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故态复萌需要多长时间?
对任嘉而言,这个讨厌的答案是一个小时。
拥有一个霸道自我占有欲爆棚的男朋友or丈夫,人生简直处处精彩。
她很多次都会怀疑自己的眼光,当年到底是瞎了哪只眼睛抑或者被猪油蒙了心才会答应和裴元在一起。
即便现在两人有了知知,很多时候她依旧恨不得将这个所谓的丈夫痛揍一顿。
化身强力胶的裴元黏在任嘉身上,抱着充满好奇与兴奋的儿子,笑得牙不见眼。
“手拿开。”喂着知知吃完点心,任嘉瞪了状似无辜的人一眼。
裴元有些遗憾的停了一瞬,才将手从对方的腰上拿开。
任嘉有些头疼,从醒来到现在,她是真的决定彻底同裴元划清界限。
当年他离开之后自己独自怀着知知的那六个月,其间滋味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可是不提她失忆后又开始同他纠缠,期间无数次心软做不得假,一旦她稍有退却,这个人就会得寸进尺。
说到底,人生在世,总有些事情你应付不来。
裴元就是她难以应付的最大-麻烦。
任嘉有些心累的靠在车厢上,重新考虑起接下来的打算。
这个世界的任务处理下收尾就能彻底结束,关键是结束之后何去何从,当年裴元一路缠着她做任务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如果她不想彻底搞砸自己的事业,就必须将他踢开。
可是现在有了知知,不说儿子一定要跟在她身边,就连裴元都会从头跟到尾,这种情况下再继续做任务真的有可能?
她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孟红叶,如果被裴元知道她挂着别人-妻子的名头,恐怕下一刻就是一场闹剧。
老天,真是越想越头疼。
任嘉看着眼神温柔凝视着她的裴元和满脸好奇担忧的儿子,终于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妈妈,你怎么了?”知知从父亲怀里挣脱,凑到脸色难看的母亲身边,神情担忧。
“在想要怎么甩掉你爸爸。”任嘉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想要伸手替她揉额头的男人,语调冷硬。
知知愣了下,看看脸色不佳的母亲,再看看刚认识不久的父亲,态度坚定,“妈妈不喜欢,那我们就甩了他!”
“嘉嘉。”裴元轻唤了一句,眉间俱是哀求。
现在这幅可怜巴巴的模样同刚才的意气风发可完全是两个人,任嘉瞥了一眼别过头,不打算心软。
但是说实话,在裴元脸上出现这种表情还真是让她别扭。
缓缓行进的马车车厢里,除了偶尔传来的车辙声,静得厉害。
知知窝在任嘉怀里抓紧她的衣襟,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沉默不语的母亲。
裴元安静的呆在一旁,眼神哀伤,却未出一语。
1528安静的呆在主人身边,除了在心里暗暗叹气数时间,完全做壁上观。
“老规矩,约法三章,如果你影响我工作,一切没得谈。”任嘉睁开眼睛,神色平静开口,“当然,知知的事情也归我管。”
裴元微微一笑,似乎终于松了口气,神情放松,“一切都听你的。”
好吧,比上次多撑了十秒,虽然1528不想承认,但是嘉嘉对那个讨厌鬼确实很在乎,这种总是对他心软的戏码它看过太多了。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黄州,据说那里是裴元的大本营,从力图一本正经将裴元身家全部告诉她的单阳单管家那里,任嘉知道了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和地位。
1528在旁边忍不住吐槽了系统一句,“果然是亲弟弟。”
无论在哪个世界都那么高大上的身份果然非他们这些人可比,任嘉面无表情看着态度坦然的裴元,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
果然,从从前到现在,他都是这么理所当然。
即便裴元聪明又有能力,但如果没有系统给的好身份,他在这些小世界里恐怕也不会那么如鱼得水。
真不愧是亲哥哥,任嘉想起从相识之初就跟在裴元身后收拾烂摊子的系统,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从恋人到丈夫再到父亲,不得不说,裴元在每个身份上都糟糕透顶。
看着神情奇异眼神怜悯的任嘉,裴元突然间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再一次感叹了自己眼光差之后,任嘉转而询问起江南反叛军起义的事情。
“最近有关江南那边的消息太多太杂,”单阳目不斜视的盯着马车地板,避免同女主人对视,“根据我们收到的消息来看,反叛军已经转战雍州竹山、西山两郡,听说现在正筹谋着渡江往北方去,京城那边朝廷动荡,恐怕撑不了多久。”
