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再次启动。
顾清浅了了一桩大事,心情轻松了不少,盯着窗外看风景,虽然黑压压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容希觉看了一眼她的后脑勺瓜子笑了笑又道:“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别离那个女流氓远点,别跟她瞎混,出了事怎么办?”
顾清浅一听这话不高兴了,回过头严肃认真地强调:“幸幸是我朋友,不是流氓,你不要胡说……我也不会出事的,不用你操心……
“不会出事?”容希觉好笑挑眉,“知道那里什么地方吗?满大街头地痞流氓,信不信你走到路上就会被人装进麻布口袋当牲口卖?”
“不会!安哥哥不会让我出事,他会保护我的!”
顾清浅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一脸坚信不疑。
那个片区都是安博的地盘,她相信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敢动她们一根汗毛。
容希觉一听这话嗤地一声笑得嘴角歪到一边,语气怪异地说:“安哥哥?叫得这么亲热,你该不会真想嫁给他做老婆吧?”
顾清浅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个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没,没有的事,你不要胡说。”
这副少女怀春的模样容希觉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双眼快眯成了一条缝:“也对,谁会想要嫁给一个杀人犯呢?”
顾清浅猛地抬头,这下不止脸红,连眼眶都红了:“安哥哥不是杀人犯!他才不会杀人,不许你胡说!”
因为太过激动她几乎是吼出来,但容希觉冷哼一声又道:“他没杀人会去坐牢,难道警察都是吃白饭的?”
“他就是没杀人!你们都冤枉他!都冤枉他!”顾清浅气得胸口起伏,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好几个转。
“这么相信他?你了解他吗?知道他活阎王的称号怎么来的吗?我的好表妹,别天真了好不好。”
“我才没天真!我就是相信他,就是了解他,他是好人,全天下最好最好的人!不许你说他坏话!不许你侮辱他!呜呜呜……”
吼到最后,顾清浅哭了起来,眼泪水像决了堤一样哗哗哗地流。
她其实一点底气也没有,她一点了不了解现在的安博,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记忆里温柔善良的大哥哥十年不见就成了别人眼里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
她不是失望,是心痛和难过!
她不知道自己像蜗牛一样缩在壳子里的十年时年时间里,他经历了什么,遇到了什么,如果不是被逼上绝境,谁会愿意走一条血淋淋的路。
当然,她更生气!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有人站着说话不腰疼,仗着投了个好胎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
她呜呜呜地哭个不停,满眼都是泪,视线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只听容希觉一字一字道:“全世界最好最好的人?浅浅,你这么说我会吃醋的。”
“浅浅,你这么说我会吃醋的……”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一返平日的嬉笑不正经。
顾清浅很不习惯。
再说吃醋这个词可不能乱用!
他又不喜欢她吃什么醋?
她眨巴了两下眼,把泪花通通挤掉,再好奇地看向容希觉,他已经又把车停在了路边,一张落寞的脸对着她,眉心紧锁,眸光暗淡,好像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这种模式的容希觉顾清浅从来没见过,四目相对,她竟然有一点不知所措。
她呼吸一滞,赶紧闭上眼接着哭:“你不要捉弄我……被你吃醋我会倒大霉的……你到底还开不开车,不开我自己回学校……”
她连害怕都忘了,越哭越厉害,鼻子通红,满脸湿糊糊,分不清是泪还是汗。
容希觉神色暗淡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挫败地吐了气,抽出面纸往她脸上捂:“好了好了,我又没掐你你哭什么,别哭了。”
“你说安哥哥是杀人犯,你侮辱他……”她闭着眼指控。
“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以后也不许说,他是好人,全世界最好最好的人……”她得寸进尺。
容希觉脸一黑,愤愤不平:“顾清浅,你眼睛白长了是不是?那个流氓头子比本少爷帅吗?比本少爷酷吗?比本少爷更有魅力吗?全世界最好最好的人哪里轮得到他?”
“他就是比你帅,比你酷,比你更有魅力,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
“顾清浅,你再睁眼说瞎话我翻脸了啊!信不信我今晚就回家告状,让姑姑姑父把你关起来,你以后再也别想见那对流氓兄妹!”
容希觉扔了面纸,恶狠狠地盯着她恨不得挖出一个洞。
顾清浅猛地睁开眼,全身一颤,果然死死咬着嘴唇不说话了,但还是不受控制地发出‘呜呜呜’地哭声,两只眼睛还是水汪汪比灯笼还要红。
她委屈得不行,她不容易才跟安幸和她哥哥重缝,不让她见他们,简直比让她死还难受。
容希觉板着脸又道:“也不许再哭了,把眼泪擦干净,脏兮兮地,看得我心烦。”
顾清浅:“……”
她乖乖止了声,自己抽出面纸擦脸,还‘呼’把赌在鼻子里鼻涕清理干净,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容希觉眨了眨眼,意思是这样:“这样行了吗?”
