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的手段没有死角,稍微放松警惕之心,就会被刺杀。
可怜的嬴子楚自导自演了一次刺杀,躲在深宫养病,却再次被人毒杀。那个老实的太监,自己再服毒自杀,想要找出解药,也没有地方去找。
嬴政将徐福从雍城调入咸阳,来替嬴子楚治疗。徐福把脉下,无可奈何,此毒早已深入骨髓。秦王嬴子楚身子向来赢弱,几次风波过后,虚弱的身子崩塌,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徐福用针穴之法,勉强吊着嬴子楚一口命在。
“毒性霸道无比,下臣只能延缓三日,太子殿下、华阳太后,请做好善后事的准备。”徐福无奈地说。
宫里的御医,没有人比徐福的医术更高,听到的人都叹息。
“传哀家口谕,咸阳进行宵禁,只出不进。边关将士,各归其职,收缩兵线,做好战争的准备。宫中侍卫,不可懈怠,彻查宫中下人的身份来历。”
华阳夫人叹道:“真乃多事之秋,短短几年,我大秦就有三代君主更替。政儿,朝堂上还有诸多大臣都没有归心,但国不可一日无主,你也要做好接应秦王之位。”
“政儿明白,还请太后多多费心。”
华阳夫人等人离开,看着病榻上的嬴子楚,嬴政阵阵叹息。
计划一再被打乱,华阳夫人的意思他懂,才当上太子之位没多久,秦国的臣属许多还没见过面,哪里能让他们归心。没有人想让他提前入驻大秦君王,每代帝王的成长,都要有个学习的过程。
现在好了,自从入了秦,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时间。嬴政毕竟来自民间,官场上的那些规则还没有理清,突然将他扶上这个位置,没有人有信心他能做好。
太子监国,下达的命令,还需要与多位大臣协商,毕竟还有许多人在帮忙。可以一旦当上了大王,金口玉言,还有谁能与之协商,谁又敢违背大王的指令?这个位置,他能做好吗?
难怪钟离形影不离,刺客的手段,真的防不胜防,连最安全的大秦深宫,都变得不安全。人已死,死无对证,想查都无处查起。
嬴政也没有时间去查那个老太监所属哪个势力,摆在他面前的,就是秦国这个问题多多的大摊子。边关将士除了年轻一辈,都与他不熟;内宫又有华阳夫人牵制。内忧外患,稍有不慎,就会出大乱子。
“是不是感到很难?”嬴子楚阵阵咳嗽,嬴政连忙扶起。
“扶我去章台宫。”
“父王大病在身,如何去的了。”
嬴子楚道:“去不了也要去,我的身子自己清楚,如果最后不帮你下,你不能做稳那个位置。”
章台宫中,执傲的嬴子楚,第一次违逆华阳夫人,挥退了身边所有人,只留下嬴政和钟离。华阳夫人听到嬴子楚去了朝堂,还挥退了身边人,并没有生气,只是叹息了一声。
那是交代后事,怕嬴政这个年轻的孩子,不能掌握大秦的权位。
亲手将嬴政按在君王高座上,嬴子楚喘息了几声,言道:“这个位置所有人都想做,但是坐上去的人,要么平庸无为,祸国殃民,要么成为一代英民神武的君王。”
“你什么都不必说,且听我说清楚其中几点,要记在心里。”
“为父时日不多,等我死去,你要立刻接手大秦君王之位。宜早不宜晚,迟则恐生变故,盯着这个位置的嬴氏族人,还是有很多的。”
“作为君王,凡事都要懂得隐忍。要忍太后、忍吕不韦、忍族人、忍那些嚣张的大臣。不会忍耐,是做不好秦国大王的。直到你能掌控一切,就可以拿别人开刀,以立君威。”
“当我死去,你在成为大王以后,需日日去华阳宫请安。稳住太后,那些大臣就不敢明着给你难看,他们心里也清楚,太后也老了,大权还是会落在你的手上,这是谁也阻挡不了的。”
“当我死去,你要立吕不韦为相父,凡事自己不要出头,让吕不韦去得罪人。给他军权又怎么样?大秦军队,都是秦人,向来忠诚于我嬴氏。他可以左右你的命令,却不可能反上做乱,他想做也做不起来。”
“想要权力,必先舍得……”
三日后,秦王嬴子楚驾崩,嬴政即位。拜吕不韦为相父,立赵高为近身宣旨宦官,送李斯入吕府听用。吕不韦也懂,李斯那是嬴政的幕僚,送来吕府只是学习的。在吕不韦的心里,反正都是为儿子办事,也真教李斯权术。
华阳夫人也高兴,嬴政这小子成为大王以后,处处低调,日日来华阳宫请安,表现出一副孝顺的面孔。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做出来给人看的,但华阳夫人就喜欢这样。
没看到那位成蟜公子,自从失去太子之位以后,已经很少来华阳宫了。这让华阳夫人很不满,但成蟜的帝铭府在宫外,华阳夫人也指挥不得。
成蟜也不傻,既然争权失败,那个位置就不是自己的,干嘛还要在宫闱中受人摆布。宫里的用度都是华阳宫支派,宫里人又不允许经商,有权还好说,没权又没钱,哪里能够舒坦。
不如就在帝铭府,私下里还可以在巴蜀商家入股,每年都可以分得红利。而且大哥嬴政上位,也没有对帝铭府再派出侍卫监视,那意思很清楚,你可以招募私兵,训练自己的手下。
成蟜也深懂,与秦国大将樊於期一合计,新王的意思表现的很清楚,既然是嬴政氏族人,想要获得权位,就要上战场杀敌立功。秦国什么升迁快,当然是带兵打仗,战场上获得功勋最快。
只要遵从嬴政的命令,其他的他都可以不管不顾,这与成蟜想的一样,当即与樊於期拍板。既然华阳宫去的少了,已经得罪了那位太后,那么以后为什么还要听她的?
