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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从荷风的口中揣摩出二嫂的话来,心里就有几分不痛快。她虽然自己做不了二嫂那么好,却十分很推崇她,觉得她温婉可人,坚定勇敢。心里想着就算两个人性格不同,她跟二嫂毕竟是一家人,总不会待她太差,所以也没想着去防备。没想到,二嫂只认得自己的所谓规矩根本不晓得顾忌外人,怪不得如山支支吾吾不敢出声。
小雨躺在房里翻来覆去想到半夜,这才慢慢睡去。第二日见了夏五哥便说:“五哥,不晓得二哥在燕北城里的宅子有多大,或者我们是跟着他到纳月山里去住?”
五哥也有些头疼:“我是要到衙门里寻事情做的,哪里能住到山里去。就是如山也要寻个学院再读两年的书。”
小雨点了点头:“不如我们过去问问二哥。”
兄妹俩寻了二哥,果然二哥也在头疼此事,想托了陈鹏先去燕北买个宅子。小雨就笑起来:“哥哥,你好憨哦。这里离燕北不过三五天的路,我和五哥先过去瞧瞧,若是有合适的宅子买了岂不是省事。”
二哥就踌躇起来:“咱们在城里也有一个小宅院,只是给我和方大哥在城里落脚用的。”
五哥想了想说道:“哥哥你无非就是担心我们的安全,不如让陈大哥跟着我们一起过去。”
正说着,外面门房递了帖子说是薛羽来访。薛羽昨日跟二哥说过话,因他身上还有伤没好索性就在城里住下。歪在床上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颇有一点我本将心向明月,偏偏明月照沟渠的感觉。
这几年他也大了,自然不象早些年,虽然心里还是艾慕小雨的自在。却也慢慢想明白了,晓得是自己在家里日子过得艰难,难免会羡慕小雨的悠闲适逸,并不是什么男女之情。况且他自家人晓得自家人,也是明白自己断没有娶了她的可能。只是看到别人打小雨的主意,他心里有不大舒服,琢磨了半宿便觉得这是因为自己把她当亲妹妹看待了。
这样一想就越发的显得小雨没有良心了,他这个开店的主意,固然泰半是因为自己的日子不自在,想要攒些体己钱。可是,只挂了个虚名就想从他手里分一半的银子,他就觉得小雨实在是太狠心了。更别提她还没深没浅地戳他的伤口,疼得他都快哭了。越想心里越气,索性就翻出小雨晒的肉干来,放到嘴里狠狠地嚼上一会儿,居然还也挺解气的。
好不容易睡着了,营里来了调令叫他明日动身去燕北筹措军需。听将军的意思,要是他伤势可以的话,最好今儿就动身。
薛羽心情不好略按了按肩头,想了想这世上也没人心疼自己,就有几分自怜起来。便让传令的士兵带话回去,伤势还不大好,明日再动身吧。又自己寻思了一会儿,觉得二哥那里还是打个招呼才好,这才不情不愿地过来下了拜帖。
等他跟二哥说罢来意,就见二哥眼睛一亮:“正好五哥他们要先去城里安排宅子,不知道方不方便同路。”
薛羽昨儿被“夏九爷”伤透了心,今天就没什么兴致。可是,二哥的面子,又是实在不能不给的,只得吞吞吐吐地说道:“只怕我路上赶得急些。”
他话音刚落,小雨就从侧门跳了进来:“我就晓得薛副将会答应,五哥快同我收拾行李去。我叫宝臣跟我们一起去,要是需要砍人,咱们也有个帮手。”
薛羽听到这么亲昵的宝臣二字,越发觉得自己今儿个不该来。二哥看他脸上神色似是十分勉强,又想到小雨一个姑娘家,心里就有些犹豫。
小雨却道:“薛副将,你就将心放到肚子里吧。二哥,我的骑术你还不放心吗?我们断不会拖累他的行程的。”
正进门的徐良齐就问道:“耽误什么行程?”他身后的孙浩然,唐峦逸等人也好奇地看过来。二哥就将小雨他们要先去燕北安置宅子的事情说了。
孙浩然听了自然也想一同前往,五哥听他的意思是要给自己和母亲单独置办宅子,便不好搭话。徐良齐想了想,自己若是也能先进城或租或买个宅子,妻子同仆人大可以跟着孙表姐一道慢慢过去。这样,她过去了就有地方住岂不是便当。
薛羽见他的神色竟然也是要跟着过去,心下一阵哀嚎。只是他是勋贵,颇有些忌讳这些世家的风评。只得叹了气说:“我明日怕是要行军的速度,不晓得你们吃不吃得辛苦。”
众人自然无不答应,薛羽无法也只得说:“明日卯时就出发,过时不候。”
好在唐峦逸等人要在大通玩一玩,转一转,看看风土人情然后跟着二哥他们慢慢过去。不然薛羽真是要发飙了。
