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和如山瞧见一旁树杈上有个包袱,里面露出一段红绸子来。原来刚才进来的人多,大家都找地方坐,也不知道是谁嫌这个包袱碍事儿就给放到树杈上了。如山和八哥不过比小雨大个三四岁的样子,也正是淘气的时候,便拿过了瞧了瞧:“这衣服可是够难看的了,这是谁给做的,也就针脚还过得去,穿出去让人笑死了。”
小雨阴森森地一笑,抖开那件白的得意地说道:“穿上这身衣服,我这里还有个白色的假发套,再把脸涂的白白的跳出来准能吓死他。”
两个半大的小子一听说要去装鬼吓唬人,本来已经累的迈不动腿了,这会说什么也不肯歇着,非闹着要一起去:“姑姑,有事侄子服其劳。早前是你侄子还没到,这会儿我来了,断不能让姑姑辛苦了。”
陈鹏瞧见里面还有件黑的,就问:“这又是什么。”
小雨忙又将那黑的搭在身上:“这件我穿着当个影子站在他身后说话,嘿嘿,你看我还有个黑头套,这个是我自己缝的,手艺不错吧?“
方准就笑起来,说道:“我也有这么一件,一会儿我找出来穿了吓唬他们就好了。你一个人忙活这么些衣服,穿啊脱啊的也够费事的了。”
五哥点着小雨的脑门说:“让你显摆吧,这下好了,都想过去吧。”
小雨揉着额头不情不愿的说:“也好,大家不如都过去吧。那里房子多,正好可以休息一下。真要闹起来,那也要到后半夜呢。”
“你们过去吧,我跟几个兄弟还等着看跌打郎中,这回我也受了点小伤。”陈鹏抚着肩头。轻描淡写地说道。
小雨听了不免有些担忧,面色凝重地瞧了瞧陈鹏。
方准却自说自话又绕到老话题:”往常叫你练些轻身的功夫,总也不肯。你看看这会儿用到了吧。你动作要是利落些,我也就放心你过去了。你这个样子。别吓唬别人最后自己却被人家逮住。”
小雨怕他又要念叨练功的事情,索性将那黑衣服往房间一丢,拉着八哥和如山跑得飞快。方准在后面喊着:“我跟陈大哥商量点事情,等会儿再过去。”
陈鹏见他们走远了这才叫住方准小声说道:“我跟弟兄们还是在这里歇着吧。五哥现在是官府里的人,跟咱们太近了,大家都不好。还有世子府那个小厮,我总觉得咱们这次的事情跟他们脱不了干系。咱们这么大的马场,这里谁能吃得下。谁敢吃下去。”
方准想了想,也压低声音说道:“二哥也没跟我交底,瞧完你的信,他立刻就叫了我,本来说好要一起过来的。马都备好了,看完…”方准瞧了瞧四下没人,接着说道:“看完五哥的信就改主意了,说是去寒玉关。可这日子又有点对不上,就算寒玉关那里有了主意,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过来消息。也不知道五哥那信里写的是什么?”
陈鹏并不在意:“这信不是五哥写的。是小雨写的,里面写的什么我知道,小雨念了一…”话音未落连自己也觉得这事儿不对头了。谁家要把家信拿出来念的。
果然方准也皱着眉瞧着他:“看看,又小看那丫头了吧。”
陈鹏苦笑:“她说是怕大勇子把信搞丢了。“
方准看着他摇了摇头,陈鹏突然拍了拍额头:“那天古怪的可不止这一宗,说起来,当日杨宝臣也要跟着我上山,我也动了心思,他虽然没怎么露过真招儿,可是瞧那架势是把好手。没想到,九丫头突然间爆怒。比杨宝臣跟黄建业和李铭打架那一回还要凶。我昨儿心里还有些怨她,想着宝臣要是在的话。老蒯就不会伤这么重。”
方准瞪着眼听着,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我是知道的。走前二哥交待了好几次,杨宝臣要看死了。绝对不能让他上山。”说着忍不住瞥了陈鹏一眼:“你呀,拣了条命,杨宝臣要是跟了去,估计你们都活不成了。”
陈鹏想了想也有些后怕:“那你说,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既然杨宝臣有问题为什么还留着他在身边,这不是养头老虎吗?”