容希觉不说话,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圆圆的东西塞到她手里说:“吃!”
顾清浅:“……”
她默不作声把那个圆圆的东西仔细研究了一番,发竟然是一颗包装精致的巧克力。
他早就听说容家二少爷爱吃巧克力,全世界各种好各的巧克力都他搜罗着,没想到他竟然还随身带。
他这是什么意思?把她吓得哭都不敢哭现在又给她一颗糖吗?
她才不吃!
再说大晚上吃这么大一颗巧克力得长多少肉啊?
“磨磨蹭蹭干什么?还不快吃!”
顾清浅:“……”
她心不甘心不愿地慢动作一样慢慢地拨开糖纸,再慢慢地送到嘴边,再慢慢地张开嘴,慢慢地咬了一小口。
然后,客观地觉得,其实味道挺不错的,甜甜的,滑滑的……
呃,她在想什么,她是一个有骨气的人,绝不会被一颗糖收买!
“怎么样,好吃吧?”容希觉嘴角一勾,满意地问。
顾清浅:“……”难吃死了!
“我自己也吃。”容希觉笑着从口袋里掏着一颗巧颗粒放在嘴里道,“乖乖坐好,不许再哭了。”
然后发动车子,继续开车。
车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顾清浅实在憋不住又问:“那个,二,二,二表哥,你答应了不会把今晚的事告诉你家里,不会骗我吧?”
这才是她关心的重点。
容希觉挑着眉反问:“表哥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顾清浅点头:“……哦……”
不说就好,虽然他这个人很渣,但也不至于骗她吧,骗她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她一边想,一边不停地咬巧克力,很快手里就空了……
没过多久,车子在校门口停了下来。
“下去吧。”容希觉道。
“哦……谢谢二表哥……”
顾清浅快速打开车门钻了出去,拔腿就跑,生怕他突然叫住她说:“不好意思,哥哥我反悔了!”
容希觉盯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因为怕冷她全身裹得像个粽子,跑起路来一跺一跺笨笨的,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摔个狗吃屎。
他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晚上她也是这样逃命似的跑,跑到一半还摔了一跤,但她又很快爬起来接着跑,连鞋子掉了一只也不要……
他万万想不到,那一晚会被她撞见,成为一直憋在她心里的‘大秘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调转车头往回开。
顾清浅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确定自己‘安全’了才停下来。
可是等她发现自己竟然跑到了教学楼下,整个人都欲哭无泪了。
从校门到寝室有两条路,一条经过教学楼,一条经过图书楼。
经过教学楼那条路虽然近一些,但听说五年前有个女生在这里跳楼自杀,顾清浅害怕从来不敢一个人走。
但是今天竟然脑子短路跑到这里来了。
顾清浅四下张望了一下,晚上十一点的时间,整个学校静悄悄,到处黑黑的,只有路灯发着微弱的光,像鬼火一样。
呜呜呜,不会有鬼吧……
她正这样么想着,就突然听到一个女人声音:“我叫你放手听到没!”
她一个抖擞,全身的寒毛都竖立起来了。
但紧接着又是男人的声音:“果儿,你一定要自甘堕落吗?那个姓容的出了名的衣冠禽兽你不知道吗?”
顾清浅:“……”
‘姓容的衣冠禽兽’不就是她那个‘二表哥’吗!
那‘果儿’是谁?不是会单果吧?
看来是不闹鬼!
她轻脚轻手地寻着声音地寻过去,就见一个大树下,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双手扣着单果的肩膀语气激动:“果儿你听我一句,你算你气我也不能跟那种人在一起,你这样会毁了自己的。”
单果冷笑:“呵,气你?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只许你劈腿就不许我移情别恋了,容二少就算是个衣冠禽兽也比你好一百倍!”
“你喜欢上他了?”
“当然,我不喜欢他跟他在一起做什么?”
“不可能!我不相信你这么快就变心!”
男人气氛地低下头对着单果的嘴狠狠吻了上去。
“唔……”
单果一开始还又推又打,但后来就安静下来了……
顾清浅茫然地眨眼,然后非礼无视地别过脸,小心翼翼地往回走。
她看到了什么?
单果劈腿?
哦不,是二表哥被撬墙角!二表哥被戴绿帽!
绿帽子什么的,太好了!
那个可恶的变态活该!罪有应得!
她发誓,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