小雨见目的达到,心满意足地拉着五哥和杨宝臣出去准备了三四天的干粮,又带了些干净的水。这一夜无梦,早上寅时一过她就将人都叫起来,早早地备好了马,一行人到了约好的北门等候。
不一会儿,就见薛羽身上批了铠甲,带了十来个贴身的护卫过来。见他们如约而来,且都是轻装简行也就不再罗嗦。
这个行军的走法,果然很对小雨的脾气,只喜得她手舞足蹈,一路狂奔。薛羽伤口还没好利落,徐良齐和孙浩然都是马术平平的人,这三个人跑了一上午就都有些受不了了。
徐良齐和孙浩然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行军的速度是这个样子的,看着薛羽就肃然起敬起来。薛羽却觉得这丫头就自己的克星,只得劝道:“略慢一慢也是不碍事的,良齐兄和浩然兄不是经常骑马的人。你这样子跑上三天,他们恐怕就走不成路了。”
小雨心里高兴,听他这样说也不生气,还给徐良齐和孙浩然说:“姐夫,浩然哥哥,你们这样子骑马骑累了,可以换个姿势。比如这样子趴在马上,或者这样右面侧坐了,也可以这样左面侧坐了,其实朝后坐着也挺解乏的。”
徐良齐和孙浩然都忙不迭地摆着手说:“不碍的,不碍的,我们这样骑着就听好的了。”
倒是薛羽手下的护卫见她吃得辛苦,杨宝臣那样的彪形大汉见了又毕恭毕敬地称她为师父,心里非常好奇。等到吃午饭的时候,也不去耽心去寻食肆,就席地而坐随便就着清水啃些干粮。若要是依了小雨的意思,就一面跑马一面吃了也行。
吃了午饭,又行了一个多时辰,薛羽的伤口隐隐作痛,只得停下队伍:“咱们就是再往前赶也不过是在蓟城休息的时间长一点,这里不比南面总能找到百姓借宿。晚间春风还是太过凌冽,野外夜宿容易生病,等过了蓟城要走五六个时辰才有地方夜宿。咱们无论如何也赶不及了。我知道前方有个好玩的去处,不如我们过去瞧瞧再走。”
徐良齐等人听了无不交口称赞,于是薛羽就带头走在前面,众人见他走得和缓无不在心中感激:“昨儿见他似乎不大乐意带着我们,原来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他这个走法可比夏家是丫头体贴多了。”
薛羽领着大伙进了一条人迹罕至的树林,里面细细窄窄的浅草,若是薛羽不说任谁也想不到这是条小路。小雨见林中树木旺盛,遮天蔽日。也有些参天古木寿终正寝,好像一个庞然怪物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已经慢慢腐朽的树干上布满了青苔,走了一不多少时便觉阴森恐怖。
这般七拐八怪的,当先的薛羽突然说道:是这里了。”
小雨性急连忙越过薛羽,向前面望去,之间这些参天大树之中竟有一大片花海。也不是什么奇怪的珍惜品种,不过寻常路边的野菊花,只是这样黄澄澄的一大片,看得人眼睛都跟着明亮起来。
小雨毕竟是女孩子便忍不住高声欢呼起来,就是五哥,徐良齐和孙浩然都跟着赞叹不已。小雨一叠声的问着:“薛家哥哥,你怎么晓得这里?这四面都是树,怎么这里这样平坦?”
一面说一面下了马冲了进去,原来那菊花间还有不少其它的野花,只是不如野菊花的明黄醒目。凑近了看,那黄色花的除了野菊花还有一种四瓣的开得非常明艳,每个花瓣都薄薄的上面象抹了一层油,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小雨在薛羽身边跑前跑后,不停地问这问那:“薛家哥哥,这个黄的不是菊花,是什么?”
薛羽望着一片花海,心中的不快早就云消雾散,站在她身旁温声道:“这个是毛茛。那边那个,淡紫色是蓝盆子,橙色的宣草,你看那个毛茸茸的篮球是蓝刺儿。”
小雨转过头眼睛闪亮亮地望着薛羽:“薛家哥哥你懂的真多。”
小雨在花里转了几圈,五哥就提醒她时间差不多了,她惆怅的回头看了又看,这才恋恋不舍地上了马,一面走还一面回头摆手:“再见了,野菊花。再见了毛茛,再见了兰盆子,再见了宣草。”大伙见她认真的样子好像那些花草真的有生命一般,都暗笑不已。
等到那些花草再也看不见了,小雨才转过头来:“薛家哥哥,咱们明年再来看花。”
薛羽就笑着揶揄她:“怎么不叫我薛副将啦?”
小雨听了高兴地在马上踩着马镫跳了两下:“原来你也喜欢我叫你薛副将啊。”
薛羽不由疑惑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