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大旱波及的地方不只是安州,安州周围一带城镇也深有影响,可是这件事情却没有上报朝廷,且还有人刻意不让朝廷知道此事,这些官员隐瞒不报也就罢了,还强制加收赋税,致使民不聊生,饿死了不少人。
而容郅这大半年的时间都在璃国,哪怕是回来一次也是因为南疆瘟疫回来的,哪里有心事管别的,之前收到消息也只是说安州一带干旱,收成减少,却没有说严重到颗粒无收的地步,慎王和楼奕琛自然是不会太过在意,也不会特意告诉容郅,谁知道竟然严重到这个地步。
之前风平浪静的,结果民乱一触即发,还乱到难以控制的地步,显然是有人暗中推动,而暗中推动的人,不外乎就那么几个。
而这件事情引发的后果就是,她又被讨伐了。
之前南疆水灾引发瘟疫,如今安州那边又旱灾颗粒无收,加上这几年楚国一直不太平,而且这些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当年她回楚京之后才开始的,竟有流言说是因为她这个天煞孤星牵连的。
如今她的身世天下无人不知,当年她为何被送离璃国酆都的也不是秘密,就算先前说了是汤后筹划的当年的事情,她是被陷害的,可是真真假假谁又说得清楚呢,百姓们一向都是愚昧无知听风就是雨的,这不,民间隐有传言,说是她这个天煞孤星把灾难带给了楚国,这才让楚国这几年战乱和灾难接踵而至……
楼月卿很厌烦这种事情,似乎她自从当年踏足楚京至今,一直都备受争议,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就没停过,如今这次,那些人又是利用这些舆论来对付他们,给容郅施压,所作所为也不过是为了扳倒容郅。
因为他们的互相勾结和那些野心和阴谋都已经瞒不过容郅,若是不扳倒容郅,他们很快就会一个又一个的被容郅剪除,自然是狗急跳墙。
容郅怒不可竭,派了很多人去追查此事,就在三天前结果出来了,得到结果之后,容郅下诏,收回越郡王容康的兵权,让远在魏郡的西宁王回京,并且派了在安州的慎王直接前往魏郡暂时顶替西宁王的位置,并且派出了薛痕亲自前往护送慎王去魏郡,顺便带去了他的亲笔手令交给魏王。
当然,和手令一起的,还有魏王在楚京为质的一儿一女的信物和一幅疆域图。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楼月卿住了半个月就回王府了,但是刚回到王府第二日,就有人来求见她了。
是秦玲珑。
秦玲珑嫁给容康已经两年了。
作为小皇帝的姨母,又是秦家的女儿,西宁王府的半个女主人,秦玲珑在楚京可谓难得的贵人,加上性子温婉大方,人缘很不错,也为婆家和娘家拉拢了不少关系,混的风生水起。
她来的时候,楼月卿正坐在湖边的凉亭中优雅的抚琴,一脸怡然自得。
秦玲珑被李逵引来,走上凉亭,站在楼月卿后面,看着楼月卿的背影,眸色微动,跪下请安:“臣妇参见摄政王妃!”
楼月卿抚琴的动作没有任何停顿,只淡淡的道:“平身!”
秦玲珑依言起身。
“坐吧!”
秦玲珑谢恩,就近坐在桌边的位置上。
然后,楼月卿仿佛当她不存在一样,继续抚琴,低沉的琴音一下一下的响起,可琴音却有些乱,没什么旋律,听不出在弹什么,只听得出来,音色极佳。
这把琴是上等品,琴弦是由天山雪蚕的蚕丝做成,就连琴身的材质,都是上等上等桐木所造,光滑如玉,琴音空灵低沉。
秦玲珑等了好一会儿,见她仍一心抚琴不曾理会自己,张了张嘴想出声,却又心有忌惮不敢打扰,只能继续等着。
好一会儿,楼月卿才停下,收回手,轻轻抚着琴身,嘴角不由勾起,似乎很喜欢这把琴。
不由赞叹:“音色深沉,语音悠长,实为一把好琴!”