任嘉翻着单阳找来的地图细细察看,他们一行人目前在江州境内,同黄州相隔甚远,倒是同雍州相近,若是她想早些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或许这次转道是个好机会。
“如果我们现在转道雍州,需要多长时间?”任嘉沉吟许久,出声询问。
“现在去往雍州的官道已经尽数被封,如果中途转道的话,恐怕我们需要转走水路,东平郡那里有裴家的船队。”看着完全不打算发表异议的家主,单阳如实告知。
“那我们去东平郡。”任嘉看了裴元一眼,他点头之后,单阳才听命离开。
“你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裴元看着不打算和他多做交谈的妻子,双眉紧锁,低声开口。
任嘉看了他许久,才微微一笑,“被功成名就的丈夫抛弃的糟糠妻。”
略带深意的话语让裴元浑身不自在,被咬了重音的抛弃两字还引来了旁边兴致勃勃同1528玩耍的知知。
“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你们。”他只有这一句话可以回应。
任嘉的本意只是调侃,却没想到突然引来这个沉重的话题,过去有些事情她其实并不想记得那么清楚,但当时造成的伤害终归已经存在,即便忽略无视,它偶尔依旧会隐隐作痛。
即使误会得到澄清,那些曾经的挣扎与痛苦却并不会凭空消失,这也是横亘在她和裴元之间的问题之一。
“以后再说吧。”任嘉轻描淡写的揭过这个话题,结束了不愉快的气氛。
中途决定前往东平郡之后,几十人的车队在附近城镇寻了个客栈重新休整。
任嘉带着知知将犹有不甘的裴元挡在门外,在他无奈又委屈的眼神中含笑关上了门。
虽然被挡在门外不太开心,但是裴元已经很满足,以嘉嘉的性格,这意味着他们之间还有挽回的余地,如果她完全无动于衷,他才要苦恼。
让她生气烦恼总比冷漠无情要好,看来他这步棋走对了。
处理完私事,接下来是公事时间,裴元看着跟了自己许久的管家,神情冷淡,“单阳,对于今天的事情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单阳怔了下,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陡然间有了不好的预感,该不会下午?
“下午的事情是属下失职。”发现自己的失误之后他立刻认错,难怪当时家主的脸色那么难看,恐怕是因为他擅做主张没有应下主母的吩咐。
“不要有第二次,”裴元出口告诫,“你违背我的心意或许还有第二次机会,但如果是他们,还是尽早收拾包袱去别庄吧。”
裴家的惯例向来是无用之人犯错之人发配别庄,一旦被定下这个命运,此生再无出头之日,单阳心里擦了把冷汗,沉声应下,“是,家主。”
一行人到达东平郡之后,随着裴家运粮的船队前往雍州。
反叛军为了北上大肆收粮,有心人自然愿意趁着东风赚上一笔。
同船队分开之后,两艘楼船挂着裴家的标志顺着乌檀江继续南下,优哉游哉的游玩姿态仿佛兴致十足。
裴元即便心里不满意任嘉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却不能多说什么,他现在属于戴罪之身,在这个家里没有半分话语权。
知知第一次坐船格外兴奋,在1528的鼓动下嚷嚷着要去钓鱼。
单阳在旁边一脸苦相,谁能告诉他,一岁多的小孩子怎么钓鱼,他承认小少爷和家主一样天赋异禀,小小年纪就天资聪颖口齿伶俐,可是那么小的手连鱼竿都握不住要怎么钓鱼!!
“我要钓鱼!”知知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单阳玩游戏的建议,看他的眼神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很有一股“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喜欢找人陪你玩游戏”的同情。
单阳咽下心头血,笑容灿烂的吩咐下去,“你们还不快替小少爷准备?”
楼船甲板上的护卫与侍女闻风而动,瞬间就准备好了一切,知知信心满满的努力将鱼钩甩出去,眼睛发亮的等着鱼儿上钩。
1528看了船舱的方向一眼,安静的陪在知知身边看他钓鱼。
任嘉将不死心黏过来的裴元推开,脸色难看,“别影响我看书。”
单阳替她收集了几本风物志,任嘉翻了下觉得还算有趣,这几日在船上几乎都是专心看书,知知有1528陪着她倒是不担心,况且他现在的年纪正是爱疯爱玩的时候,太拘着也不好,男孩子还是摔摔打打着长大才健康。
裴元躲过任嘉踢他的动作,将人死死的抱在怀里之后安心许多,靠在她肩膀上不说话。
也差不多到极限了,任嘉叹口气,伸出手摸了摸肩膀上裴元的脸颊。
最近她都带着知知,两人不怎么同他说话,以裴元的脾性,能忍到现在任嘉都想夸他一句进步。
不过还是要说一句,“我不喜欢你耍心机。”
不管裴元出于什么目的故意激她,她都不喜欢这种玩弄心计的行为。
“只要你不走。”过了许久,他才低声开口,却没说其他。
任嘉无奈一笑,回身抱住裴元,总归是她自己选的丈夫,好坏都要自己承受。
而且,她确实很想念他。