方准被问得愣住了,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听人家说,世上有一种人特别聪明。能未卜先知,再说二哥和小雨两个防着杨宝臣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尤其是小雨,只是后来她不大显露了。”
两人默然半晌,方准见郎中过来就笑着说:“行了,想了也是白想,让弟兄们好生养伤。天快黑了,你要不要也跟我去那边宅子看看?我倒要瞧瞧什么样的好宅子能闹成这个样子。”说着从包袱里拿了自己那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出来另行包起来。陈鹏犹豫了一下,到底抵不住好奇心让郎中换了药也跟着往刘宅走去。
俩人走了没一会,有个叫秦武的就问:“也没喝上酒,你们谁想喝酒,咱们一块出去整两盅。”有两个伤得不太严重的就换了衣服,几个人溜溜跶跶地往酒肆去了。
刘宅的院墙外,陈鹏和方准都傻了眼。饶是方准艺高人胆大,这会儿也有点不知所措了。刘宅的院墙不算高,也就一人半高,只是这会儿前前后后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有好事的,还举了火把过来。方准和陈鹏两个功夫再好,也是俩大活人,众目睽睽之下怎么进去呢?
同时被难住的还有苏大壮和田二虎,这哥俩一大早就到城外的酒庄买了十来坛的烈酒,又急急忙忙往回赶。离得就瞧见巷子里前人山人海的,赶着牛车慢吞吞绕着宅子走了两圈,东侧门那里还听有人说:“今儿白天,就是这里我亲眼瞧见的,有个小孩是在这儿被那宅子个吃了。”
走到大门就听见人们纷纷议论:“王道长还没过来?”
“王道长还过来不?”
“我听说王道长关了道观的门,老人都说那法术高明的根本不用到地方,远远的就能施法。”
远远就能施法的王道长气得的在道观里跳着脚地乱叫。
外面还有几个守着的就说:“快听,快听,打起来了。”有胆大的就扒着墙头往里看,见王道长涨红了脸上窜下跳,口中呼喝有声,忙缩头跟同伴说:“哎呀妈呀,这厉鬼太凶了。”
小雨在刘宅的前堂也是心急如焚,千算万算没算中这一条。现在主角还不登场,待会儿自己这里不是白费功夫吗。
五哥在人群里瞧见陈鹏,方准还有那苏,田两家犹如老驴拉磨一般,绕着宅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就是寻不到时机进去。忙凑到方准跟前:“你们先到西侧门等着,待会人往这边来的时候,你们就趁机进去。”
五哥瞧着苏家的车快到了东侧门的地洞附近,突然大喊了一声:“快看,有人头在飘!”
小雨在里面听见了,灵机一动,一把抓过八哥手里的白色头套朝如山丢了过去。前堂一颗白花花的人头闪过,人群中发出巨大的惊讶声,错过的人错过惋惜不已不停地向旁人打听。侧巷的人都纷纷往前面跑来,方准见人都往不见了,这才一跃而起翻进来刘宅的院墙,将小门开了放了陈鹏进来。
苏家和田家也趁这个机会将两个坛子滚了进去,田二虎性子急,再加上身子瘦小也跟着进去了。
小雨怕他们进不来,忙示意如山在扔过来。如山会意将头套抛了个圆弧形,外面的人就激动不已,这个说:“老二你瞧见没,好像是个女的,刘家三丫头不就是那会儿没的。”
那个说:“我看见了,好像跳舞一样。”
这么会儿的功夫苏大壮也被小厮们推了进去,外面的小厮又滚进来两个酒坛子,人们见前面没什么动静,便又转了回来。小厮们也不敢动作,只得在一旁装作看热闹。
苏大壮和田二虎也等不得小厮们,哥俩一商量急急忙忙将酒坛子都挪到了前堂,也等不得三更了,将酒往前堂的石板上一泼,火折子一丢,鬼火冲天便起。方准穿了一身黑衣服站在苏家儿子的身后,吹凉气。苏大壮这会儿心里正烦着,挥了挥手:“二虎,别闹。”没想到一把抓住一个冰凉凉,滑溜溜的东西,好些是一只小手但是指尖怎么还尖锐得很。唬得苏大壮忙松了手回头看,黑暗中哪里有什么人,只有风吹的树影轻轻地摇曳,不对,苏大壮战战兢兢地转身摸了摸脸,这里也没有风,树影怎么乱动。
正想着,只听得背后娇滴滴的声音:“苏大爷,奴在这里呢。”
苏大壮吓得哪里还敢回头看,只哆哆嗦嗦地叫:“二虎,二虎,你看我身后是不是有人。”正说着,眼前飘飘落下一个白衣女子,一张雪白泛着青色的脸,披着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大壮见她嘴唇翕动,声音却在耳畔响起:“苏大爷,您瞧,奴家美吗?”
苏大壮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那声音如影随形:“苏大爷,您最喜欢奴家了,奴一个人在底下寂寞啊!您来陪陪奴家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