莫离含笑道:“主子喜欢,也不枉费陛下一番苦心!”
是了,这把琴是萧正霖派人送来的,名为伏伶,已有数百年的岁月,是当年萧正霖南征北战时意外所得,当年还曾经送给景媃,景媃走了之后就一直搁在长生殿,只是不知为何,萧正霖派人送来给她。
楼月卿没好气的撇撇嘴:“他那是瞎操心,千里迢迢送来这么个玩意儿,要送也不送多点宝贝,忒小气了!”
莫离失笑,她家主子明明就很欢喜,却还一脸嫌弃。
她也非是很喜欢这把琴,好琴她有很多,不缺这么一个,只是这是陛下一份心意,大老远的,还派人送了来,且还是挑拣她喜爱的乐器,她还是很开心的。
挑挑眉,莫离笑着揶揄道:“主子若是想要珍宝那多容易,传个信回去,说不定陛下会把国库都给您送来!”
楼月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她还不至于外向到这个地步,连娘家的库房都要搬到婆家来。
想了想,她吩咐道:“把这玩意儿搬回房里搁着,屋里那个筝弄库房去!”
闻言,莫离一阵狐疑的看着她提醒着:“主子,屋里那个是摄政王殿下送您的!”
就这样换了,摄政王估计会闹情绪。
楼月卿听言,歪着头想了想,道:“那就一起搁着吧!”
莫离一默,立刻和候在一旁的听雪听雨一起搬琴和檀木架子回去。
亭子内,顿时剩下楼月卿和被晾在那许久的秦玲珑。
秦玲珑有些难看,因为被晾在那里许久了,方才楼月卿和莫离旁若无人的聊天让她有些难堪,这两年,她在楚京上流贵族的圈子里如鱼得水,从没有人敢这般对待她。
端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眼底尽是不悦和不满,见楼月卿站起来,她立刻压下心头的不满,随之站起来,一副恭谨的姿态站在那里。
楼月卿看着她,神色不明,莞尔一笑:“越郡王妃,让你久等了!”
秦玲珑立刻惶恐道:“王妃哪里话,是臣妾叨扰王妃了!”
楼月卿眉梢一挑,打量着秦玲珑一副谦和恭谨的样子,笑意未减:“许久不见,越郡王妃看着倒是越发动人了!”
“多谢王妃夸赞!”
楼月卿又不说话了,走到桌边,端起自己的那杯茶,坐下,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
秦玲珑面向楼月卿,低着头站在那里,一脸惶惑,局促不安。
楼月卿淡淡的问:“郡王妃今日过来有何要事?”
秦玲珑立刻跪下。
楼月卿蹙眉,看着她淡淡的问:“郡王妃这是何意?”
秦玲珑立刻颤声道:“臣妾恳请王妃高抬贵手,对秦家和西宁王府手下留情!”
楼月卿神色一顿,面色逐渐恢复冷淡,缓缓搁下茶杯。
静静地看着秦玲珑,她淡淡开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语气冷淡,听不出一丝情绪。
秦玲珑面色一僵,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楼月卿见她一副不知道该如何说起的样子,面色依旧冷淡,只道:“你没有你姐姐聪明!”
秦玲珑面色一僵,有些不解的看着楼月卿。
楼月卿缓缓站起,踱步走到亭边,淡声道:“若是你能再聪明一些,就该知道你如今不该来找我,更不该向我为你的娘家和婆家求情!”
秦玲珑听言,一脸困惑的道:“臣妾不明白王妃的意思!”
她知道,她的父亲被架空权力软禁在府,夫君被罢免兵权,公公被下令召回,权力也被容郅派人顶替了,定然是触怒了摄政王,昨夜容康和她说,这次的事情牵扯到楼月卿,所以会很麻烦,她才来找楼月卿的。
她不懂朝政,不懂权谋,只知道这次秦家和西宁王府能不能保全,全看楼月卿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