再说太后年岁已高,两兄弟熬也能熬死她。成蟜为什么这么想?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嬴政在宫里的日子,过的绝对没有他舒坦。退一步说,嬴政和成蟜毕竟是亲兄弟,而华阳夫人一生无所出,在感情上就有里外之别。
木已成舟,成蟜不待见她,华阳夫人也不能做什么。既然嬴政已经是大王,手中的权力迟早是要交出去的。为了芈氏血脉的延续,与芈宸协商以后,将芈润送进了嬴政的寝宫。
这一点,嬴政拒绝不得,这是迟早的事情。芈宸是掌管国库的大臣,权力不小,芈润还小,无法服侍君王,嬴政乐得逍
遥,每日只是欢笑畅谈,让芈宸满意。
芈宸满意了,朝堂上更是极力维护嬴政,再加上吕不韦应合。秦国这次政权交替,变得轻松和谐,皆大欢喜。而嬴氏血脉为首的商公,更不可能去做那个恶人,免得里外不是人。
就在这样平衡的氛围下,稳定了朝局,也让边关的将领臣服。
这让列国看的很不舒服,这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秦国的政权交替,竟然没有出现血光,这不符合传统。新君上位,都是杀一批,扶植一批,才能更好的掌握大权。可嬴政没有那么做,一时间让人看不明白。
本来嬴政想要将胡姬接进宫,可被她拒绝。用胡姬的话来说,宫里还有位华阳太后,就算她进去帮忙出谋划策,手下也没有多少人听。一个计谋出来,没有合适的执行人,束手束脚,还不如在冷月府与嬴政里应外合。
在冷月府的胡姬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个毒杀嬴子楚的老太监,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没有人能查的出来?这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每个刺客,生前低调隐居,幕后策划。明知道要死,还是那种自杀式的死亡,就不会再隐瞒什么,这不符合惯例。历史上也有许多刺客身死,都能够被后人知道,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杀。
而这位太监,连嬴子楚都叫不上来名字,只知道是先王赢稷留下来的。连真实姓名都没有,居然能在秦宫中生活这么多年,凭的是什么?
胡姬很肯定,秦宫里还有其党羽,只是隐藏的更深。再加上在宫闱中,华阳夫人一手遮天,别人想查什么,就不能越过她。华阳夫人也查了,只是查了几日不见结果,也就不了了知。
胡姬知道,华阳夫人看不起嬴子楚,既然人都死了,何必再多生枝节?华阳夫人不再追查,可胡姬却想查,但插不进手。既然有隐藏的敌人,万一哪天遇到钟离不在身边,自己的嬴政大哥就危险了。
冷月府里有众多养伤的高手,在同行面前,胡姬也将那个太监说了出来,询问他们是怎么看的?
“没听说过,太监武艺不强,还没有达到大成境界,那样的人太多了……”
“是不好查,天下隐藏的高手很多,但凡达到大成境界,我们都听过。可对方身手不强,真要查下去,简直大海捞针,无从查起……”
“他在宫里叫什么?”
“好像叫小卓子,一听就是个假名,他的师傅是谁?我们连他什么时候入的宫,谁领进宫的都不清楚……”
胡姬问姚姚:“姚姚,大哥让你跟随我,你是阴阳家出身,与大司命统领在宫中日久,有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姚姚皱眉道:“公主啊,宫里叫小卓子的太监,就我知道的,就不下五人。那位太监服侍在君王身边,平时表现的又很低调,我们连话都没有说过,岂能知道他的过往?”
“那么宫里谁最清楚他的底细?”
“可能只有华阳宫的老香,老香是宦官首领,他也去查了,查到最后,查到先王赢稷的时候,太后就终止了。老香也不敢深查下去,也许是先王领进来的,也许是其他人领进来的,没有人知道。”
万象云摇了摇头:“赢稷已死,也无人能够解答,线索到这里就断了。事涉先王,以太后的性子,是不可能让别人查赢稷的起居录。太后乃后宫之首,连大王都得听她的,也没人敢查下去。”
这一道道的保护伞,说白了,还是嬴政在宫闱权力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