈,我看你吃得也挺香啊!”将满十七岁的少年,眼睛眯着,笑容依旧纯真。
“呸……臭小子,少废话!鸡腿才香!知不知道自从上了你们这葫芦山,道爷我每天拉的屎都是绿的,简直快要变成兔子了!”老道一边吐着口水,一边愤愤说着。
“哈哈……”看着老道发飙,少年却笑的十分开心,笑完又道:
“卦师父,话说你可是这华夏道宗的宗主呢,宗内的事情你都不用管的吗?居然在我们葫芦山一待就是十年……是不是有点太不务正业了?”
“臭小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小时候还‘您您’的,现在怎么就改成‘你’了!”老道虽然在吹胡子瞪眼,但却仍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只听他继续吐槽道:
“你以为我愿意在你们这和尚庙里,每天吃糠咽菜,嘴里淡出个鸟来啊,道爷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小子。你师父正元撒手不管了,正严又一直在玩儿失踪,这山上要是没有道爷我坐镇,你小子还不早就魔性复发,搞得天下大乱了!”
少年笑了笑,佯装不服气,将自己的右手举起,在老道面前晃了晃。手腕上一串七色晶莹的小葫芦,在阳光下,泛着彩光,十分亮眼。只听他道:
“切,我有小紫她们帮忙,可是从来也没让你出过手哦。”
老道气急:“嘿!你这忘恩负义的小子!诚心找茬是不是,看道爷我今天不打残了你!看掌!”
老道话音未落,一掌已经击出,裹挟着呖呖风声,目标便是少年的肩头。
“哈哈,来得好!”
少年口中叫了声好,然后一脚后撤,同时腰部一扭,身体竟整个后仰,以一个极为诡异的弧度,将将闪过了老道这一掌。
老道见一击未中,没有丝毫气馁,直接变掌为爪,抓向少年衣领。
少年又怎肯让他抓住,就地一个屁蹲儿,直接坐在了地上,片刻不停,顺势又是一个后滚翻,竟然再次躲过了老道的这一爪。
“臭小子,有本事你别跑,吃道爷我一掌,让道爷我试试你的禅力究竟淬炼吸收了多少,别只会像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这算什么能耐。道爷我年岁大了,可没心情陪你躲猫猫。”老道连续两招都没碰着少年一根毫毛,索性背手而立,不再出招,同时口中絮絮叨叨的开始在原地说起了话。
“哈哈,卦师父,您老那‘霹雳归元掌’要是真打出来,我哪受得了啊!您这是开玩笑的吧。”
“道爷我一把年纪了,谁有空儿跟你开玩笑。快点过来站好,让我拍一掌试试,难得道爷我今天心情好,说不定一掌下去,就能帮你把小葫芦开一窍呢!”
“您说真的啊!那好,那好!”
……
那脏兮兮的老道正是卦真人,而这鬼灵精的少年,自然就是流云了。
此时流云已经背向卦真人,马步姿势,原地站好。
卦真人走到流云身后,先是仔细端详了一阵,只见他嘴角渐渐翘起,眼中含着坏笑,竟是一种阴谋得逞的表情。然后便一掌击出,同时口中说道:
“哈哈,臭小子上当了吧!竟敢跟道爷我没大没小,看我不打你个狗吃屎!”
只听“啪”的一声,霹雳归元掌击在了流云背后。
“呦呵,臭小子不错嘛,肉身都已经强悍到了此种地步,居然可以硬接道爷我这五分力的一掌了?”一掌过后,卦真人稍微有些吃惊。
“那当然,您以为我这十年都在干嘛啊。师父当初存在火融鼎中的禅力,我虽然无法直接吸收,但这么久以来,通过火融鼎的淬炼转化,也至少被我吸收了三成,距离塑成跟四师兄一样的罗汉金身,应该都已经不远了。只是……只是我的七窍玲珑心,始终也没能与葫芦们融合,更是连一窍也未开启,而且我隐隐感觉火融鼎中似乎也有些异样,但又说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
流云收起马步,转身看向卦真人,片刻后又道:
“还有,我当初与赤炼九风的约定,眼看十年之期已到,这颗七窍玲珑心恐怕也要交出去了。人生难免一死,我自己早已想开,况且我这一死,可以令魔君彻底绝了复生的可能,这对整个华夏凡尘都未尝不是一件天大好事。只不过……就可怜了我的小葫芦们……
卦师父,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帮他们?”
“呵呵,有办法啊。”卦真人抱着胳膊,随口答道。
“什么办法?”流云眼睛一亮,显得十分惊喜。
“你别死呗,只要你不死,小葫芦们不是就能安然无恙了。”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那赤炼九风当初本就是故意用葫芦藤要挟于你,也就只有你这傻小子,才会真拿这种约定当回事。妖宗之人阴邪狡猾,更何况是他们的宗主妖王了,谁知道那只老鸟当初与你约定,是打的什么鬼主意。你只要别拿这什么狗屁约定当回事不就好了。如果他真敢来向你索取七窍玲珑心,那道爷我第一个不答应!就让他来找我吧!我倒是真想领教领教,也见识见识他这冥苍洞妖王的风采。”
别看老道平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正型儿,此时涉及到流云性命,他这一番话说出来,竟然铿锵硬挺,意气风发。
流云心中感动,知道卦真人是真心对自己好,突然也意识到,这整整十年时间,为何老道会一直赖在葫芦山上不走,此刻才隐隐明白,原来他竟是在代替师父和二师父保护自己的周全。不是吗,若是没有卦师父在身边,身为魔君寄体的自己,恐怕早已经被天下人杀掉,以绝后患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